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心如凍雨
雖是毒氣攻心,但到底是剛剛發作,一碗湯藥下去,司馬雅黛的手腳不到半個時辰便恢復了知覺,躺在草堆里的她沒有一刻是輕鬆的,在這個特別的夜晚里,多往的種種歷歷在目,她不敢再不敢輕易的相信任何人,只要一有一點聲音她的全身都會不寒而慄,祁悠錦也不安的躺在床上能感受到司馬雅黛內心的恐慌,正因為她與雅黛太熟悉了,她的呼吸,表情,都在告訴她孩子雖是保住了,好像危險並沒有離她們的遠去,祁悠錦內心不免在埋怨自己沒本事,自己不但被男人耍了,現在還要拖累好友,除了埋怨還有內疚,躺在草堆里的雅黛閉著眼睛養神,並未真正睡著,當她知道自己中毒后里她更加想念伯父和心潔,這幾年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裡,自己的身體很少生病,但還是常常想念他們,以後就要帶著悠錦過顛沛流離的生活了,再加上自己也中了毒如果沒有一個醫者隨性,前路行走怕是更艱難,這裡是京都的城外,每多待一刻,她就會多想念母妃一刻,皇宮忘了了她,她也忘記了皇宮,那宮中始終還有一個自己在意的人,她撫摸著手腕上的玉鐲,因為這鐲子從來沒有離開過自己,所以摸起來非常潤滑,如果不是這個鐲子也許悠錦的父母不會這般照顧自己,可是祁家人真的猜透了自己的身份,無論如何都要保護好悠錦母子平安,今後何去何從還未可知,至少要等悠錦的身體穩定后才能離開,悠錦的耳力相當好,她甚至能從雅黛的呼吸里聽出她在擔心什麼,於是就問:「你在擔心那些人會一路追殺我們?」雅黛笑道:「追殺?我好像一直都生活在追殺里,為了躲避追殺不得不隱姓埋名生存,既然一直都生活在追殺里,我也就不用太害怕了。」悠錦道:「你真的是公主嗎?」雅黛無趣的笑道:「被人追殺的公主,還是公主嗎?」悠錦詫異的問道:「為什麼?公主不是應該拖著長長的裙擺,享受錦衣玉食嗎?你怎麼跑到宮外受罪?」黑暗中雅黛望著柴房頂的一根根椽木道:「都是後宮的一些爾虞我詐罷了,你也是官家小姐不是也要受風餐露宿之苦嗎?」悠錦道:「不是的,我們不一樣,我是因為自己遇到的人不像話,才會這般狼狽,你呢?」雅黛猶豫了一下道:「我們都是被自己相信的人捨棄罷了。」悠錦道:「你是哪個宮裡的公主,你母親她不疼你嗎?」雅黛道:「不,她很疼我,只是她沒有更大的權勢保護我。」悠錦道:「是你的父親嗎?」雅黛道:「他不只是我一個人的父親,也是其他公主的父親,而我不是她最親近的公主,所以當遇到抉擇的時候,他只能選擇犧牲我這個不夠疼愛的公主來解決國事。」悠錦道:「本以為你們這些生活在宮裡的人,應該生活在蜜罐里,結果也是如此的無可奈何嗎?」雅黛無奈的笑道:「這世上從來就沒有什麼不付出也可以享受優渥生活的事情,是人,都有不得已的苦衷,宮裡的孩子也毫不例外。」悠錦道:「那?那你從來沒有想過要回去嗎?」雅黛道:「回哪裡?我早已離開的地方嗎?那個吃人肉的宮廷嗎?」悠錦道:「我不知道你到底經歷了什麼,只是要你過吃風喝煙的生活,不覺得委屈嗎?」雅黛道:「你怎麼知道,這吃風喝煙的生活就一定是委屈呢?到是你,一個千金大小姐以後要跟著我流浪江湖,你撐得的住嗎?」悠錦也輕鬆的笑道:「大晉王朝的公主都能撐得住,我有什麼撐不住的?」雅黛道:「好,我們就在這兒等弩弩,只要它回來我們就立刻走。」悠錦道:「今夜,你殺了那麼多的人,他們不會找來吧?」雅黛道:「不會,我沒有留活口,最危險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就算是他們能找到那些人的屍體,也不會想到我們就在附近養傷,你的身體不能舟車勞頓,先調養幾天我們再走。」悠錦道:「你身上的毒沒有問題嗎?」雅黛道:「無妨,這郎中的葯很管用,我們走的時候多帶些藥物,還有天氣很冷了,衣物也要準備齊全,我們可以忍飢挨餓,你腹中的寶寶不能受苦。」悠錦摸著自己的小腹問:「我們去哪兒?」雅黛道:「去一個沒有人能找到我們的地方。」說完這句話就閉上了雙眼強迫自己入面,悠錦非常清楚的知道這一夜雅黛是睡不著了,她問:「我想知道,你為什麼要離開皇宮。」雅黛眼前立刻浮現了母妃的面孔,同樣也是這樣一個夜晚,勤政殿里,瑛妃苦苦的跪在皇帝司馬炎的腳下哀求:「陛下,臣妾不能生育,膝下只有雅黛一女,宮裡有這麼多適齡的公主為何偏偏要讓她去羌族和親?其他宮裡的公主是公主,難道臣妾身邊的公主就不是公主?我堂堂大晉曾幾何時需要用和親的方法緩和戰爭?」司馬炎一臉的嚴肅道:「瑛妃,你出身名門,自然知道只有舍一人救天下的道理,定然沒舍天下救一人的道理,羌族的首領上奏求娶的就是十一公主雅黛,這是他們的奏摺,朕不介意你看。」說完把摺子遞給瑛妃,瑛妃一把把摺子摔在地上道:「臣妾不看!陛下有那麼多的公主,雅黛只是其中的一位,她大部分的時間都穿著男裝,怎麼會引起外族人的注意?定是宮中有人故意泄露了她的身份,要遠嫁臣妾的女兒!」司馬炎厲聲道:「雅黛是我天朝的公主,她獲得了享受錦衣玉食的特權,自然也就有保家衛國的責任,這是國事!」瑛妃急紅了眼也不顧司馬炎是不是讓她平身,就站起來扯著喉嚨沖司馬炎吼:「她是我的女兒!我的命!戰事吃緊,自有邊境的將士衝鋒陷陣,羌族是什麼地方,那裡是苦寒之地,那些胡人都是殺人不眨眼的主兒,誰能保證我的女兒嫁過去後會平安無事!?」司馬炎見瑛妃是真的要頂撞自己,他仍然要堅持自己的想法:「放肆!這些胡話你是從哪裡聽來的!朕會害自己的女兒嗎?瑛妃,你要注意自己的身份,信口開河可不是處理國事的方法!後宮不得干政!」瑛妃的臉上露出猙獰一笑:「您還知道她是您的女兒呀?您的女兒不是應該在您的庇護下平安快樂的成長嗎?雅黛還是個孩子,比她大幾歲的公主都還沒有出嫁,您卻讓您最小的公主出嫁,臣妾不想看摺子上的那些虛偽的措辭,只想聽聽陛下您真實的想法。」司馬炎被瑛妃問的面色鐵青,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回復瑛妃的咄咄逼人就說:「瑛妃,這是國家的需要,你要識大體,多學著為朕分憂。」瑛妃見皇帝並不像改變他的想法,就歇斯底里的說了一番話:「我大晉開國以來,根本就沒有跟外族聯姻的舊例,您說雅黛是公主享受了錦衣玉食的特權,就得為國盡責,可是您那麼多的公主都享受了這些特權,為什麼需要犧牲的時就只有我的雅黛享受了這些特權?陛下這是受了哪個狐媚子的迷惑,還是有難以言表的原因,要這麼狠心的對待我們母女?-------」瑛妃撕心裂肺的哭喊讓司馬炎身邊的宮女和太監渾身上下都在抖動,司馬炎無數的妃嬪中只有瑛妃是個敢說實話的人,他對她的寵愛從來都沒有斷過,隨著十一公主的成長他們曾經緊張的關係得到了緩和,而且瑛妃的性格和自己英年早逝的表姐極為相似,她對於司馬炎來說是相當重要的女人,可是這個女人跟後宮里的其他女人又不同,自從她流失她的孩子以後,就沒有了以往的甜美可人,雖是時有與自己爭執,但爭執也使司馬炎感覺到單調的宮廷生活並不是那麼孤單,可是就在此時瑛妃的質問竟讓他無法應答,於是他冷冷道:「常凱!瑛妃病了,送她回馨珏小築好生休養,沒有朕的允准不許她踏出宮門半步!雅黛暫時交由蘭妃照看,等瑛妃什麼時候想清楚,什麼時候再接回接十一公主回去。」此時被嚇的連氣都不敢喘的常凱小心翼翼的走到瑛妃身邊道:「瑛娘娘,您請吧。」瑛妃笑道:「陛下!送雅黛到蘭妃宮中,您會後悔的!」司馬炎憤怒道:「你看看,你現在哪裡像是朕的愛妃,簡直就是山野村婦,滾!滾出朕的勤政殿!朕再也不要看到你!」瑛妃立刻取下了自己頭上的珠釵人在皇帝的書案前道:「為什麼要把臣妾禁足在馨珏小築呢?蕭姐姐的林菱居一直都空著呢,臣妾這就搬過去,今日不是您褫奪了臣妾的封號,而是臣妾不要您了!」說完轉身就走,司馬炎氣的上氣不接下氣道:「你…你…你回來,朕不準!攔住她!」一群宮女和太監跪在了瑛妃的面前阻擋了她的去路,他們口中零散的聲聲叫喊:「娘娘息怒,娘娘息怒……」站在一旁的常凱手中的浮塵抖個不停,瑛妃身上有武功,那些個宮女和太監哪裡是她的對手,一時之間勤政殿亂了,宮女太監倒了一地,司馬炎見瑛妃是真的惱了,便緊張道:「身為我大晉皇妃,這般胡鬧,成何體統!?」常凱叫道:「娘娘息怒…….陛下,這……」這些宮女和太監源源不斷的湧上來阻擋瑛妃去路,司馬炎見那些奴才們一個個被瑛妃擊倒,索性親自去阻攔瑛妃的莽撞,常凱驚呼:「啊,陛下……陛下……!」正當司馬炎一把拉住瑛妃的胳膊強行制止的時候,屏風的後面傳出一個熟悉的聲音:「父皇!母妃!」聽見這個聲音,瑛妃立刻停止了掙扎,身著男裝的司馬雅黛從屏風後面走出來了,瑛妃問:「你是什麼時候在哪裡的?」雅黛道:「父皇和母妃還沒有這麼激動的時候孩兒就已經在這裡了。」瑛妃緊張道:「這裡沒你的事,回宮去!」司馬炎一掌打暈了情緒激動的瑛妃,然後命人將她送回道馨珏小築。燈火通明的勤政殿在片刻之間恢復了平靜,跪在皇帝面前的小公主,一臉的笑容,她望著往日疼愛自己的父親,眼睛濕潤了,司馬雅黛跪在地上道:「父皇,孩兒願意遠嫁羌族,只希望父皇能善待母妃。」司馬炎聽到小公主這麼一說,心中不免有些拘謹,於是就說:「你可還有什麼心愿?」司馬雅黛道:「孩兒離開後母妃一定會覺得馨珏宮裡更加寂寞,因此懇請父皇再為母妃另建居所,母妃生性固執,又失去過自己的孩子,她很可憐,孩兒不希望她一直都生活在回憶中,換個住所會對她的心境有幫助。請父皇答應孩兒的請求。」說完便給皇帝叩了一個頭,司馬炎道:「真知道你的孝心了,朕答應你,下去吧。」雅黛再次叩頭:「謝父皇,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悠錦問:「就這樣嗎?應該不是到此才結束的吧。」雅黛道:「我躺在馨珏小築的卧房裡,也像現在這樣看著屋頂,想著怎麼樣才能瞞過眾人的眼睛讓我離開皇宮。」悠錦道:「真是無法想象你是怎麼從宮裡逃出來的。」雅黛笑著說:「蕭娘娘生前喜歡縱地術,我也是無意間發現馨珏宮的後殿有機關,所以,我把母妃騙出去然後又放了一把火,就這樣出來了。」悠錦道:「你還真膽大,不怕那些火會燒到你自己呀?」雅黛笑道:「是啊,我當時都沒有想過這些問題。」
就在這個時候雅黛聽到馬兒的叫聲,她立即起身,打開門,弩弩真的找到她們了,司馬雅黛又一次抱著自己的白馬流下里的眼淚,他們都累了,白馬需要休息,悠錦需要安靜,雅黛需要調息,就在這裡的幾天時間,雅黛把該準備的東西都寫到一張紙上讓這家農戶的女主人,備齊了這些東西。
蕭青雨感到天氣一天比一天冷,但是每過一天,他的傷就好一些,七天後的早晨,蕭青雨從門縫裡看見,一身男裝打扮的姑娘親了親一匹的白馬,然後把它套上馬車,郎中的妻子將一個很大的包裹放進馬車裡,這個身著男裝的姑娘,把另外一個身著女裝的姑抱上了馬車,然後就朝自己的屋子走過來,蕭青雨忍著痛從床上坐起身來,這女子每走近自己一步,蕭青雨就更清晰的看清她容貌,雖是女子確和男子一般英氣逼人,她走近蕭青雨道:「看來你的傷好多了。」蕭青雨道:「是你救了我?」司馬雅黛道:「我不想知道那些人為什麼要追殺你,我們現在也是身不由己,你身上的傷還沒有好,郎中夫婦人不錯,你可以養好傷再離開。」蕭青雨問:「我叫蕭青雨,你是誰?以後怎麼報答你的救命之恩?」司馬雅黛道:「舉手之勞,兄台不必記在心上。」說完這句話之後就離開了,蕭青雨望著這姑娘熟練的跳上馬車,駕車離開了這所院子。
她們走後,這個院子的上空少了一些疑雲,就在這一天的夜晚里蕭青雨聽見了熟悉的腳步聲,一個黑影躍進了這所小院,睡夢中警覺的意識到這個人正在朝自己的住處尋來,蕭青雨拿起床頭的短劍指向來人的咽喉問:「什麼人?!」一個熟悉的聲音道:「哥,是我。」蕭青雨收了劍道:「青群?你怎麼會在這裡?」來人正是蕭青雨的弟弟蕭青群,一臉的稚嫩還帶著一副玩世不恭的不屑,他和他的哥哥無論是從長相還是性格上都不相像,蕭青群一笑露出一顆潔白的小虎牙抱住蕭青雨道:「哥,我終於找到你了,門主知道你受了傷,讓我來接手你的生意。」蕭青雨抱過蕭青群后就坐下來道:「已經處理完了,雖然沒有能夠達到預期的結果,但是該解決的人都已經解決了,你來晚了。」蕭青群道:「哥,我怎麼聽著你的語氣不對呀?」蕭青雨道:「青群,我們終年過著不見天日的生活,你從來沒想過換一種活法嗎?」蕭青群道:「換一種活法?可能嗎?我們自幼被門主收養,做的就是這種殺人的買賣,還能換什麼活法?」蕭青雨道:「你已經見到我了,回去轉告門主,我要休息。」蕭青群道:「哥,門主最近事情比較多,養好了傷就回黑鷹門吧。」蕭青雨道:「走的時候,要和來的時候一樣悄無聲息。」說完這句話就有用被子蒙起了頭,蕭青群見和哥哥說不通,就離開了,在蕭青群離開后,蕭青雨沒好氣的掀開了被子,他又起身望著無盡的黑夜,此時,空中開始下雨了,陰冷的空中灑落在地上的雨水立刻結冰,和蕭青雨的那雙眸子一樣冷,無數次徘徊在生死之間的生活,讓他感到厭惡,每每出劍要人性命以後,內心都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儘管在殺手的生涯中這種感覺越來越麻木,可是就在被救的那一刻,自己這顆早已死去的心好像又有了知覺,這不是太奇怪了嗎?他撫摸著自己的胸口感受這令人髮指的寒冷,這種生活到底要持續到什麼時候?這麼寒冷的天氣出門在外的人更是不好熬,也不知那個救了自己的人怎麼樣了。
慧瓊夫人看了看首飾行里的老闆送來的一些頭飾,每看見一件都搖搖頭,祁驛道:「夫人,怎麼這些首飾都不合你的意嗎?」慧瓊夫人道:「老爺,我都一大把年紀了,戴不戴都行,這不是想給咱們的女兒挑一件好看的嗎,這挑來挑去沒一件稱心的。」祁驛道:「夫人,咱們的女兒什麼沒見過,她不會在意這些的。」慧瓊夫人道:「正是因為她不在乎這些,所以咱們才應該把她打扮的更加漂亮,我才不希望宮中的人認為黛黛跟著我們吃苦受累,天氣越來越冷,我命繡房里的人給咱們的女兒做了最好的皮裘,我要讓她穿的比宮裡的人穿的更好,吃的更好。」祁驛端起一杯熱茶,慢慢的喝了起來道:「夫人,你這是治的哪門子氣呀?瑛娘娘的賞賜越來越多了?」慧瓊夫人道:「哪裡是越來越多了?是越來越有人情味了,入冬以來給咱們的外孫也添了不少衣物,還說什麼是瑛娘娘親手縫製的,我是不會做針線活兒,就是不會做,我也要讓咱們的女兒和外孫穿的暖吃的飽,這些年沒有宮裡的這些賞賜,咱們不也這麼過了嗎?」祁驛道:「別弄那些沒用的了,你也操心一下給姑爺添置一些東西吧,昨日飛鴿傳書,蕭青雨已經從西域回到我大晉了,他說會在年前回來,希望他能早些趕回來,咱們一家可以在一起好好過個年吧。」慧瓊夫人把手中的金釵扔在桌子上道:「我知道了,這就去置辦,這些東西都不行,我還是把庫房裡那些小珍珠送到首飾行讓他們穿出一件像樣的頭飾吧,若是不好看的東西,不想讓她戴在頭上。」祁驛擺擺手示意讓她退下,結果還沒走幾步,一個僕人像風一樣奔過來,大聲叫道:「老爺!不好了!」祁驛喝進嘴裡的茶立刻嗆了出來,慧瓊夫人見祁驛不停的咳嗽就道:「老爺,你…你還好吧?」祁驛用衣袖抿一把滿臉的茶水道:「什麼事兒!大驚小怪的,你想嚇死我呀!」僕人大聲道:「門口有一個商隊,送來了幾十車的石頭,說是要小姐親自去接貨。」慧瓊夫人道:「蠢貨!不就是石頭嗎?用得著這麼慌嗎?小姐還在養病,不宜吹風,我去接貨。」祁驛突然間想起來了什麼,於是驚喜道:「是石頭嗎?」僕人道:「是的,好多石頭,說是姑爺命人從西域辛辛苦苦撿來的,還是小姐吩咐他撿的石頭。」祁驛道:「立刻命人把咱們後院打掃乾淨,我和夫人一同去接貨。」
雅黛擁著皮裘圍著火爐,似乎已經有了睡意,她聽見府中有熙熙攘攘在忙碌些什麼,於是想走出門外看看,剛想站起來就被剛進來的慧瓊夫人制止了,外面下著凍雨,你還是待在屋子裡吧,雅黛笑道:「娘親,我只是坐的時間久了,想站起來活動一下,外面是什麼聲音呀?」慧瓊夫人笑道:「是姑爺命商隊運回來的石頭,你爹爹可高興了,讓我過來跟你說一聲。」久病未愈的雅黛竟然也笑的無比開心,慧瓊夫人吐了一口氣道:「黛黛呀,你要是每天都能多笑笑,這病也就好了。」雅黛道:「娘,你放心吧,我無礙,蕭青雨人呢?」慧瓊夫人道:「昨日,你爹爹收到他的信,說是已經回到我晉國境內,過一段時間就回來了。」司馬雅黛的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這個時候奶娘抱著哭鬧的渝兒進來了,她說:「小姐,奴婢無能,小少爺又哭鬧不止了。」雅黛接過孩子抱在懷裡輕輕拍著臉上都是笑容:「不哭,不哭。」她把臉貼到了渝兒的襁褓上,結果渝兒到了雅黛的懷中就真的不哭了,還笑出了聲,奶娘道:「這小少爺真是……奴婢哄了很長時間,他就是不睡,小姐這一哄他就想睡了。」雅黛道:「你下去吧,孩子睡我這兒,等會兒他醒了我再叫你。」看著懷中熟睡的渝兒,司馬雅黛的心中五味俱全,渝兒的出生雖然讓悠錦失去了生命,卻讓蕭青雨對生命有了新的希望。
同樣也是在這樣一個凍雨的天氣,雅黛帶著悠錦終於走進了司州城,她們來到了一家妓院安置了下來,這家妓院的名字叫翠江閣,花魁們的生意非常好,樓子里的姑娘個個年輕貌美,為了隱藏身份,雅黛和悠錦在妓院後門旁邊的一所小閣樓里住下了,此時的悠錦小腹略略突起,穿寬鬆的衣服還能遮掩身材,一路奔波的她們終於找到一個藏身的地方,雅黛每日仍舊穿著男裝,小心翼翼的觀察著周圍的一切,好在這妓院的後院很少有人來,比起那循規蹈矩的人群,這裡是安全的,但是長時間的奔波,悠錦的身體變得虛弱,好在是已經到了司州,離并州不遠了,每每靠近邊境一步的時候雅黛都會覺得安全一些,因為人們都希望去熱鬧的地方遊走,自己在邊境平靜的生活了四年,這四年的時間裡京城的追蹤者在沒有出現過,如果可以她希望這份平靜的生活一直持續著,可是經過長途跋涉,悠錦的狀態好像不太對,她變得很焦慮,惶惶不可終日,身體雖然虛弱,每日還要強行做飯給雅黛吃,雅黛不會做飯,只能請了一個廚娘專門給她們做飯,可是悠錦硬是無禮的趕走了廚娘,還說廚娘做的飯里有毒,猶如驚弓之鳥的悠錦每天都親力親為的給雅黛做飯,雅黛知道她是嚇壞了,安慰再安慰,可是悠錦始終不肯讓別人給她們做飯,每天只要雅黛離開她的視線過久,她的肚子就會疼,無奈之下雅黛只能找醫者給悠錦診治,就在這一天的早晨,雅黛正要出門去找郎中,結果還未出門,就吐出一口黑血,然後倒在地上,正在做飯的悠錦聽著聲音不對,走出廚房看見暈倒在地上的雅黛,手中的碗立刻摔碎,失去理智的悠錦大聲叫喊:「救命呀!來人呀!快來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