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奇葩四叔
藍漓輕輕放下了車簾,沒有說話,彩雲有好多話卻也不好多說,只得示意車夫回家。
五年分別,便是藍修謹都在下朝之後早早回了家等著,易瑤更是一看到藍漓下了馬車,淚水便溢滿了眼眶。
「漓兒……」
藍漓認真無比的行了個禮,「女兒不孝,這幾年,讓爹娘憂心了。」
一句話說的易瑤淚珠兒直接滾落,藍修謹嚴肅刻板的臉上也少見的露出幾分暖色來,「回來就好。」
易瑤連忙抹掉了眼淚,由衷笑了起來,上前拉起藍漓的手,道:「你的灕水軒已經打掃乾淨了,等去見了祖母,便可回去歇息。」
一邊說著,一邊拉著藍漓的手入了府。
藍漓乖巧的點頭說好,但心中想到等會得去見藍老夫人,心情就不怎麼舒暢。
藍漓的母親易瑤出生平凡商賈之家,家境殷實,嫁與藍修謹時,藍修謹已是秀才,頗有高攀之嫌,但藍修謹沒有看輕之意,反而在婚後為易瑤的溫柔賢淑所動,感情堅固,藍老夫人卻因為易瑤出生十分不喜這個媳婦,反而頗為中意三房出生書香世家的媳婦薛桂雲,可惜三房藍修慎是扶不起的阿斗,科舉考了無數次都沒有結果。
薛桂云為人和善,和易瑤姐妹相稱,時常幫襯才得以讓易瑤在藍家不至於太難看。
藍家老二藍修言遠嫁異地,便是逢年過節也難見面。
至於藍家老四藍修行卻是個半大孩子,比藍漓也大不了幾歲,如今還未成親,卻因為是家中最小,十分得藍老夫人的喜歡,倒是將他給寵的沒了個正行。
至於藍漓這一輩,除了親生的哥哥藍爍如今在翰林院修編文史,還有一個妹妹藍泠,是藍修謹妾氏所生,自小沒了母親,性格冷漠幽閉,不愛與人交流,三房薛桂雲有一子藍舟,藍漓離開的時候才不過六歲。
簡單的梳洗了一下,換了身衣服,藍漓便到了藍老夫人住的院子。
藍老夫人沒什麼怪癖,通報一聲,便要藍漓進去。
藍漓才邁入門檻,便聽到屋內傳來不高不低的笑聲,「你這小子,就知道哄為娘開心。」
藍老夫人坐在正位,一旁的圓凳上,坐著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男子,長得斯文俊秀,一身儒衫愣是被他穿出了幾分落拓風流之感,瞧著藍漓進門,唇邊的笑容變大,笑道:「小漓兒回來了,快快快,讓四叔我看看有沒有瘦了。」
藍漓當做沒聽到一樣,規規矩矩的行了禮,「見過祖母,四叔。」
「嗯。」藍老夫人臉上的笑容在看到藍漓的時候立即消失,那變臉速度可是嘆為觀止,「皇上的聖旨你該已知道了,以我藍家的情形,得聖旨賜婚華陽王正妃,乃是祖上積了陰德,你且好好在家待嫁就是,我已囑咐你三嬸教導你一些事情,你要留心學習記好。」
「是。」藍漓俯首,心中暗忖,看吧,果然是高看三嬸一眼的。
藍老夫人是典型的封建大家長,重男輕女,對藍漓,談不上喜歡和討厭,若一定要說個態度,那就是嚴肅,所以也沒那麼多話和藍漓講,場面話說完了,藍漓便自行退下。
才剛出門不過走了幾步,身後忽然傳來一聲帶笑男音,「小漓兒——」
藍漓暗忖不知道可不可以當做沒聽到。
藍修行已經幾步踱到了藍漓身旁,笑道:「你這小丫頭,幾年不見,如今見了四叔連行禮問安都不會了嗎?」說著,還想拿摺扇敲藍漓的頭。
還好藍漓早知他「惡行」,頭一偏就閃了過去。
藍漓看向藍修行,「除了輩分以外,我真看不出你哪點像我叔叔。」說罷,轉身即走。
藍修行笑著跟了上去,「那當然了,本公子——」藍漓卻已經快步走遠。
藍修行愣了一下,挫敗的追了上去,再沒了調侃,變得臉有難色,「阿漓,別走別走,你四叔我有事找你啊。」
哪知藍漓聽到這話腳步更快了。
藍修行還想再追,卻見藍修謹出現在迴廊,追人的動作只得作罷,恨恨的看著藍漓消失的地方嘆氣。
藍漓早在孩提時代就識得藍修行,說的誇張點,他一撅屁股,藍漓就知道他要放什麼屁,而這個藍修行也是個另類奇葩,每次他找上藍漓,總沒什麼好事,次數多了,藍漓便避之唯恐不及,這次亦然,那日花園碰面之後,藍漓有意無意就避著他,導致雖然同在一個屋檐下每日都要見面一兩次,卻連話都說不上一句。
只是他找藍漓可是要緊事,怎麼能那麼容易就放棄?
是以,在晚膳用過之後,夜深人靜之前,藍漓的灕水軒來了個不速之客。
當時藍漓已經就寢,院內卻忽然響起重物落地的聲音,接著就是彩雲的低叱和一個年輕男音的求饒聲。
「誰?滾出來!」
「哎呦,輕點輕點——」
這聲音……彩雲皺了皺眉,手揪著那闖入者的衣領把人拎到了廊檐燈籠下一看,立時愣住,「四……少爺……」
「還不放開,哎呦——」
彩雲聽話的鬆手,接著,傳來更凄慘的一聲哀叫。
藍修行不甚斯文的捂著被摔疼的屁股,心中認定這個丫頭絕對是故意的,臭著臉道:「去叫阿漓出來,我有事找她!」
彩雲抿唇,「小姐睡了。」
「我不管,今天我見不到她我就不走了!」藍修行也耍起橫來,直接盤腿坐在了地上。
彩雲翻了個白眼,正要進屋去喚藍漓,卻見門扉已開,藍漓披著外衣走了出來。
「阿漓!」藍修行一掃方才耍賴樣,起身就衝到藍漓身邊,「就知道你不會狠心不管四叔的,四叔是真的有要緊的事情,真的真的很要緊——」
藍修行的衣衫滿是泥污,早都看不出本色,頭髮和臉上也粘了幾許污漬。
這幾日接連下雨,天氣轉冷,院內花樹下都是泥濘,而能讓藍修行這個平素算來養尊處優的公子哥不害怕人言可畏,半夜爬牆弄得如此狼狽還要來見她,可見這件事情真的很要緊。
藍漓清冷的眸子看著他,波瀾不興。
「說吧,什麼事?」
藍修行大喜:「幫四叔討一個女人的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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