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體
前言:
首先對敬愛的讀者們說聲抱歉,近期,小道一直在外漂泊做事,正所謂「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確實沒有時間更新,望大家海涵。
今天,小道將講述一段真實的故事,故事是有關「附體」一事的,說到附體,相信各位道友都有很多故事與回憶,但是,小道個人以為,世間的附體更多的不是在人身上,而是在人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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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月前的DL市,玄通閣內,
「嘟嘟~嘟嘟~」一陣電話鈴將我從睡夢中拽回現實,
「喂~您好,DL玄通閣,請問您找哪位?」睡眼惺忪的我呢喃道,
「哎呀,你好啊~達達~好久不見吶~」電話另一端響起一個操著純正粵音的青年男子聲音,「系我咯~你怎麼不認識~達達~」
「您是。。。?」忍著一身雞皮打斷來電中的撒嬌聲,
「系偶啦~偶系天台仙(山)老劉啦~」
「哦,是劉神仙啊,您老有什麼事?」
「系介(這)樣啦,達達~」說著又是一聲肉麻的長音,
「別這樣叫,有事說事,沒事的話,回見您吶~」說著,皺皺眉就想掛掉電話,
「不要介樣幾(這樣子)啦,找你當然有系(事)啦~系介樣的,偶這面有鍋(個)女孩幾,身上有附體的啦,幫忙驅一下啦~」
「嗯?附體?」聽到這個詞,我瞬間困意全無,
「誒呀~就系介樣幾啊~」劉神仙故作高深道,「里(你)不曉得噠,介個附體好厲害啊,附在介個女孩幾身上若干年啦,現在都要吃人的啦,人家精神都要崩潰的啦~」
「哦?這麼厲害?」我微微一愣,「那個女的多大歲數?吃飯睡覺如何?身上有沒有不適?有夢遊嗎?睡前手腳指甲有青污嗎?肩背有莫名壓迫嗎?小腹追漲嗎?神智是否正常。。。」
「沒有啦,不要問介樣的,」劉神仙悠悠地道,「偶跟你唆(說),這些都沒的啦,偶幾系(只是)辣(那)一天,偶們一起活(喝)下午茶啦,偶喲~突然就見到有兩幾(只)老太太鬼頭哦,趴在她後背看著我的哦,好駭(嚇)人啦,那個鬼啊,青面獠牙啊,張著血盆大口,要吃人的~」
「打住,」我聲音透著不悅,「這些都沒有異樣,就說有鬼附體?未免武斷吧?」
「里(你)還不信偶啦!」劉神仙咆哮道,「偶跟里講哦,就系S市城隍廟吉當家的徒弟都介樣唆啦!」
「嗯?」
「不要唆啦,趕快過來啦,偶跟里唆啊,介個事主還系偶親戚啦,偶藍(難)道會騙里啦?快定機票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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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飛往S市的飛機上,我不由得輾轉反側,劉神仙,自稱是天台山南宗的高手,又說他師爺「piao(二聲)道人」生前曾經是天台山一脈鼎鼎有名的高手,據說當年也是上山打過虎,下海擒過蛟,九天攬月,五洋捉鱉的奇人。
而劉神仙,當然是外號了,在我們的圈子中,大家都非常敬佩的高手,據說這位仁兄小小年紀為了生活,搞過理財,講過保險,賣過藥丸,販過茶葉,端的是經過風,闖過雨,大風大浪經歷過無數的,後來投身天台山桐柏宮,拜在桐柏宮『piao大師』高徒門下,歷經三年苦學,奉桐柏宮,陳大當家法旨下山闖蕩。
想來那天台山桐柏宮,畢竟是全真教南宗祖庭,劉神仙這三年苦學,便已經自稱打通奇經八脈、大小周天,白日飛神謁帝,入夜普查九幽,能普閱周天之事,能洞悉三界之物,更煉就全真南丹大成,脫胎換骨之術,呼風喚雨,撒豆成兵,翻手雷霆,覆手日月,更兼所謂「先天道體」,悟性、仙緣遠超六道。至於我等數十年苦學,在於其看來均不值一曬,隨之,天台山桐柏宮在於我們這群凡夫俗子眼中無疑神話般的存在不說,那劉神仙,自是堪稱「神仙」。
當然了,我也曾與清微派韓師兄造訪桐柏宮,不過,可能是我們仙緣不到,劉神仙不在家,雖然按劉神仙所說,陳當家是他兄弟,但是他不在家時候,好像陳當家沒接他電話,咳咳,扯遠了,繼續今天的故事。
如果說真判斷是否有附體,怎麼可以如此武斷呢?但是如果說沒有鬼而喊有鬼的話,事主又是劉神仙的親戚,於理不通,更兼劉神仙反覆強調,S市道協會長,吉大師的高徒也是認為該女子身上有附體的,又該怎麼論呢?一個是桐柏宮當家的兄弟,一個是S市會長的徒弟,都不是我們這些山野之人可以比肩的,但如果說我所學有異,我卻斷不敢貿然質疑,故此,不免心懷忐忑。
來到S市后,撥通劉神仙的電話:「劉神仙,您老人家慈悲啊,小道抵達S市了,您看,我應該。。。?」
「啊喲~達達乏~」劉神仙依舊拖著長音,「里先几几(自己)打個車去酒店好啦,偶要去接偶夫人啦~晚上我們就不在一起乞換(吃飯)啦,偶要陪偶夫人去逛外灘啦,里記住蒙(明)天要把偶親戚身上的鬼怪除掉咯!」
「等等,」我急忙喊道,「我不認為她身上一定有鬼啊,明天見了再說吧,如果不行的話便做祈福做好啦,沒有鬼,我超誰斬誰啊?」
「告訴里有鬼就素有鬼噠!她被老太太鬼附身了啦!不要說沒有哦,一定有噠,偶都看到啦!那天偶們下午茶,陽光明媚啊,偶台地很清朝啊(我看的很清楚啊)!!!」
「等等,您沒事吧?」我不禁怒道,「您又沒有開眼,憑什麼說看到有鬼?同時大白天的,陽光明媚的,誰家鬼大白天趴在人肩頭讓你看啊?不怕魂飛魄散啊?」
「告訴里有,就素有噠!」劉神仙咆哮道,「他有可能是厲鬼啊!也可能是魔王啦!一定有噠!!!」
「胡說八道!」我也發毛了,「如果是厲鬼是魔王,還這麼多年,這人早死了八百回了,還驅什麼鬼???」
「不唆了,」劉神仙氣勢一弱,「明天見了系主就幾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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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無話,第二日中午,
只見一個體態瘦弱的女子緩步挪進屋裡來,但見那女子,體態消瘦,步態虛浮,臉上抹著厚厚的濃妝但是也掩蓋不住面色的鐵青,眼窩深陷,塗著重重的黑色眼圈,說話聲音有氣無力的。旁邊站著一個清秀俊朗的男子,白皙的皮膚,燙著卷的長發,一身非道非俗的打扮,不是劉神仙更是何人?
「達達~」劉神仙標誌似的拖著長音,「這位系偶夫人啦,也系今天的系主啊,就系她身上有鬼噠!奧喲~鬼好凶噠!」
「。。。」我轉頭與同來的陸道長相視一陣苦笑,隨機開口道,「請問,這位女士,您有什麼不舒服么?」
「您好,我沒有任何不舒服,就是連日趕路,有些疲憊,覺得身上沒力氣。」劉夫人恭恭敬敬道,
「這個正常,畢竟女兒身,長途跋涉身子骨虛弱,也在情理之中,」頓了頓我繼續道,「請問您飲食,睡覺是否正常?有沒有不適的感覺?會有噩夢驚悸嗎?」
「沒有的,就是有時候起夜上廁所,哦,對了,這陣子睡眠不是很好吧,有時候會失眠。」劉夫人諾諾,
「這也正常,一則換了地方睡覺,睡不踏實,二則這段時間您精神過於緊張使然了吧。」我笑笑,繼續道「那請問您手足指甲睡前是否會出現清淤?」
「這個卻是不知道的,」說著,劉夫人舉起雙手手指向我抬了抬,「您看,我這都染了美甲,就是有也看不到啊,嘿嘿。」
「哦,既是這樣,那請問,您肩是否會有負重感?入夜後,後背是否有壓迫感?小腹時候有非病理的墜痛感呢?」我雖然心中已經認定該女子沒有附體,但是本著負責的態度仍舊繼續詢問著。
「哦,看小說時間長了脖子痛算嗎?」劉夫人做思考狀,「其他感覺並沒有的。」
「這個不算,那是頸椎病,跟附體無關,如果小道愚見,您這種情況應當是氣血不足,而並不是附體。」我無奈地長出一口氣。
「偶喲~」一邊的劉神仙看不下去了,「唆撒子喲(說什麼呢)~她身上有鬼啊,好大好大的鬼哦,老太太鬼,好凶的哦~里要好好看哦~」
「可是,按照這種情況判斷,她卻是不像附體啊,」我無奈道,「如果有附體的話,首先她的飲食一定與常人迥異,不說是粒米不進,也該是虛不受炁,繼而陽氣受損,再說睡眠,也一定是不同於常人的,不是沉睡不醒,就當是驚悸不眠,更嚴重的會出現夢遊或是現實與夢境不分的狀況,而她並沒有上述狀況,同時,若是鬼物附體,肩頭、後背必有壓迫感,但是絕不是頸椎病,若是長久的『鬼交』則更會引起女子小腹墜痛,而查無實病,上述均沒有問題,就不該是附體徵兆。」
「里確定嗎?」劉神仙憋著怒道。
「確定!」我肯定道。
「里要再仔細台台(看看)乏!」劉神仙露出滿臉的不悅。
「楊道長,您要麼再用其他方法看看吧,」一邊的陸道長開口道,「畢竟這種事還是要認真對待的。」
「嗯,您說的是,」我隨口應著,請過劉夫人雙手,拿起脈門來,約莫一盞茶功夫,「我敢對祖師發誓,這位女士身上並無鬼物附體。」
「里唆什麼?」劉神仙這回真的怒了,「怎麼可能沒有鬼噠!明明有老太太鬼!好凶噠!」
「楊道長,」一邊的陸道長隨即圓場道,「您還是說清楚吧,否則,也不能讓人信服啊。」
「好的,」我轉身向陸道長施禮起身踱步道,「要說,這人有雙手,每手有五根指頭,在於道醫一脈認為,十指各有一脈,謂之十脈,如果人有附體,則十脈必定震顫有異,方才我請過十脈,在於這位女士十脈中並無異常,頂多只能說她父親一脈三代直系血裔中有過橫死或是少亡,而亡靈對她本人影響微乎其微,遠遠談不到附體,隨機,我怕自己學藝不精,故此請過十脈后,又探過『太素』,這『太素』典出《皇帝內經》,謂人生死禍福,一切附著,甚至壽數都可以探知,故此謂以『太素脈』,簡稱『太素』,方才探其太素時,絕無任何異常,所以並沒有任何鬼怪附體!」
「好乏,」劉神仙無力道,「既然如此說,里敢保證偶夫人沒有附體哦,偶也沒發唆(沒話說),那就做祈福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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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日以後,我在蜀都與諸位師兄弟飲酒,正在微醺之際,手機聲響,拿起來一看,竟是劉神仙,
「喂?劉神仙吶!」我醉眼惺忪道,「您老人家有何指教?」
「楊理達里給偶個解釋!!!」電話中響起劉神仙的咆哮,不待我回答,隨機吼道,「偶今天帶偶老婆去S市城隍廟,廟裡吉大師的徒弟說了,她身上有附體的!人家都有唆,看到系一鍋(個)藍(男)鬼!好色那種哦!很兇很兇哦!里憑什麼唆,沒有鬼!里壞地很!偶老婆身上有很兇很兇的藍鬼哦!」
「閉嘴吧,」我趁著酒興道,「別瞎掰了,你一會兒是老太太鬼,一會兒是男色鬼,怎麼?這個鬼,還會變性的?再說了,鬼是什麼?就是一團炁罷了,哪有這麼多變化?!」
「那裡意思就是說,S市城隍廟吉大師的徒弟們眼睛都瞎了嗎?」劉神仙咆哮道。
「這個。。。」我有點暈。
「回答偶!系不系吉大師的徒弟眼睛瞎了!系不系吉大師眼睛也是瞎的?!」劉神仙依舊咆哮著。
「吉大師我沒見過,不敢妄加評論,」我清清腦子,沉聲道,「但是說這個話的人眼睛瞎沒瞎我不知道,心一定是瞎的!」
「不要扯別的,偶就問里,介個鬼一定有的,里告訴偶,介個吉大師的徒弟眼睛是不是瞎的!!!」劉神仙提高分貝怒號著。
「如果他這樣說,他眼睛一定是瞎的!!!心也是瞎的!!!」我在酒力支撐下不禁拍案而起,「我不認識什麼吉大師,如果他對我說的有意見,你叫他來我玄通閣找我,要讓我承認一個沒有附體的人身上有鬼,那是萬萬不能的!」
「好好好,我不跟你爭,」劉神仙依舊不依不饒,「偶給里說,里的判斷是錯的,她身上有鬼,有鬼!!!偶把她照片發給天台山桐柏宮陳大當家的徒弟看了,人家也說是有鬼的!!!偶現在把照片給里發過去!!!里給我解釋清楚!!!」
「我看看,」我說著打開微信看了看劉神仙發來的照片,卻是劉夫人當日熊貓妝的照片,不禁更是怒沖頂梁門,「這照片怎麼了?」
「里給我解釋清楚!她身上的鬼是怎麼回事!!!」劉神仙依舊在咆哮。
「我不是你師父,沒義務教你,但是,既然要說,我就告訴你個明白!」我呷了一口酒道,「首先,這個人面色鐵青,並不是說有鬼,造成面色鐵青的原因很多,心血不調、肝火上浮、脾氣中虛、腎水失衡都可以造成這種情況,那日切脈,她肝經脈緊,時有外弦,這就說明她是近期肝火上涌,更兼其中脈淤堵,別說臉色鐵青,就是渾身鐵青也在情理之中,同時,她頸椎不好,腦供血不足,時常出現頭暈目眩,本是常態,與鬼神有什麼關係???」
「這。。。」劉神仙語塞。
「你一直說什麼S市城隍廟、天台山桐柏宮,到底你說的是誰?你要是繼續扯淡,咱倆一起手拉手去S市城隍廟我們一起去約下吉大師,或是陳當家,看看你說的他們的徒弟到底是誰,拉出來聊聊!」
「那倒不至於,」劉神仙平靜道,「沒這個必要吧,再說了城隍廟與桐柏宮你又不熟,人家憑什麼見你?」
「我是不熟,我沒必要去熟,修好自己就是了,但是,不要欺負人,S市城隍廟是嗎?薛師兄就在我旁邊,要不要拉著一起去啊?桐柏宮是嗎?陳當家是吧?我不認識,我們玄武派的這麼多師兄弟,師叔伯都不認識是嗎?再說了,我師爺還在,我想,如果真有必要,我回山請師爺出面,陳當家賞臉見個面應該不難吧???」
「額,沒事了,您先喝酒吧,嘟嘟嘟。。。」說著,劉神仙掛斷了電話。
放下手機,剛要喝酒,一邊薛師兄道:「達達,誰啊?至於發這麼大火?」
「抱歉啊師兄,見笑了,劉神仙電話。。。」
「劉神仙?哪個劉神仙?」薛師兄一臉蒙。
「S市的劉神仙啊。」我笑道。
「哦,你說他啊,他確實是個神仙!」薛師兄訕笑道,「不過按說,你們武當山怎麼出來這麼個神仙?」
「別鬧~」我一口酒險些嗆著,「劉神仙跟武當山什麼關係?」
「嗯?」薛師兄一愣,「他不是說他師爺是你們武當山的piao大師嗎?」
「。。。!」我一臉鐵青,「沒有啊,我從來沒聽過山上有這號人啊?誒?他說他師爺不是天台山的嗎?」
「別瞎說啊,」旁邊一位師叔開口道,「天台山我可知道,沒這麼號人,哪有個姓piao的?」
「師叔,人家說是piao大師,俗家姓聞,天台山道友都知道啊~」我狐疑道。
「沒有啊,」師叔瞪著眼睛疑惑道,「天台山桐柏宮沒這人啊,誒?不對啊,他不是說他師爺是茅山的嗎?」
「他師爺到底哪兒的?」薛師兄問道。
「別急,我有個好朋友在茅山,我問問哈,」說著,我撥通了老王的電話,「喂!老王啊~你們那有個piao大師嗎?」
「哦,老楊啊,你是問劉神仙的師爺吧?」老王在電話另一頭打著酒嗝,「不知道啊,我們這沒這號人啊,他之前跟我說,不是你們武當山的嗎?」
「。。。。。。」
「算了,達達,別問了,」薛師兄嘿嘿笑道,「可能神仙就是這樣吧,咱還是過好咱自己吧。」
「嗯嗯嗯,師兄說得是啊,神仙可能就這樣,畢竟是神仙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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