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溫文如玉
黎明之前,蕭青雨又一次來到客棧,把玉佩交到蕭青群手上,蕭青群不舍的望著蕭青雨道:「你要走么?」蕭青雨道:「跟著門主,路算是走到頭了。」蕭青群問:「你要去哪裡?我以後怎麼找你?」蕭青雨五味陳雜道:「我不能告訴你我要去哪兒,保重,兄弟。」蕭青群依依不捨的望著蕭青雨的背影湮沒在黑暗中。
司馬雅黛手中拿著一塊還未經雕琢的石頭,她把石頭放在書案上,冷漠的打開一本書,書本里夾著一張蘭花拓圖,臉上露出了冰冷的微笑,口中喃喃吐出兩個字:「謝鋒。」正在這個時候,僕人在書房外稟報:「小姐,老爺把匠人們都找好了。負責雕刻的吳大師也在前廳正在喝茶,夫人命你到前廳見客。」司馬雅黛道:「知道了,你先去吧!」司馬雅黛拿著石頭和圖案離開了書房。一陣客套的寒暄之後,司馬雅黛拿出了蘭花圖案問吳大師道:「大師,你雕刻過這個圖形的玉佩嗎?」吳大師仔細的觀看了這張圖案道:「沒有,這只是普通的玉佩花形。」雅黛把手中石頭交給了吳大師道:「您看,用這塊石頭雕刻一個一模一樣的出來,怎麼樣?」吳大師接過司馬雅黛手中的石頭,對著太陽看了看笑道:「這可是塊不錯的石頭,米黃色的石頭上還有紅色的紋理,小姐確定是要做一塊玉佩嗎?」雅黛笑道:「是的,大師只要告訴我能不能按照這個圖案做出來,並且把這些紅色的紋理雕刻成蘭花苞。」說完她用手指指著圖案上的花苞,吳大師道:「我就試試吧。」雅黛笑道:「那就有勞大師了,等玉石切好,待您親手雕刻之時,我會親自告訴您這塊玉佩到底要刻成什麼樣。」吳大師道:「我聽祁兄說,小姐也會雕刻這些玉石,為何非要老夫來刻呢?」雅黛笑道:「我只是學了些皮毛,怎敢在方家面前班門弄斧。讓大師見笑了。」祁驛端著茶杯對雕刻師道:「吳兄,請。」雕刻師端起了茶杯繼續喝茶,雅黛道:「爹爹,您陪吳大師喝茶,孩兒去後院看看那些匠人。」祁驛道:「去吧。」
僕人一邊跟在司馬雅黛後面叨叨道:「小姐,這批匠人的手藝是出了名的,吳大師看過了,蕭姑爺從西域運回來的石頭都是上等的玉料,這批石頭要是雕刻的好,吳大師說,那可是一筆天價的收入呢,咱們老爺面子大,跟這吳大師的表哥是同一年進的士,這要是別的達官貴人去找他雕刻石料,沒準兒還被拒絕呢。」司馬雅黛道:「臭小子,就你清楚,這批匠人的衣食住宿都安排好了嗎?」僕人道:「夫人正在安排呢,這不是冬天了嗎?要更加仔細些,耽誤了什麼也不能耽誤了這批玉石的雕刻。」司馬雅黛的臉上露出難得的微笑,僕人見小姐今天心情不錯於是就話多起來:「小姐,您這些日子在書房裡不停的畫圖,為的就是這些石頭吧,小的可看了您畫的那些圖,刻在石頭上會很好看的。」雅黛笑道:「這些匠人只要手藝好,那些圖就是畫的粗糙些也無妨。」僕人道:「夫人正在後院等您呢,咱趕緊去吧。」雅黛微笑著加快了腳步,許久未出門的司馬雅黛看見了幾十個匠人背著破爛的被褥,都站在後院的走廊下面,慧瓊夫人正和管家正在一一核對他們的名字,就為出門的司馬雅黛從這些匠人的臉上看到了生活的艱辛,頃刻之間又無奈的笑笑,自己不也是很艱辛嗎?感慨別人的生活狀態做什麼,她大眼看了一下這些匠人們的手,那上面都長滿了老繭,慧瓊夫人見她來了就讓管家一個人先看一下,她對雅黛說:「按照你的意思,找來了這些匠人,你做事仔細,所以讓你先來看看這些人,等他們安頓好就能開工了。」雅黛嘆了一口氣笑道:「有勞母親大人了,盡量讓他們吃好睡好,這樣才能更好出活兒,這些還要麻煩母親過問一下,不要讓府里的人出去亂說,匠人們的工錢要按時發,按照行情給吧。如果他們做的好,也可以再加一些。」慧瓊夫人道:「你看這批匠人還行?」雅黛道:「嗯,都是老師傅了,希望他們能雕出我想要的那些玉。」慧瓊夫人道:「外面冷,你回屋吧,咱們是靠做生意起家的,會善待這些匠人的,府中的人我會讓他們不要出去亂說。」這時候丫鬟匆匆忙忙的來報,小姐,您的舅舅來了,老爺問您在前廳接待,還是在後廳接待。「雅黛道:「去爹爹的書房吧。」慧瓊夫人聽見宮裡的人又來了,心中甚是不悅,這個家中好不容易才又有的笑聲,外孫能再這樣溫暖的環境中成長是最好不過,她好擔心宮裡的人把雅黛搶走,假如有一天她真的要離去,這個家又要冷清下來了,蕭青雨雖是殺手出身,為了小外孫心甘情願放下屠刀,黑鷹門時有騷擾,也沒有能將他召喚回去,這公主雖是天之驕女卻謙恭孝順,悠錦用性命託付的人,應該不至於這麼輕易的就離開這個家吧。慧瓊夫人無暇多想,就只好著手忙了。
精神狀態好些的司馬雅黛來到書房,她看見舅舅正在看父親的書架,她開心的叫道:「舅舅,你來了。」李詢轉過身見到雅黛后要行君臣之禮,被雅黛一把制止了,她笑道:「舅舅,這裡沒有外人,那些虛禮就免了罷,坐。」李詢道:「殿下,你的氣色好多了,看來那個軍醫的葯很管用。」雅黛坐在祁驛的書案前道:「母妃好嗎?你這風塵僕僕的像是有要事吧?」李詢道:「娘娘一切安好,只是希望你早些回去,不管那些想見你或者是你不想見的人,最終還是要見的。」雅黛道:「這個我知道,我沒說不回去,現在還不行。」李詢欲言又止,雅黛見他表情不對就站起身來問:「宮裡又發生什麼事了?難道是母妃……」李詢道:「不是,你母妃一切安好,只是宮裡的蘭娘娘又鬧出了一些事,這些事沒法用書信告訴你,你母妃讓我來跟你說一聲,讓你心裡也好有個底。」雅黛不樂意的輕翻一個白眼:「如果是蘭妃的事,舅舅就不用告知我了,她在宮中的一切我都不感興趣。我不需要心中有底。」李詢道:「是關於你的定王兄。」雅黛道:「蘭妃和定王兄?到底怎麼回事?」
一日,德妃和瑛妃在梅園亭中小坐,雪景映著梅花簇簇,步入中年的她們只想安度餘生,兩人最相似的地方就是不喜爭寵,正因為如此在年輕的就時常走動,德妃身邊有一子,一女,兒子就是七皇子司馬中睿,還有一個女兒就是九公主司馬醒黛,她只比司馬雅黛大三個月,因為德妃在宮中的地位比較穩定,雖不怎麼得寵,身邊畢竟有兩個孩子,九公主在宮中的地位比起待在蘭妃身邊的司馬雅黛自然要尊貴許多,正因為如此她和那些皇室中的公主們並沒有太大差異,隨著年齡的增大她已經是宮中年齡稍大的公主了,眼看就到了出嫁的年齡了,她面臨的是和司馬雅黛一樣的問題,皇帝給她指了一門親事,那就是當朝太尉之子,本來是一門絕佳的婚事,這個太尉之子人品相貌都沒有問題,可卻是身患癆疾,當然這點下旨賜婚的皇帝肯定是不知道的,德妃為人謹慎早早的就命人打聽清楚了,但是卻無法抗旨,一時之間有無對策,德妃焦頭爛額卻無計可施,無奈之下只得邀瑛妃來後花園散心,瑛妃雖不喜摻和這宮中的爭鬥,但是陪德妃緩解一下煩躁的心緒還是應該的,兩人沒有過多的說話只是默不作聲的在梅樹間穿梭,瑛妃見德妃心情沉悶,索性就扶著她一起在這梅園中賞花,說是賞花,可是二人哪裡有心思真的賞花,瑛妃道:「姐姐,我們多走一會兒等身子熱了在去亭中坐坐。」德妃道:「走了這麼久怎麼還是沒覺得暖和,看來這天氣還是太冷了。」瑛妃命宮女和太監們都離開,她們兩個人穿過梅園到了亭中,瑛妃仰望天空道:「也不知我的傻黛在邊境過得怎樣,衣服夠不夠厚,餐食夠不夠美。」德妃嘆了一口氣道:「想想還真是玄,倘若當年逃出去的是醒黛,我今日也就不用這般煩惱了。」瑛妃一臉的苦笑道:「姐姐,這說的是什麼話,誰不希望自己的子女安樂無憂的成長,這傻黛顛沛流離的宮外生活,怎麼在姐姐嘴裡就變成了好事。」德妃道:「這陛下也不去仔細的看查,只聽說人品和相貌極好就給醒黛指了婚,哎,那太尉之子恐是壽數不長,這才是我的一塊心病。」瑛妃不便多說什麼,因為自己的公主正是因為不願奉旨成婚才逃出宮廷的,她嘆了一口氣:「姐姐,妹妹也不知該如何寬慰你,今日時間還早,要不我們就去佛堂求求佛祖吧。」蘭妃道:「好吧,我們走吧。」這時候一個尖酸的聲音在她們耳邊響了起來:「這德妃姐姐是羨慕瑛妃姐姐的女兒從宮中逃走了嗎?這有何難呀?讓九公主也照著十一公主的樣子也逃出去不就結了?不過德妃姐姐可要清楚,這瑛妃姐姐可不是十一公主的生母,德妃姐姐難道羨慕這假母女的情分?」瑛妃像是沒有聽見把臉邁到一邊,看著眼前的梅花,德妃心情煩亂一時之間還不想跟蘭妃起爭執,於是就對瑛妃說:「瑛妹妹,咱們走吧,我讓他們準備香燭。」於是就和瑛妃準備離開,不想蘭妃又開口說了一句話:「不是親生的就是好,孩子在外面受罪當娘的也就用不擔心了---」德妃本來就很不耐煩了,她懶得理蘭妃,可是蘭妃今日彷彿是故意挑事兒,瑛妃道:「這都什麼呀?什麼親生非親生,這太子一直養在禧妃姐姐身邊,她可是先皇后楊艷所出,怎麼不見你到她面前掰扯這個,你在我和德妃姐姐面前說這些無關痛癢的話有意思嗎?是嘲笑我膝下無子,還是另有所指啊。」德妃聽著她們二人的對話甚是不悅,果真是沒有一個省油的燈,蘭妃嘻嘻的笑了笑:「是是是,瑛妃姐姐說的有理,不管是不是親生的,只要是陛下的子嗣就都是天家骨肉。」德妃本來就很反感宮中的這些流言蜚語,但是今天蘭妃的無理取鬧讓的本來煩悶的心情更加憤懣:「蘭妹妹,這十一公主不日就要進京了,時隔這麼多年你還是準備要拿這種態度去面對她嗎?我倒是羨慕瑛妹妹會教孩子,把十一公主教的比親生的還親,這才叫本事呢。」蘭妃笑的更開心了,她道:「德妃姐姐說的是,我差點忘了德妃姐姐身邊也養了一個不是親生的孩子呢,德姐姐羨慕瑛姐姐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德妃忍無可忍一巴掌朝蘭妃的臉上打去道:「你算個什麼東西!也配在我面前指指點點?!」結果這一巴掌被蘭妃敏捷的抓住,蘭妃的瞪大了眼睛道:「德姐姐,這本來就是公開的秘密,怎麼?這宮中掃地的宮女和太監都在議論的事情,我說出來怎麼了?」她一把推開了德妃,瑛妃一把扶住了差一點被推倒的德妃,她沒有說話淡只是淡淡的看著歇斯底里的蘭妃,德妃的體力自然是不如年輕的蘭妃,她一擊不中因憤怒就開口說出了實話:「這十一公主可是陛下選中的人才,親生?非親生?你是說她不是你親生的,還是說她不是陛下親生的,怎麼?生了一個皇子都忘了自己姓什麼了?你堂堂一個皇妃居然和那些宮女太監比著說閑話,這些話你怎麼不到陛下面前去說?我看你這樣子連浣衣局裡洗衣的宮女都比你高貴!要不咱們這就去勤政殿讓陛下裁決你今天是不是失了體統!」蘭妃無法無天道:「哼,我可沒那個閑工夫,哪像你?從宮外抱來的野種竟然被你名正言順的養成皇室的子孫,一個個不是親生的子嗣使得你們在後宮如魚得水,怎麼?准你們魚目混珠,就不許我實話實說!?」德妃道:「蘭妃!你不要得寸進尺,十一公主回宮后她仍然是瑛和宮的公主,你不忿也不行,要怪就怪你心狠手辣,自己一手帶大的小公主卻被你百般凌虐,陛下都沒有懷疑過他這個女兒的血緣,你卻在這裡上竄下跳的胡說八道,這些話要是傳到陛下耳中,十個漪瀾殿也不夠陪葬的!」蘭妃厲聲道:「你嚇唬誰呢?十一公主?不是早就葬身在火海里了嗎?你們在民間隨便找了一個女子就想冒名頂替,皇室血脈,豈可被你們這些心懷不軌之人惡意混淆,你讓一個小妾私通生下的雜種去邊境隨便找了一個女子冒充已經去世的公主,居心叵測,你敢到陛下面前澄清這件事嗎?」這些話終於觸動了德妃的逆鱗,她抓起亭中桌子上的盆栽,朝蘭妃臉上砸去,蘭妃這一次沒有能夠成功的躲過去,「啊!」額頭被擊中的她尖叫了一聲,鮮血順著她的手指縫流個不停,旁邊的宮女和太監一片慌亂,德妃被她的這番話激怒后再也不加掩飾:「蘭妃,你是吃了茅坑裡的屎了嗎?嘴巴竟然這麼臭!我的兒子就算不是親生的,可是他姓司馬,是琅琊王司馬覲與我妹妹夏侯王妃生的嫡親兒子,你說的對,他是我抱進宮來的養子,可他還是陛下的從子!陛下都從來沒有提過這件事!你算那顆蔥!也敢這般放肆!今日我就是拼了這條命也要撕了你這張不會說話人話的嘴!」說完就朝蘭妃撲去,疼痛難忍的蘭妃因為血液已經流到眼睛里看不清眼前的一切,只覺得天旋地轉只覺得自己的身體搖搖欲墜,瑛妃見是要有一場血拚,就阻止德妃出手,德妃哪裡會有瑛妃的力氣,蘭妃身邊的宮女和太監見勢不妙就急忙扶著她們的主子想要離去,德妃不依不饒道:「你這妖婦!笑裡藏刀,挑撥離間,你站住!站住…….」瑛妃和宮女太監們攔住德妃再出手傷人,德妃真的是怒火三丈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發泄,只得大聲吼出聲音:「啊!——」瑛妃理解她此時的心情,她只有撫摸著德妃的胸口勸解道:「姐姐息怒!姐姐息怒!萬不可因為蘭妃的無理取鬧傷了身子,姐姐……姐姐……」德妃的憤怒無處宣洩竟然暈死過去了,瑛妃大聲呼叫:「快傳太醫!……」
勤政殿里正在批閱奏摺的司馬炎聽見太監們嘀嘀咕咕的在說些什麼?於是不耐煩的說道:「什麼事兒!?讓人安靜一會兒不行嗎!?」常凱來報:「陛下,今日瑛妃娘娘和德妃娘娘在梅園小坐,正好蘭妃娘娘也在,蘭妃娘娘和德妃娘娘在後宮起了爭執,蘭妃娘娘被德妃娘娘打破了頭,德妃娘娘因為氣惱過度,暈過去了。」司馬炎停下手中的毛筆詫異道:「什麼?這……什麼原因?」常凱道:「聽說是蘭娘娘認為現在在邊境的十一公主是假的,結果德妃娘娘為其爭辯了幾句,這蘭娘娘嘲笑定王爺並非是琅琊王的親生兒子,所以才起的爭執。」司馬炎把手中的毛筆往書案上一拍厲聲道:「荒唐!兩個三品妃像村婦一樣起了爭執?傳出去也不怕別人笑話?!人怎麼樣?」常凱道:「蘭娘娘頭上的傷已經包好,聽說德妃娘娘被太醫救醒后失聲痛哭,此事已經驚動了定王爺和醒黛公主。十六皇子正守在蘭妃娘娘床前呢。」一時之間司馬炎不知該怎麼辦?就坐在御座上嘆了一口氣道:「真是兩個不通情理的婦人,這……這算怎麼回事嗎!?驚動了定王,蘭妃這個女人是怎麼回事呀?!」常凱一時之間站在那裡也不敢說話,司馬炎氣呼呼的道:「亂了,亂了,全亂套了!這叫朕怎麼收場?!」常凱道:「陛下,您先消消氣,莫不要氣壞了身子,老奴這就命人去問問清楚。」司馬炎道:「等等,你說瑛妃也在場?是不是也參與了其中?」常凱道:「聽說瑛娘娘到是在場,不過跟她們動手沒有關係。」司馬炎道:「沒有關係?沒有關係她在場幹什麼?眼看著另外兩個人打起來?!」常凱道:「陛下,您要去看看兩宮的娘娘嗎?」司馬炎吸了一口氣道:「傳口諭,今日誰也不準到勤政殿打擾朕,下去吧!」常凱道:「遵旨。」
整個裕德宮裡瀰漫著藥物的氣味,司馬中睿親和司馬醒黛守在她的身邊,胸口還在疼痛的德妃坐起身來服完葯后,不肯躺下,中睿道:「母妃,您這是何苦呢?宮中的那些流言蜚語兒臣從來都沒有當真過,您又何必在意?」德妃喘了一口氣道:「我兒生性溫和,這些年你為了盡量不卷進爭權奪利的漩渦中去,一直謙恭低調,可是你身為司馬家的一員又怎能真的置之度外,你聰明,溫和,又不喜歡權位之爭,我本來沒有什麼可擔心的,只是眼下的這個局勢我還是如坐針氈,你妹妹要許配給太尉之子,我不放心,但又不能明著抗你父皇的旨意,你看你遠在邊境的妹妹為人怎麼樣?如若可以我想把醒黛送到她身邊躲一躲。」中睿道:「雅黛那邊我不能做主,兒臣可以先給她寫一封信探探她的口風,她若允准自然是再好不過。」醒黛心疼的叫道:「母妃……」德妃給身邊的宮女遞了個眼色,宮女端著一套小孩子的衣服跪在司馬中睿的面前,司馬中睿拿起這件小孩子的衣服笑道:「母妃,這是什麼?小孩子的衣服,紹兒已經兩歲了,這件衣服太小了吧。」德妃道:「睿兒,你過來。」司馬中睿走近德妃的床榻前,德妃道:「跪下。」司馬中睿依從母親的話在她床前跪下來,德妃道:「宮中的那些流言並非空穴來風,這是我的妹妹,也就是你的生母夏侯姬在你懷著你的時候給你做的一套衣服。」司馬中睿一時之間連呼吸都不會了,他傻眼了,不知所措的神情在臉上一直僵持著,德妃用平靜的語氣道:「你是琅琊王司馬覲唯一的兒子,你的母親夏侯姬是他的側妃,你父親年長無子,才納了你的母親為側妃,為了生下你犧牲了她自己的性命,死於難產,這是她在你還沒有出生的時候給你做的衣服,從我把你抱進宮中時一同帶進來的。」淚水一直在司馬中睿的眼睛里轉,他不解的問道:「我的父親司馬覲?他不是已經去世了嗎?還有,我既然是他的兒子為什麼沒有在琅琊國生長,而是被母妃抱進宮來撫養?」德妃道:「你母親只是你父親的側妃,生下你之後就撒手人寰了,你父親擔心你的安危,就懇求你的父皇交由我來撫養,這樣宗室的旁系也就有了繼承人。你總說希望你的父皇能給你一塊富庶的封地,其實,你的封地在你出生之時就在琅琊國了,你是琅琊國僅有的王位繼承人,只是你父親一直都健在,他也沒有要催你回封地的意思,直到去年,他突然病逝,離世前上書要你回琅琊國襲爵,可是我猶豫再三不想讓你過早的踏入政權的爭奪中,所以求著你的父皇暫緩你去琅琊國,你在京雖被封為定王卻一直總覽著琅琊國的一切政務,你從來都沒有想過是為什麼嗎?」中睿道:「兒臣愚鈍,只是知道自己將來會去琅琊國的可能多些,卻從未認真想過此事。」德妃看著站在旁邊的醒黛道:「你也過來,跪下。」醒黛公主也跪在了德妃的窗前,德妃一臉的肅穆,把這兄妹二人的手握在一起道:「母妃老了,以後的路要靠你們自己走了,無論何時,你兄妹二人都要互相扶持,遠離政局,千萬不要跟著那些別有用心的小人攪在一起,記住了嗎?」司馬中睿緊緊握著德妃的手道:「母妃放心,兒臣一定會保護好妹妹的。」德妃道:「睿兒,紹兒今年兩歲,你父皇還沒有給你娶正妃,等你到了封地以後想取什麼樣的正妃,自己決定就好。」司馬中睿點點頭,這個時候德妃總算是鬆了一口氣道:「我累了,你們回去吧。」然後躺下身體翻了個側身,背對著司馬中睿和司馬醒黛,二人只好起身道:「母妃好好休息,兒臣改日再來探望。」正當二人正要離去時,德妃口中念叨著:「真希望十一公主能早日回宮。」司馬中睿拿起眼前的這套嬰兒衣道:「兒臣回去后立刻給十一妹寫信。」
司馬雅黛看了舅舅從京中帶來的信,她都能想起七皇兄那張溫文如玉的臉現在變成了什麼樣子,年少時,哥哥們長的都很好看,但是只有司馬中睿對自己最溫柔,那時身著男裝的自己也最喜歡跟他走在一起,這些往事本來在腥風血雨和顛沛流離中早已淡忘,就在今天,她又想起了年少時的許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