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這就是命
我的外公外婆都是漁民，經常往我們家送魚，可我一向不愛魚，我總是無法把那些細密的小刺剔除。
從小到大，因為吃魚的事，我不知道喝了多少回醋——也不知哪位專家說的，魚刺卡著要用醋來軟化。到後來，漸漸不吃魚了，卻貪戀上了醋的酸味。
這一頓飯，香辣的魚確實美味。我小心翼翼地尋找著每一片可以入腹的魚肉，甚至把油炸的魚骨都挑出來吃個乾乾淨淨。
現在回想起來，突然就理解了那些為了吃河豚而喪命的人。
晚上我們在如家酒店訂了一個兩張床的房間——當然，實際上只登記了廠長和女王的身份證。
乘坐電梯，六個人來到房間，兩張標準的酒店大床，一個小小的電視機，一個三級能耗的掛式空調，這就是陪伴我們共度最後一夜的地方。
我們不知疲倦地拍照，一個人的自拍，一群人的合照，同一個姿勢，換上不同的濾鏡，就能拍出不一樣的效果。帥佛特意帶來自拍桿，此時物盡其用。
終於所有人的拍盡興了，此時還沒有很晚，從房間窗口可以看到，外面的新街口，在不同燈光的照射下，亮如白晝。
「現在幹嘛？」我們問。
漫漫長夜，如何消磨？
看著小小的電視機中爛俗的電視劇，我提議：「要不我們買副牌來玩吧？」
「特意跑到新街口，難道就是為了開房鬥地主嗎？」眾人否決了。
磨蹭了一會兒，廠長提議：「看電影吧！」
不錯的主意，但廠長和女王在看哪部電影上出現了分歧，一個推薦愛麗絲夢遊仙境2，一個推薦魔獸。
「哪個便宜看哪個吧！」廠長在手機上尋找電影票價信息。發現愛麗絲已經下架了，「我們看魔獸吧！」
我是後來才知道，原來這一天是魔獸首映。
因為人很少，所以我們六個人，在午夜場挑選了最好的位置。然後，電影開始了。
3D的魔獸，我其實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會被什麼真實場景嚇到尖叫，事實證明，並沒有。
早就聽說這部片裡面有吳彥祖，可惜，直到看完整部電影，我也沒找到他。
平時愛看暴走大事件，對王尼瑪那一段關於魔獸的敘述印象深刻。
說起魔獸世界，這可以說是一部貫穿了無數人一整個青春的遊戲。
魔獸十年，回首望去，剎那間不知有多少的回憶湧上心田。
那個總是給你做麵包的法師，也許此時此刻正在為下個月的房貸忙碌奔波；
那個喜歡變成熊跳舞的奶德，則已經忙著在家裡面奶孩子了；
那個沉默寡言的副坦克，如今做了一家公司的副總，依舊在獨當一面著；
而那個總是被你調戲的牧師妹子，現在估摸著呀，也應該嫁人啦！
魔獸十年，無數強大的公會敗給了時間，多少一起玩耍的夥伴相忘於江湖，在我們的回憶里，它就像是一個與現實世界相交的獨立空間，我們在此相遇過，卻不得不漸行漸遠。
魔獸對於我們，不僅是一個遊戲，它是一整個青春吶！
我沒有玩過魔獸，可我記得曾經有一個男孩，坐在我的身後，一直誇耀著自己多麼多麼厲害，青春時光，神采飛揚。
「英雄聯盟以後要是出這樣的電影，我肯定去看！」女王在觀影後作出如此決定。此時，我們已經走出了影院，帥佛百度之後，發現原來魔獸里真的有吳彥祖！是那個看不到臉的大反派古爾丹！
或許，英雄聯盟對於我，也承載了許多青春。
放假之後，我和阿狸經常語音聊天，某天阿狸問：「也不知道丁辰在幹嘛。」
我說，「你拉他聊天不就知道了。」
嘗試著拉丁辰，真就拉進來了，兩個人的語音聊天變成三個人的聊天組。
我們從白天聊到晚上，從現實聊到遊戲，我是輔助，丁辰是adc，阿狸電腦太渣，沒有和我們一起。
談天說地，話題總是沒邊的。
「我現在不經常回家，也不打電話，你們懂的。」丁辰說，他媽媽現在總是催他找對象了。
聊著聊著，不知怎的風向就變了，突然阿狸就說，「你沒女朋友，姐也沒男朋友，你們在一起吧！」
「四四姐，要不我們湊合一下唄？」丁辰如此說。
我沒有接話，很長時間的沉默。
那一瞬間，我在很認真地思考，很認真，我想到一生那麼長，可惜，前路茫茫。
我不知道他的話有幾分真心，還是只是開個玩笑。
我想我沒有心力談一場說分就分的戀愛。
這個話題漸漸被丟棄，後來，阿狸困了，先睡覺了。
「我媽以前催我找個男朋友，後來我和她說，我喜歡一個男孩子，安徽的，她說算了吧。」我操控著喚潮鮫姬，她本該在大海中遨遊，卻必須在陸地上戰鬥。
短暫的沉默之後，丁辰「呵呵」兩聲，算是緩解尷尬。
「你說，我要是再喜歡你一點多好！」我突然就想要說些什麼，「我要是再喜歡你一點，或許就……我為什麼不夠那麼喜歡你呢？」
「不是不夠喜歡，是我們都老了，必須要考慮很多東西，沒有心力再去勇敢了。」丁辰的聲音從耳機中傳來。
其實我們才二十來歲，只是相對於戀愛而言，我們確實老了。
喪失了浪漫的能力，變得現實而世俗。
「對呀，不是真愛呢。」我就那樣說了出來，帶著對自己的嘲笑，「我和丁辰，不是真愛。」
那一瞬間，我突然想要大吼，你再問一遍，你再問我願不願意和你湊合成一對，我一定說我願意！
我願意做青春，最無拘無束的瘋狂。
可是我沒有，我會原諒我自己，這一刻的理智。
真的在一起了，我們能走多久呢？不是一生一世，那我不要！
我寧願，把一切藏在回憶中，或許這樣，可能有一天，再相見，我們一個是大腹便便的男人，一個是厚厚濃妝的女人，尋不回過去的一點兒影子，但回憶，它永遠不會變質，永遠美麗。
某一天，打開QQ音樂，剛巧看到了黃渤的新歌，播放之後，單曲循環。
這就是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