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內門弟子

?南臨川停下腳步。老人說他們到了。

他們走了很久，走進深山，一直向上。這是一棟雪山，山頂常年積雪，他們走了大概兩天，第二天的時候，南臨川踩到了雪。身著單衣，卻不冷。

南臨川面前有幾棟破舊的房子，看上去有些年頭了，土製的牆壁斑駁，支撐用的柱子破舊腐朽。南臨川想起了自己的家，這樣說未免有些不妥，應該是曾經自己的家。爺爺的房子也是這樣破舊，夏天悶熱，有蚊蟲，漏雨。但南臨川是無比喜歡的，只要有爺爺在，只要有爺爺的咳嗽聲，有爺爺的煙草味，他就會踏實心安。

所以此刻，他開心。他快步超過老人，用一種很正常的孩子的好奇去撫摸觀察這幾棟房子。在居中的房子門前，他抬頭，看到一塊牌匾。

「雪月。」上面寫到。

他回頭望向老人，詢問的目光閃爍。

「這就是我們的家。」老人笑笑，走到他身邊。」

聽到家這個字，南臨川的臉上有著著難以抑制的欣喜。

「我們的家。我們的家。我們的家。我們的家。」南臨川不停的念叨著。他看向周圍，雖是破敗卻讓他親切的環境。他不自覺的便跑了起來，圍著幾棟房子跑了一遭又一遭。

幾趟下來，南臨川感到疲累，但他還是很開心，跟著老人走進房子里。

「雪爺爺，我住在哪裡？」南臨川有些迫不及待。

雪老看著面前這個激動的小男孩，不由得笑出聲來，他指了指東邊的一個小房間。「不要著急，你住在那裡，去換上我給你買的衣服吧，走了幾天，衣服也該髒了。」說著，他將來的路上順便給南臨川買的衣服遞給他，示意他去換上。

待到南臨川進屋，雪老臉上的表情卻古怪起來，他走出門，站在門口，抬頭望天。如果此時南臨川看到，會發現他已是滿面愁容。那種表情，比起絕望來也差不了多少。只是他的眼眸深處，還有著閃爍的幾星光亮。

「一百年了啊……或許，他就是最後的希望了吧……」

一晃，便是四年。

南臨川快步走進雪老的房間，行禮。「雪爺爺，您找我？」

雪老躺在床上，斜靠著疊好的被子，看著南臨川的眼神滿是寵愛。此時的雪老已盡顯老態，很少活動，只是偶爾指點一下南臨川的修鍊。四年前，雪老為南臨川啟了蒙，南臨川便開始了修鍊之路。南臨川修鍊得很快，很有天賦，不過一年的功夫便突破築基踏入凈體，如今正在向著聚氣境衝刺。雪老沒有過多指點，只是將合適的雪月門的功法傳授給他，由他自己摸索。早在當初發現南臨川時，雪老就發現南臨川聚有朧雪體質。擁有此等體質的人，天生不懼嚴寒，且對於寒性功法的契合度極高。

想當年，雪月門的開宗老祖便是此等體質，因此由他開創的功法，同是朧雪體質的人無需過多研究便可以掌握。四年來，雪老將雪月門的入門功法盡數傳授給了南臨川，與其說是傳授，倒不如說是給予。雪老做的，不過是將記載著功法的典籍交給他，剩下的全憑南臨川自己領悟。不到一年的時間，南臨川便將這些功法掌握，餘下三年，南臨川一直在反覆練習這些功法，為的是給將來打好根基。

「川兒啊，來，靠近點。」雪老臉上堆起笑容，招呼著他過來。

南臨川順從的靠近，坐在床上。

「從剛開始修鍊的時候，你就問我修鍊的是什麼功法，門上的雪月二字又是什麼意思。之前我怕你太小接受不了，如今你也十二有餘了，也是時候告訴你了。」雪老道。

「真的嗎？雪爺爺！您真的願意告訴我這些了嗎？」南臨川猛然坐直。自打修鍊開始，南臨川就有很多疑問。什麼凈體境啊聚氣境啊都是什麼意思，他修鍊的又是什麼功法，為什麼雪爺爺不讓他下山，為什麼雪爺爺天天說不要對外人展露他所學的功法……他有太多太多想問想知道的了，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全部。

雪老呵呵笑道：「那就先從最基本的講起吧。「

「所謂修鍊，便是化天地的靈力為自己所用，將天地靈力斂於體內，從而達到自由的運用靈力的目的。根據體內的靈力渾厚程度的不同，修鍊也分為不同的境界。先是人元三境：築基，凈體，聚氣；再是地靈三境:凝神，開荒和入尊；再往後，便是包含靈玄仙玄和天玄的天玄三階，再往後，便是通天化聖的超凡境界。」

「如今的我，是不是已經達到凈體境了啊。」畢竟修鍊了四年，南臨川對自己的境界也隱隱的有了感悟。

「正是。」雪老繼續講到，「其中人元三境，每一個境界都分為九個階層，如今的你大概在凈體八階左右。而地靈三境，便有著前中后大圓滿之分。到了天玄三階，則有上中下品之別。天玄之後的境界，便不是你我能夠妄自判斷的了。」

南臨川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有朝一日，我一定要突破那天玄的境界。這麼想著，南臨川的眼神愈發堅定。

觀察到南臨川眼神的變化，雪老微微一笑，道：「如今我們所在的山林，位於安慶與來儀兩國的交界處。而包括安慶來儀兩國在內的千千萬萬個國家，都位於明州大陸上。在這明州大陸之上，有著大大小小的國家和勢力，在這之中，又有著四大宗門之說。這四大宗門的掌門，無不到達了天玄境界。這些宗門底蘊深厚，實力高深莫測，而他們所在的國家，也是日益壯大，稱霸一方。」

「弟子受教了。」南臨川恭敬的說。雪老笑著捋了捋鬍子，面色卻變得凝重下來，他想了想，似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樣，聲音微微顫抖。

「你可曾聽說過雪月門？」雪老問道。

「不曾。」南臨川認真答到。

「也罷。」雪老嘆了口氣，「剛才我也說了，明州大陸上有著四大宗門：武威、血影、尋潮、蓮落。你可曾知道，在那幾百年前，還有著第五大宗？」

「便是雪月？」南臨川似是明白了些。

「不錯。」說到這裡，雪老的表情卻是痛苦的，「曾經的雪月門，門下弟子千千萬，實力雄厚，盛名一時。然而………三百六十二年前……血影和武威突然聯合起來攻打雪月！兩大宗門的行動猝不及防，雪月門雖底蘊深厚，卻也難以抵擋兩大宗門的夾擊……」

雪老長嘆一聲，眼眶終是泛紅：「最終雪月山門被破，當時的雪月門門主雪灝前輩帶領殘餘的雪月弟子隱匿深山，聯合宗內長老布下雪月至高的隱匿結界鏡花水月，自此不復出………漸漸的，除了修鍊界的人們還記得有過這麼一個宗門，雪月門在世人之間，早已被遺忘……「

「他們為何如此？」南臨川也是十分詫異。

雪老無言，翻身下床，從床下拿出一個細長的匣子。

那匣子應該是劍匣，南臨川隱隱察覺到上面有著強大的封印。只見雪老雙手結印，匣子微微冒出藍光，封印解除，一柄晶瑩華麗的長劍出現在南臨川面前。

那劍呈藍白色，微微透明甚是好看，劍身雕刻著瑰麗花紋，劍尖泛著寒光，劍柄與劍身宛若一體，渾然天成。南臨川能夠感覺到這柄劍的威壓——絕非凡品。

「為了它。」雪老嘆息。「此乃我鎮宗至寶，絕世名劍——雪斬」

「此劍是雪月門千年來流傳下來的名劍，千百年來，沒有人能夠弄清楚這把劍的材質，也沒有記載這把劍的來歷。只知道這把劍有著極高的靈性，從不輕易認主。雪月典籍記載，到目前為止，能夠掌控這把劍的僅有三人，這三人都成為了雪月門主，並且使雪月門在當時力壓其餘四大門派，成為五宗之首。」雪老緩緩道。

正是因為這把劍的存在，四宗對雪月充滿著濃濃的忌憚，這也使得雪月與四宗的關係一向不是特別的好。此等絕世神兵出現在他雪月之中，不知是福還是禍。或許也正是懼怕雪月憑著這把劍威脅四宗，武威和血影才會聯合起來攻打雪月。

「相傳，這把劍中帶有配套的絕世劍術，唯有得到此劍認可的人方能習得，相當年，那三位老祖，便是憑藉這一劍術，名冠天下。「

「當年雪灝前輩立下規矩，今後的雪月門，僅能招收一名弟子，其餘所有人，天賦稟異者可享受內門弟子的待遇，但始終是掛牌弟子。這為的，便是始終提醒我們低調做事，也為了幫助我門在大劫來臨之時，儘可能多的保留火種。」雪老越說越激動，聲音突然拔高，眼眶中的眼淚奪眶而出。

「雪月門掛牌弟子南臨川聽令，今天，我雪漫天以掌教之名，任命你為雪月門內門弟子！你可願意！」

南臨川聞言，更是面色劇變，他深吸一口氣，顫顫的跪下，恭恭敬敬的行了拜師禮。「弟子願意。」

這一拜，生死不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