第十章、現行
言式的失態來的莫名其妙,走得也不留痕迹。蔣承澤隔天一睜眼,言式還是那個冷淡精明的言式。
蔣承澤咳了兩聲,小心試探道,「老闆,你昨晚去酒吧幹嘛啊?」
言式漠然把鬧哄哄的娛樂節目切成新聞,「反正不去獵|艷。」
蔣承澤厚著臉皮掙扎道,「哈哈好巧,我喝了兩杯酒一出來剛好碰見你。」
言式,「哦。」
蔣承澤扶額。
這天沒法聊了。
「那什麼,」蔣承澤有些想死,「我覺得我們真是有緣分是吧?散步都能……。」
言式打斷他,「是我的地盤。」
蔣承澤,「……」
言式訓他,「套話套得這麼噁心,訓練白受了?」
蔣承澤,「……」
果然跟言式強行尬聊很愚蠢。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蔣承澤偏頭盯著他的側臉,「我以為……你不願意告訴我。」
言式切了法制頻道,「是么。」
蔣承澤索性直接問道,「你在七區的生意不止那個吧?」
言式嗯了聲,「零零碎碎還有一些。」他一頓,「怎麼?你想接手?」
蔣承澤心下一凜,忙道「我沒……」
言式突然伸手按住他的唇,「你拒絕得太快了。」
蔣承澤真是恨透了這種被吃得死死的感覺。
他一勾唇,倏地張嘴咬住言式的指尖,「拒絕是因為怕……您知道我怕什麼嗎?」
言式試圖抽手,卻被一把捏住手腕。蔣承澤鬆開牙齒,微微偏頭轉而舔吻他的整根手指。
「什麼?」言式下意識順著他的話問道。
「怕你嫌我野心大,不肯要我了。」
言式猛地用力抽手,纖細的食指浮著一層水光,被緊緊攥緊手心。
蔣承澤意猶未盡地舔唇,電視畫面忽明忽暗,照出言式隱秘的不冷靜。
主持人無波無瀾的讀著稿子,一件挺有意思的案子,Alpha司機壓了自家Alpha老闆。
蔣承澤聽笑了,言式的臉色活像裹了層厚厚的霜。
挺應景。
「老闆,」蔣承澤好整以暇地調笑,「你怕不怕?」
言式扭頭就走。
蔣承澤聽到關門的聲音,才松下一口氣來。
他給醫生髮了消息,問他什麼時候有時間能去酒吧玩玩。
醫生很快回了信,看意思是想跟蔣承澤一起。
蔣承澤扔開終端,雙手十指交叉撐在膝上。
昨晚言式說的話讓他很在意。
什麼叫「剩下的選項再不靠譜也是對的」?
言式想說什麼?是警告還是提醒?
蔣承澤從未預設過言式會為他好,可是從他的神態和語氣來看,卻怎麼也不像發現了他身份的樣子。
這麼想來,其實言式問他要不要接手七區生意的時候,也沒什麼特別的情緒。
不憤怒,不戲謔,沒有不滿,也沒有輕蔑。
就好像只是單純的問一下而已。
如果這樣的話……自己能不能再鋌而走險一回呢?
言式漫無目的地繞著別墅區轉了一圈,路中經過診所,若有所思地停了一會兒,進去洗了個手,跟醫生聊了幾句,臨走的時候買了一盒外用的消炎藥。
「我朋友開酒吧的,沒事去玩。」言式說著,遞給他一張卡片。
燙金色,金屬質地,上書大大三個字母——VIP,很有格調,比蔣承澤給的那張好了不知道多少,酒吧的名字卻是如出一轍的。
醫生推辭道,「這太貴重了。」
言式把卡塞進他手心,「以後看病找你也要給我VIP待遇。」
醫生點點頭,勉強藏複雜的情緒。
言式從診所出來,卻沒去酒吧,他望了望四周,走到海邊,隨意拍了張照發了動態。接著坐在原地等人。
言式萬年潛水,好不容易發了一條非通知非罵人的動態,炸出了大批人馬。
言悅,「卧槽?哥你發動態了?」
言父,「你不在三區工作亂跑什麼?」
言母,「多放鬆也蠻好的。」
陳述,「景不錯。」
……
沒有蔣承澤的。
不過沒關係,因為在半小時內,蔣承澤便趕過來了。
方才那場彆扭引起的後遺症顯然還在。言式只是回頭淡淡看了他一眼,便轉過頭去欣賞原處起落的浮標。
蔣承澤不知道這有什麼好看的,他徑自在言式身邊坐下,「冷不冷?」
言式抬頭望著懸在正上方的太陽,「今天25攝氏度。」
蔣承澤望著他的眼神近乎深情,「只是個借口。」
他湊近言式耳廓,「我想抱你。」
言式抬手擋在他胸口,「老實點。」
「不喜歡這樣嗎?」蔣承澤問他。
言式蹙眉,閃避他的眼神,「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蔣承澤握住他的手,「是不喜歡,還是太喜歡?」
這問題尖銳得簡直要把言式捅個對穿,他倉皇逃竄,被蔣承澤死死拽在懷裡,「你不知道我在想什麼嗎?」
「我恨不得把你的一切都奪走,把你困在我身邊,我……」
蔣承澤沒能繼續說下去,因為言式已經嗤笑出了聲。
「你想要七區。」言式戳穿他。
他用力甩開蔣承澤,意料之中的,蔣承澤這次乖乖放了手。
「不止想要七區吧?」言式轉過身諷刺地看著他,「還想要三區,是不是還想要我的命?」
蔣承澤沉默地盯著他。
言式揪起他的領子,「默認了?」
「不。」蔣承澤說,「我沒那麼貪心,也沒那麼狠心。」
言式狠狠放開他,「蔣承澤,你真是野心勃勃。」
蔣承澤無賴地聳肩,「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是個很尷尬的位置。」
「但我也不是憑著膽子大來跟您求這些的,」他堅決道,「我會幫言家利益最大化。」
言式諷刺地看著他,「跟在我身邊十年,你恐怕還是不夠了解我的禁忌在哪。」
「我最恨別人滿腦子不切實際的幻想導致一舉一動都充滿目的性。蔣承澤,你真敢想。」
蔣承澤垂在身側的雙手捏緊了拳,「這是兩回事,我的野心和對你的感情並不衝突……」
「我姓言!」言式從牙縫擠出三個字,眼底的怒火攀上頂峰,卻不知為什麼,突然就卸了渾身的氣勢。
「離我遠點」言式半響,突然輕聲道,「隨你去哪,離我遠點。」
蔣承澤目送他的背影離開。
言式這個反應在意料之內,畢竟一家之主,怎麼好把自家的基業隨隨便便給了別人。
說了那麼過分的話,沒被砍死真是言式修養好。
但一區形勢緊迫,要不來,就只能偷了。
蔣承澤在沙灘躺到半夜,抬手給醫生髮了張地圖——酒吧室內設計圖,角落處一根柱子上被醒目的紅圈標記。
過了兩分鐘,蔣承澤撤回消息,發了個抱歉的表情。
「啊,抱歉抱歉,發錯了,剛才反應過來。」
醫生許久回道,「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