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蔥玉錦上的「春宵圖」!
?「快,去拿水來!」
沒料到,鍾離俊卿的一口茶水,居然讓蔥玉錦緩緩現出一少部分痕迹,即便淺到需要藉助亮光才能勉強看見,但上官清玥還是趕忙吩咐道。
普通的能夠讓無色墨水顯形的方式均為火烤,卻極少會出現需要反過來沾水才可以的。
「水來了。」
上官清玥接過水杯,用手指小心翼翼地在布面中間遊走著,而布面上的畫線,也同時慢慢顯示出來。
「玥兒,你可知為何它要用水才能顯示呢?」鍾離俊卿好奇地抬首問道。
「這個嘛,想通其實也就不難了。」上官清玥邊解釋邊忙著手裡的活,「你可以試試,在一個平面上,先鋪上一層浸濕的紙,接著再鋪上一層乾燥的紙。然後就可以用尖銳些的筆寫畫了。最後,再將那層浸濕的紙烘乾,而字跡自然會消失。」
鍾離俊卿聽言了解地點點頭,「難怪,先前無論怎樣用火烤,它都沒反應,原來是反其道而行之啊。」
「呃?」上官清玥並未接話,但見她的手指抹著抹著便停了下來,臉色都不禁有些許變化。
「上官清玥,那上面究竟畫的什麼?」側面,曲靖瀾看她的神情越來越不對,於是開口詢問道。
「這個……」
上官清玥的太陽穴不受控制地跳了跳。這塊價值不菲的布料上,猜猜畫的是什麼?藏寶圖還是武功秘籍?非也,都不是,居然是一副----足以令人面紅耳赤且活生生的春、宵、圖!
這讓她怎麼說,究竟讓她怎麼說出口啊?
「玥兒,你怎麼了?為何不說話?給我瞧瞧。」鍾離俊卿也是一頭霧水,隨即搶過她手裡的圖畫,同樣仔細觀察起來。
「喲,原來是這個,哈哈哈!」難怪上官清玥的臉一陣紅一陣白的,敢情是見到了「閨房之趣」了。只是不得不佩服孫正垣的膽量,畫這種東西用什麼布料或者紙張不好,竟選取了蔥玉錦?真是活的不耐煩了!
曲靖瀾坐在上官清玥的對面,此刻也拿起蔥玉錦看清了那畫面之物,最終不免輕咳一聲,「本以為是有用之物,唉,也罷……」
「哎,王爺等下。」忽然,上官清玥伸手便按住了曲靖瀾手中的布塊。
「怎麼了?」
「把它調轉下看看。」
剛才,三人均為正方向觀察的,是副男在上女在下的春宵圖沒錯,然而當她在曲靖瀾身側以90度調轉方向查看時,卻恍然發現一絲端倪。
畫面上的人形,本就模糊,藉助光亮才只能瞧個大概,但從上官清玥的角度來看,反倒像是換了一副圖畫。
「原來如此,好像是一棵樹?」
沒錯,換了方向後,畫面中長發男女的頭部,倒真的仿似一棵樹的樹冠,而赤果果交織在一處的身體線條,就是盤根錯節的樹榦了!
這個孫正垣,沒事弄出這樣一副圖,究竟要說明什麼意思?
「莫非是這棵樹有什麼問題?」曲靖瀾垂首琢磨了一下,「只是府宅中的樹木逾百,指的又是哪棵?」
「不管哪棵,我先安排人手去查驗再說。」鍾離俊卿擺擺手,隨即起身走到門外吩咐屬下幾句后重新折返,同時從懷中掏出個捲軸道,「另外,關於先前失蹤的五名商戶老闆截止今日已全部查清,這個是名單,你們看看。」
「哦?」
鍾離俊卿的工作效率還不錯嘛,在技術落後的古代,能在短短三五日之內從數百戶商家中尋找失蹤之人,也並非那麼容易的事。
展開捲軸,曲靖瀾和上官清玥仔細查閱起來。
除去已經抓住並死亡的常來餛飩鋪的老闆,其餘四名,分別是醉芳酒樓的胡永繼、福貴古董店的周武、慶隆布衣店的張全德、以及順發糕點鋪的王成。
「四個人,死不見屍,卻也活不見人。」待曲靖瀾和上官清玥看完捲軸中的所有關於商戶人員及各種信息記載后,鍾離俊卿才開口說道,「這次的案件,的確很棘手。」
「再棘手,真相也只有一個。」
上官清玥背靠在椅背上揉了揉太陽穴。本想今日花夕節偷摸溜出來玩耍,哪知麻煩事一件接著一件,甚至可以用驚心動魄形容,直搞得她的小神經始終是緊繃狀態,現在天色已晚,難免覺得乏累。也不知蔚臨風和紅思是不是玩嗨了,有沒有回去?
「稟王爺。」三人正說話間,從門外走進一名侍衛打扮的人,並躬身行禮道,「剛剛宮裡傳來消息,皇上命王爺即刻回宮一趟。」
「知道了。」
聞聽,曲靖瀾依舊是面色不改地點點頭。
皇帝即刻要召見靖王爺?想都不必想,定是在陌香茶坊搞的那出鬧劇傳到皇帝耳朵去了。一國皇子,居然自認有斷袖之癖,怕是進了宮,立馬就會叫他老爹給狠K一頓吧?可是,作為一個王爺,他必定也有諸多的身不由己。
因此,上官清玥看向曲靖瀾瀟洒離去的背影,心中竟浮現出些許說不清也道不明的意味。
「玥兒,喂,回魂了!」鍾離俊卿從旁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緊接著一把摟住她的肩頭,然後湊近其臉龐嘻笑道,「怎麼啦,就算靖王爺走了,不是還有我這個知心美男陪你么?這可是其他姑娘們做夢都求不到的機會哦,再說,今日你救了我,從今往後我也就是你的人了,你想讓我怎樣就能怎樣,現下春宵一刻,孤男寡女的,不如我們……」
「哦?我想讓你怎樣,你就怎樣么?」上官清玥托著腮,側首斜睨了眼面前似在發、春的鐘離俊卿。
「那是自然,我鍾離俊卿說到做到!」鍾離俊卿用另只手拍拍胸脯保證著。
「呵……」上官清玥輕笑一聲,隨即抬手掐了掐這隻妖孽比女人還要白嫩的臉蛋,一字一頓道,「那我想讓你……滾、遠、一、點,請問,可以么?」
「……」
「走了。」說罷,上官清玥拍掉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起身大步流星地踏出房門。
「唉……」同樣看著她離開的背影,鍾離俊卿漸漸隱去臉上的笑容,最終無奈地嘆口氣。她始終以為,他所說的話就都是玩笑么?
當鍾離俊卿回到他的尚書府時,已經過去了一個時辰。
進入飛雪閣內,吩咐了僕人搬來幾小壇酒後,便抓起其中一壇送到嘴邊,揚起脖子幾乎全數灌了進去。
算什麼,他這到底又算什麼?
他,堂堂的蒼琅國刑部尚書,一生風流不羈,殺伐果斷,何曾如此糾結過?
「兒子……」
推開門,馮秀靈看到的,正是他在大口灌著酒。
在外面時,僕人就告訴她,鍾離俊卿回來便讓搬進去幾壇酒,誰也不讓打擾。
「娘?這麼晚,您怎麼來了?」
見娘親進屋,鍾離俊卿放下酒罈,並給她讓了座。
「怎麼了,心情不好?」馮秀靈拍了拍他的肩膀,扭臉看桌上的小酒罈已見底,於是再次打開了另一壇,且將自己和他面前的酒杯倒滿。
「沒有,兒子就是近幾日因為案子的事情煩悶,解解乏而已。」鍾離俊卿搖了搖手笑道,「娘不必擔心。」
「來。」馮秀靈端起酒杯,示意他陪自己喝一杯。
「臭小子,娘呢,可是過來人。何況你又是從我肚子里爬出來的。」馮秀靈放下杯子,緩緩而談,「年輕人啊,在感情的這條路上受些挫折真的不算什麼。想當年,就算你那老爹百般無賴似的纏著娘,你以為,娘就會嫁給他了么?你不知道,那個時候,追你娘的優秀男子,可都能排到城門口去呢……」
「……」鍾離俊卿摸摸鼻子,並未言語,他的娘,他清楚的很。反正逮到機會,就能誇誇自己。
「只是,後來因為一件事,才讓娘下定決心嫁給你爹的……」
「因為什麼事?」
鍾離俊卿好奇地問道。從小到大,爹娘誰都沒告訴過他,所以他並不清楚他們二人如何才走到一起的。
「二十年前,京城鬧了一場範圍不小的瘟疫,當時,百姓們死的死,逃的逃,可謂是民不聊生。皇帝雖調動出所有太醫院以及民間的醫者共同抵抗瘟疫,但效果寥寥。」又回憶起曾經的往事,馮秀靈不禁感慨萬千,「那時,娘也不幸身染瘟疫,家裡還有其他人都躲得遠遠的,只有你爹帶著娘,回到他的天逸山莊,每日不厭其煩的照顧著,還要不停地採藥,往返奔波著替娘和百姓們治病。娘問過他,難道他就不怕被傳染丟掉性命么?但你爹說他不怕,因為娘才是最需要他的人……」
說到此,馮秀靈站起身,走到對面的鐘離俊卿身邊,語重心長地說道:「所以兒子,真正的情呢,絕非僅憑口頭說說而已,而是你能夠被她所需要。」
「兒子清楚了。」鍾離俊卿笑笑,隨即又有些疑惑地問道,「對了,那爹既然懂得醫術,為何從十年前開始又棄如敝履了呢?」
對於父親十年前突然棄醫這件事,鍾離俊卿倒知曉,只不過當時爹娘並未如實告知他,今日既然提起,索性便再次問出了口。
「這個……」馮秀靈聞言頓了頓,面露一絲猶豫,「因為……當年他的師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