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雪.上

?天地間白茫茫的，大片大片的雪花紛紛揚揚從天上飄落下來，國子監銀裝素裹，昔日金黃的琉璃瓦覆蓋成白色。文悠然和龍羽墨一起，裹著厚厚的狐毛披肩塌入雪中，極美的景緻和離開的不舍，令文悠然不禁落下眼淚，雪印得文悠然的臉色愈加白，耳朵和鼻子凍得紅紅的，她呵出一口熱氣於雙手之間，輕輕揉著。

「十八年……」龍羽墨看著這裡，微微一笑，「真難想象，我居然在這裡度過了我人生中大半的時光，現在回首突然覺著有些不值……」

文悠然雙手捂著凍僵的臉，睫毛微微一顫，偏過頭看著龍羽墨絕美的側顏。

「從這裡出去便是新的開始，悠然，你也是！」龍羽墨看著文悠然，微微一笑，那笑容如陽光般明媚溫暖。

「哦……」文悠然點點頭，實質對她這番似懂非懂。

文悠然仔細收拾著自己的物件，明日就回家了，看著自己住了這麼多年的房間，心中不免難過，晶瑩的淚珠至鳳目中涔涔而下。

子沁不知是何時過來的，她微微一笑道：「悠然姑娘，皇後娘娘有請。」

「嗯--」文悠然點點頭伸手將眼淚擦乾，天氣太冷，她找出一件大紅絹花斗篷，那斗篷邊出著三寸左右的雪白狐毛，文悠然將斗篷的帽子拉上頭頂穿戴好，隨子沁深一腳淺一腳向長泉宮走去。

天色晦暗，鵝毛般的大雪將整個皇宮妝成白色，覆蓋在屋頂和地上的積雪將夜色提亮，襯著各宮中點點幽黃燈光，整個宮殿群的景緻猶如童話般夢幻。

長泉宮的偏廳中央，精緻的方形硃紅色雕花木架內，一大盆炭火紅紅的，偶爾傳出少許輕微的嗶剝聲，除皇上和大皇子外，皇后，皇子和公主們愉快的聚在炭火旁邊，取暖的同時，炭盆邊烤著些花生、芋頭等，陣陣焦香味滲入整個殿內。

大紅斗篷絨絨的雪白狐毛帽下，文悠然墨黑柔軟的發如瀑布般傾瀉而出，自臉頰兩邊散在前胸，襯托著白皙的皮膚和凍紅的鼻子和唇，此刻的她美得極致，龍亦正看見文悠然，心頭一顫，許久不見，發覺胸中的氣不知何時早已消失，看著明媚自然的文悠然，龍亦正這才明白，這般長久的思念煎熬，其實折磨的只是自己而已……

文悠然走進殿門，迎面撲來一股熱熱的暖氣，她輕輕將斗篷放下解開領口的系帶。

子沁立刻上前幫文悠然將那斗篷脫下來，她撣了撣斗篷上的雪，微微一笑，徑直將那斗篷拿去偏殿烘乾。

文悠然上前，待她禮貌的對皇后和各位殿下公主行禮后，皇后拉她坐到身邊，皇后看著格外白皙清秀的文悠然心中歡喜得緊，用自己暖和的手將她冰涼的手握在手心，親切地問：「悠然這手好冰，外面很冷吧？」

文悠然看著皇后，微微一笑道：「外面雖冷，景緻卻極好。」

「等會你們去外面玩雪，我不反對。」皇后笑著，將她的手輕輕靠向溫暖的炭火旁邊。

「悠然姐姐，這個熟了，你嘗嘗。」三皇子龍亦容笑了笑，拿火鉗從炭火邊取出一個被烤得黑乎乎的芋頭，用銀碟裝好遞給文悠然。

「謝謝三殿下！」文悠然將那銀碟接過來，那芋頭誘人的香味瞬間鑽入鼻尖，她深深嗅了嗅，看著龍亦容笑笑道，「許久沒見三殿下了，三殿下長高好多。」

「我在玄幽閣每日習武，自然長得快些。」龍亦容回著，拿火鉗仔細撥了撥，取出一個給龍詩意拿過去。

「聽說玄幽閣位於高山峭壁之間，那裡此刻的景緻定是極端壯麗。」文悠然說著，心中開始想象著那番極致美景。

「悠然姐姐說得是，有機會你該去看看，那裡常年被雲霧遮擋，崖邊突兀地屹立著一塊巨石，搖搖欲墜，千年不壞，人站在下面勢危如泰山壓卵，極其壯觀！」三皇子自豪地回著。

「我也要去！」龍詩意突然插話，她今日穿得像只毛茸茸的小兔子愈發可愛無敵，她將滾燙的芋頭交給龍亦正，「哥哥，我怕燙，你幫我剝。」

龍亦正微微一笑，摸了摸龍詩意毛茸茸的帽子，接過她遞來的銀碟。

皇后回了回神，臉色的笑容漸漸消失，對龍詩意道：「明年得空了，讓你去看看。」

「謝謝母后！」龍詩意立刻露出甜甜的笑意。

龍羽墨看了看文悠然，輕輕道：「悠然，你若不在我身邊，我還真捨不得。」

文悠然鼻子一酸，眼淚瞬間落了下來，吸緊鼻子，難過地說：「我也捨不得公主。」

龍亦正心頭一緊，儘管他在宮中也是極少能見到文悠然的，但是一想到往後不是在相近的距離，心頭莫名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