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已至
?一縷晨光。
稀疏的鳥鳴。
這是個美好的清晨。
我揉了揉眼睛,慢悠悠的醒來。
有時候想睡的時候睡不著,不想睡了一秒就倒。
當真是煩躁。
伸了個懶腰,渾身的骨頭都在噼里啪啦響。
我扭了扭脖子,脖子很酸。
我偏過頭去,看到蘇不折還沒醒。
哇,幸虧我醒的早。
要不然又得輸掉我的頭。
我悄咪咪起身,提著腳跟慢慢往牆角邊挪。
我準備去洗把臉,然後回來裝作一個盡忠職守,兢兢業業熬了大半個夜幫同伴巡邏的好寶寶。
走到牆邊的時候,輕輕的呼吸聲慢慢飄出來。
我扭頭一看,房間里蘇曉和蘇霧枝也還沒醒。
我心頭一動,慢慢地靠近牆邊,雙手搭在窗沿,腦袋湊到窗口。
蘇曉大概是縮在牆邊側著睡的,看不太清。
蘇霧枝夾著被子的一角,側著身子蜷成小小的一團。
看起來像一隻小貓。
我再把頭湊近了一點。
一些牆灰被我的呼吸吹了下去。
牆灰慢慢飄到蘇霧枝的臉上。
我趕緊往下縮了一點。
「唔。」蘇霧枝擦了擦臉,慢慢睜開眼。
「有灰誒。」蘇霧枝看了看自己的手指。
「肯定是屋頂鬧耗子了。」蘇霧枝望望屋頂,小聲說
「也不知道鄉下的耗子烤起來好不好吃。」蘇霧枝慢慢坐起來。
我再慢慢抬起頭。
「唔——啊。」蘇霧枝慵懶地伸了個懶腰。
她把雙腿屈起來,胳膊撐在大腿上,用雙手托著小腮幫子。
她輕輕吹了吹額前細碎的劉海。
她的睫毛輕輕刷洗著晨光。
「吱。」小慌從她睡裙的領口鑽出來。
它小爪子扒住蘇霧枝的鎖骨,探頭探腦地往四周看。
「要不要再睡會兒?今天你起得很早誒。」蘇霧枝摸摸它的小腦袋,輕聲說。
「吱吱。」小慌腦袋突然朝向窗口。
蘇霧枝也看過來。
「剛起床就來偷窺我們啊,嗯哼。」蘇霧枝眯著眼睛。
這時候蘇曉也坐了起來。
她睡眠很淺,估計剛剛我起身走動的時候就醒了。
以前上學午睡的時候,她總是第一個醒。
「這個……其實,我沒睡啊。」我一緊張,腦子短路,把本來準備騙蘇不折的話說了出來。
「那就是說偷看了一晚上女孩子的睡臉,那就更惡劣了啊。」蘇霧枝說。
「這個,其實……其實是他教唆的。」我腦子靈光一閃,準備嫁禍蘇不折。
我輕輕拍了拍蘇不折肩膀。
「嗯?」蘇不折揉著眼睛醒過來。
我招招手示意他走過來。
「幹啥?」他愣了一下趕緊往我這邊走過來。
我示意他往窗口裡看。
他扭頭往窗戶口看過去。
「早啊,老哥。」蘇霧枝笑著朝他揮揮手。
「早啊。」蘇不折有點愣,不明白為什麼我要叫他過來聽妹妹跟他打招呼。
「嗖」
一支利劍貼著蘇不折的頭髮飛過去,扎進了蘇霧枝的小臂。
「誒?」所有人都愣住了。
「嗚哇,好痛。」蘇霧枝看著自己手上的箭。
「嗖。」
這時候第二支箭也射過來。
我跟蘇不折立馬朝兩邊一滾。
蘇霧枝直接翻腕抓住了那支箭。
她當機立斷丟掉箭失,抱住蘇曉往床下一滾,而後一腳踢在床板上,把用床板擋住窗口。
密密麻麻的箭雨接踵而至。
「這是什麼鬼?」蘇不折懵了。
「我不知道啊,我本來是偷窺被發現了,準備叫你起來,嫁禍給你的。」我也很懵。
「她不會信的,從小到大我偷看這麼多年,早看膩了。」蘇不折攤手。
「現在不是聊這個的時候啊。」我說。
「我們好像被包圍了,四面八方都是人。」蘇不折四處看了看。
「是那個老頭!」我往另一個窗口看了看,裡面的床是空的,「他真的去告密了。」
「咔」
一支利劍扎穿窗口的床板,射進了屋內。
「霧枝!」蘇不折站起來就準備往房間里沖。
「別起來。」我摁住他。
我們面前有一小叢樹。
不算高但是枝葉很密,勉強可以擋住接連不斷的利箭。
「起來就會被紮成箭豬!」我說。
「可惡,要是能用能力,幾百門炮我都不怕。」蘇不折側身躲過一支流失。
「不能用嗎?都快到生死關頭了。」我愣住了。
我本來已經準備來一發十方劍陣了。
「不能,殘次品需要學習的第一條規則就是不能對普通人使用能力。」蘇不折說。
「為什麼?保命也不行?」我皺眉。
「律令就是這樣,而且人類殺死殘次品不負任何責任,殘次品傷人必定判死刑。」蘇不折說。
「什麼鬼?我們就不算人嗎?為什麼這麼不公平?」我咬牙。
「我們是戰敗者。」蘇不折看著我。
「好吧。」我呼了口氣,低下頭,現在去糾結這些毫無意義,保命才最要緊「接下來我們怎麼辦?」
「你在問我?」蘇不折眨巴眨巴眼睛。
「不應該嗎?這裡看起來最智勇雙全的角色就是你了啊。」我說。
「你是從我哪一個細胞里看出來智的啊。」蘇不折說。
「啊,我感覺你們兄妹走南闖北應該很有謀略啊。」我說。
「別逗了,你看看我這身肌肉,上帝怎麼可能在給我這身肌肉的同時再給我個腦子啊。」蘇不折挽起袖子,露出結實的小臂,「我很白痴的,平時出門霧枝都要在我脖子上掛個牌子寫上她電話號碼,防止我走丟。」
「太誇張了吧兄弟。」我觀察著四周的環境。
這個小屋四周很空曠,沒有任何複雜的地形。
不過不遠處就是一片茂密的玉米地。
如果能躲進去說不定可以暫時甩掉這些追兵。
「是真的,我除了能打以外基本毫無是處。」蘇不折說。
「那這樣,馬上我們衝進屋子救你妹妹和蘇曉,然後我們帶著她們往那片玉米地跑。」我變出兩塊木製的圓盾。
靠人不如靠自己,我琢磨著接下來的行動。
圓盾很大,可以把一個人完全擋住。
用來衝鋒也毫無問題。
「你要什麼武器?盾牌,大刀?」我扭頭看了看他結實的小臂,「或者風暴戰錘,天魔大劍之類的?」
「不用了,我有。」蘇不折右手手掌往後一拍,五指深深嵌入牆壁。
他再單臂一展,半面牆直接被他扒了下來。
「怎麼安排怎麼安排?」蘇霧枝從那個巨大的缺口爬出來。
她的小臂上還插著那支利箭。
蘇曉跟在她身後。
「往玉米地跑,我衝鋒,你哥斷後。」我把圓盾抗起來。
「還是我衝鋒吧,我這盾大一點。」蘇不折左手也扣進牆壁,把另外半面牆也扒了下來。
「哇,天魔巨盾。」我呲牙。
「跑到玉米地之後做什麼?」蘇不折問。
「立刻把盾牌丟掉,然後在離入口二十米左右的地方趴下來。」我說。
「好。」蘇不折抓緊了兩面牆準備開始衝鋒。
「啊——」他喊叫著揮舞著兩面牆沖了出去。
蘇曉和蘇霧枝緊隨其後。
我側舉著雙盾跟在最後面。
圍住我們的人很多。
看數量絕對不下於百人。
蘇不折頂著兩面牆直接朝著前方的人群撞了過去。
「砰」
塵土飛揚。
所有擋道的全部被撞飛。
「果然能打。」我感嘆。
「噗」
一隻利箭射中我的右臀。
「嘶,要死要死。」我趕緊揮舞著圓盾把身後擋好。
身後的人還在接連不斷地朝我們射著箭。
我們跟在蘇不折後面狂奔。
四周的人拼了命地想把我們留住,可是蘇不折那股子蠻力逼得他們完全無法近身。
玉米地近在眼前。
「你們先進去!」蘇不折突然轉過頭,把兩面牆架在身側。
蘇霧枝和蘇曉鑽進了玉米地。
我也丟掉圓盾沖了進去。
蘇不折抓住兩面牆狠狠一拍,牆面應聲碎裂,漫天的黃土紛紛揚揚。
「多吃土有益身心健康。」蘇不折轉身鑽進了玉米地。
跑了估計有二十米。
四人一起趴了下來。
「為啥不再往裡面跑一點,藏在裡面更安全吧。」蘇不折有點不解。
「你也知道裡面安全啊。」我說。
「對啊,這是常識。」蘇不折說。
「那他們也認為我們會躲在裡面啊,他們等會兒搜裡面的時候肯定會更仔細。」我說。
「所以說離入口近一點的地方才真的安全。」蘇霧枝接話。
「放心吧,這片玉米地很大,他們又把搜查重點放在玉米地深處,我們很難被發現,別怕。」我對著蘇曉說。
「對不起,這些都是我連累你們的……」蘇曉抿著嘴唇。
「有腳步。」蘇霧枝指著南邊。
「是朝這邊來的?」我朝她指的方向看過去。
「嗯,腳步聲越來越近了。」蘇霧枝點頭。
「倒霉到家了。」我翻白眼。
「也有好事啊,比如說,這邊的玉米格外水靈,烤起來一定很好吃。」蘇霧枝伸手輕輕掰下一根玉米棒子。
「要是我們能出去,我一定請你吃烤玉米,香噴噴的,淋上雞湯牛油然後烤到酥酥脆脆的那種。」我說。
「那樣的玉米是沒有靈魂的,還是原味的好。」蘇霧枝突然爬起來,半蹲著,右手慢慢舉過頭頂,「接下來別說話。」
她右手手腕用力一甩。
那根玉米棒子應聲遠遠地飛了出去。
「啪。」
玉米棒子落在遠處。
「在那邊在那邊。」
一連串雜亂的喊叫,而後是密集的腳步。
所有人都朝著玉米落地的方向跑了過去。
我們四個緊緊地貼在地上,屏住呼吸。
也不知過了多久。
所有腳步聲都息下來。
太陽慢慢往西邊挪。
影子變換了形狀。
「可以吱聲了嗎?」我捂著嘴小聲說。
「可以吱了。」蘇霧枝也捂著嘴。
「吱。」蘇不折很配合地吱了一聲。
「調皮。」蘇霧枝眯著眼睛。
「話說,你的傷口要不要處理一下。」我看了看蘇霧枝的小臂。
「差點忘了。」蘇霧枝咬住箭柄,頭猛地一甩,將整支箭扯了出來。
說實話那一瞬間我的心揪了一下。
這場面看著都疼。
「啊呀,痛痛痛痛。」蘇霧枝甩了甩手,而後扯了幾片玉米葉,裹住了傷口。
「你那樣會發炎的吧。」我說。
「抵抗力強,沒在怕的。」蘇霧枝吐吐舌頭,「說起來我們還有趴多久?我要餓得死掉了。」
「等天黑吧,那時候可以先派個人出去探探路,我們這邊占膚色優勢。」我看向蘇不折。
「我應該把那兩面牆拍在你腦門上。」蘇不折說。
「誒嘿。」我縮了縮腦袋。
這時候蘇霧枝摸出了她的唇膏開始補妝。
她擰開唇膏,輕輕塗抹著自己的嘴唇。
她粉色的唇瓣花瓣般細膩。
她輕輕張開小嘴。
然後嗷嗚一口咬掉半截唇膏。
「她……是在吃唇膏?」我詫異。
「巧克力做的,她身上帶的所有東西基本都能吃。」蘇不折說。
「不能吃的飾品製作出來就是完全沒有靈魂的啊。」蘇霧枝啃了一口自己的袖子,「要不要嘗嘗?薄荷味兒的,如果你們不介意我只穿內衣的話,我們四個應該夠吃。」
「你確定是薄荷?而不是煙熏味兒的。」我抽了抽鼻子。
四周瀰漫著一股嗆人的煙味。
「好像是哪兒著火了。」蘇霧枝抬起頭。
「我去看看。」我慢慢爬起來。
火光自玉米地四周升起來。
滾滾的濃煙肆虐如暴雨前奏。
那幫人為了逼我們出來,把整個玉米地給點了。
「快,把四周的玉米桿全割掉。他們放火!」我拔下背上的雙劍,遞了一柄給蘇不折。
「為什麼要把玉米桿割掉?」蘇不折一邊問著一邊飛快地割著玉米桿。
他單臂一揮,便有一大片玉米桿倒下。
「行成隔離帶,火燒到這邊沒東西燒,自然就滅了。」我也飛快地割著玉米桿。
「割出一個圓型空地,直徑至少八米,不然我們就會像烤爐里的鴨子那樣被烤熟。」蘇霧枝一邊把我們砍下的玉米桿往外扔一邊收集著玉米上的瓔珞。
「這幫孫子,當真是惡毒。」蘇不折咬牙,「等到出去我每天晚上在他們窗子口飄。」
「然後一邊飄還要一邊露出一口白牙陰森森的笑。」我接話。
「嚇得他們生活不能自理,上廁所都得要媽媽陪。」蘇不折惡狠狠地說。
不得不說,蘇不折的體力真的很驚人。
不到半分鐘,他就割出了個直徑將近十米的空地。
「現在趴下來,用這個捂住鼻子,不然會缺氧。」蘇霧枝遞過來一大捧瓔珞。
「還是跟神隊友在一起舒服。」我接過來。
「謝謝。」蘇曉也接過去。
「現在我們面臨著一個跟餓肚子同樣惡劣的問題,馬上玉米地燒光了我們就完全沒有藏身之地了。」蘇霧枝說。
「實在不行就硬沖吧,傷到人也沒辦法了。」我說。
「最好別下重手吧。」蘇霧枝說。
「可是不下重手怎麼逃,你看他們,又射箭又放火,根本就沒在意過我們的死活。」我說。
「殘次品傷人會被直接判死刑,情節嚴重的甚至會被判株連。」蘇不折湊過來,小聲說。
「有毒吧,又不能下重手又不能用能力,這怎麼玩。」我一邊小聲嘟囔著一邊偷瞄蘇曉,擔心她聽見。
這時候火已經燒過來了。
烈焰把整片天空燒紅。
嗆人的濃煙穿過瓔珞,刺進鼻腔。
我們四人都止不住地咳嗽起來。
「咳,咳,我終於理解到熏肉的痛苦了,我發誓我以後再也不吃熏肉。」我被嗆得不停掉眼淚。
「那我以後一定請你去吃熏肉,這樣我可以光明正大吃兩份。」蘇霧枝接話。
「你們說我們要是假裝被燒死了,他們會不會放過我們?」蘇不折說。
「小心一點,火已經滅了,他們隨時可能衝上來。」我慢慢站起來,環顧四周。
偌大的玉米地轉瞬間化為灰燼。
濃煙在廢墟上升騰。
「我們要不要趁著有煙趕緊跑?」蘇不折問。
「來不及了,他們已經圍上來了。」蘇霧枝也站了起來。
我們三人背對背靠起來,把蘇曉圍在中間。
密集的腳步聲隨之響起。
煙霧裡一排排的中年人圍了過來。
他們有的手持鐮刀鐵斧,有的彎弓搭箭。
「嗨,兄弟們,其實我們已經被燒死了,你們要不放過我們?」蘇不折舉手投降。
「把那女娃給俺們,俺們放你們走。」一個中年人端著鋤頭,佝僂著慢慢朝我們靠近。
「那就沒得談了,我就不明白這麼柔弱一個小女孩子,哪裡惹到你們。」蘇不折雙手垂下來。
「是她剋死楊老太一家的,她是個災星,我們要把她祭天給楊老太報仇。」中年人慢慢朝我們靠近。
「啊,然後再理所當然地收一點點錢,討個吉利對吧,每人幾千幾萬的。」我嗤了一聲。
「那女娃就不是好人,你看她腳上的傷,肯定是被蛇娘娘咬的,蛇娘娘不咬好人,她就是個妖怪。」另一個中年人喊著。
「卧槽,這幫人傻子吧,我拜託他們多看看動物世界補補智商。」我搖搖頭。
「這也不怪他們,這種愚昧是他們生活的環境造成的,這是那個年代留給老一輩永久的創傷。」蘇霧枝說。
「鄉親們上啊,抓住災星給楊老太報仇!」領頭的中年人喊了一聲,揮舞著鋤頭衝上來。
「盡量別下重手。」蘇霧枝想了想又扭過頭對我說,「如果那個理由你不能接受的話,就當做同情弱小吧,這幫人說到底也只是一群可憐的弱者。」
「行吧行吧,可憐弱者是美德啊。」我苦笑了一聲,拔下捆在身後的雙劍。
領頭的揮舞著鋤頭砸向蘇不折右腿。
蘇不折直接一腳將鋤頭踢斷。
他彎腰奪過沒有鋤尖的一半,直起身直接一個橫掃。
近身的所有人瞬間被抽開。
他們倒飛出去,捂著肋骨哀嚎。
可是更多的人涌了上來。
一個拿鐮刀的舉起鐮刀劈向我的頭頂。
我翻腕一劍砍斷他的鐮柄,另一把劍已經架在了他脖頸。
我劍身一翻,拍在他的肩頭,將他拍飛了出去。
說實話在身體素質完全壓制的情況下,三個人打一百個著實不難,但要是不能下重手,想贏難如登天。
激戰已經持續了一段時間。
我們三個的體力都有所消耗,身上也或多或少留下了一些傷痕。
敵方卻因為根本沒受什麼重傷,戰力全然完整。
我這時候其實很不明白,為什麼愚昧的人可以毫無顧忌地行使暴力。
我們卻只能忍讓。
為什麼弱者可以手腳並用地撓花我們的臉。
我們卻只能捂著臉一步步後退。
敵方似乎也察覺到我們不下重手,愈加勇猛地往上沖。
人群里還藏著那些放暗箭的,時不時瞄準我們給我們來一箭。
我的大腿上已經插了兩支箭了,我甚至都沒有時間把它們拔出來。
「死去吧你!」一個拿扁擔的一棍捅在我的脊柱上。
一瞬間鑽心的疼,我的下肢幾乎完全失去知覺。
我跪在了地上。
「砰。」又是一扁擔砸在我頭頂。
血流了出來,我感到頭暈眼花。
蘇霧枝蘇不折那邊的情況也差不多,他們打鬥技巧比我高,但是射向他們的暗箭也更多。
已經開始有人摸向了蘇曉。
「滾開。」我一把抓住那人的衣領,將他甩飛了出去。
隨之而來的是我側臉又被甩了一棍。
我腦袋一震,右耳開始耳鳴。
越來越多的人摸向蘇曉,有些人甚至直接開始用棍棒趕她。
密集的棍棒抽在她小臂,大腿,小腹。
她毫無還手能力。
只能抱著頭四處躲閃。
情急之下,我立馬撲到蘇曉身上,雙手撐地,將她壓在身下。
那些棍棒理所當然地落在了我身上。
「咳,這幫人手是真重啊,咳咳,我跟你說,這讓我想起了小時候,我爹拿拖把棒子抽我的時候。」我看著蘇曉那因恐懼而收縮的瞳孔,儘力說著話去轉移她注意。
「他一直說為我好為我好。」
「當時我還沒懂。」
「現在想起來,高啊,果然高,我爹肯定預料到了這一天,咳。」
「提前就把我練得銅皮鐵骨刀槍不入。」
「所以這幫人打得其實一點都不疼。」
「果然白家的男人都高瞻遠矚,嘿。」
喉嚨口有血不斷往上涌。
我只能一邊咳嗽著一邊編瞎話。
那些人打得我骨頭將近散架。
蘇曉突然開始用力扳我的左手。
「誒,你這幹啥。」我用力摳住地面。
蘇曉更加拚命地扳著我的左手。
我不懂她的意思。
本來就已經沒多少力氣,我沒保持住平衡,身體一側,倒了下去。
蘇曉順勢爬了上來,壓在我身上。
我們的位置瞬間調換。
而那些棍棒也落在了蘇曉身上。
她一隻手死死抓住我的后領,讓我沒法再起身,把位置調過來。
她抓得很緊,那大概是她一生中力氣最大的一次。
即使全力催動著身體里的靈我也無法掙脫。
她另一隻手捂住嘴,扭過頭小聲地咳嗽著。
有血從她的手指間滲出來,血滴在我的耳垂。
她一直這麼有禮貌,快要死了都這麼有禮貌。
她的身體纖細而柔軟。
抱在懷裡是如此地充實而溫暖。
我渴望這個擁抱渴望了很多年。
我在夢裡無數次地幻想過這一刻的甜蜜。
而今卻如此疼痛。
好痛啊好痛啊。
疼痛從每一個毛孔里鑽了進來,直直地扎穿心臟。
「都給我滾開!滾開!都滾開!」我瘋狂地揮舞著雙臂。
這時候有人一棍子砸向了我的太陽穴。
我眼前一黑。
暈了過去。
不遠處響了一聲蟬鳴。
黃昏將至。
它在挽留著最後一絲白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