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十章:碰個瓷
?聽到這群人這樣說自己,周聰那個狠啊——你們這幫傢伙,又不是大戶人家,老子敲詐大戶關你們鳥事?屁股坐歪了吧?替大財主罵老子周扒皮幹嘛?於是抬頭對楊大小姐說了句:「嘿,楊小姐,周扒皮餓暈了,當心一口啃了你們永發行。」
「你!」饒是混跡商場幾年的女強人楊雪凝也哭了,「你也別得意。周扒皮餓極了也啃你!」
「他啃不到我。」周聰一臉壞笑,彷彿看到別人哭鼻子就特別得勁。
「是,啃不到你。可你以為周扒皮只啃我們這些大戶人家嗎?」
「周扒皮不是讓手底下人少收甚至不受小商小販的錢嗎?手底下人壞了規矩周扒皮也沒辦法啊?」
「是,小商小販是人,大戶人家不是人。」
「大戶人家家大業大咬一口挺得住啊。」
「可給大戶人家做活的普通人怎麼辦?大戶人家破產了,你讓那麼多夥計們怎麼過日子?」
「……」周聰若有所思。想了想,說道:「即使大戶人家不破產,也會給夥計們少發工錢是嗎?」
「對!老子給李大戶扛活,傷了腿。李大戶說周扒皮要吃人了,所以老子的湯藥費就給打了折扣了。」一個病人聽到這裡插了句嘴。
「對,我也是。我們東家也說周扒皮要咬人了。」
「我們也是!」
……
周聰一時面紅耳赤,我可什麼都沒做,這些大戶人家就開始給夥計們壓低工錢了。果然羊毛出在羊身上,地主老財不種田啊。
正尷尬之際,郡府上的門子也倒霉,他休假在家,上房子修屋頂摔了下來,被街坊鄰居抬過來醫治,排隊正好在周聰後面。
那門子摔得齜牙咧嘴正疼著呢,看到前面爬的那人面熟,就琢磨著是誰。那人一身布衣,和自己相比都有些寒酸。可那是誰?街坊鄰居沒這麼身子長的,郡府里的哥們們到是身量差不多。可那是誰呢?
楊雪凝正哭著,發覺周聰開始把臉埋起來,摸了一把淚水,破涕而笑:「說不過我們,害羞了?」
「是周長史?」郡府門子總算想起來身邊還有一個寒酸長史周聰。剛說出口,就覺得不對勁,周長史最近忙得足不出戶,怎麼會來醫館治傷?
眾人也紛紛扭頭看向這裡——剛才的小子是周扒皮?
「認錯人了。門三兒,是我,馬六。喂馬的馬六。」周聰忙回頭盯著他「糾正」他的錯誤。
「啊?是馬六啊。怪不得背影這麼像,你的後背和周長史長得一模一樣。」
「門三兒你個勢利眼,想拍周長史馬屁想瘋了吧?把老子認成周長史。想換差事還是想漲例錢啊?」
到輪到門三兒臉紅了,心想人人說當官的會變臉,會演戲,果然沒錯。你看周長史這喂馬的馬六演得多像?得,演戲演全套:「好吧,我勢利眼,我認了。你給周長史喂馬,周長史什麼時候抬舉你的時候別忘了我。」
他倆演了戲,門三兒的街坊鄰居都有些一臉懵——沒聽你說過喂馬的馬六啊?當然也不會去過問。
而楊雪凝嚇得不得了——把周扒皮的馬夫給撞了,這馬六如果跟周扒皮一說,周扒皮治自己一個「當街走馬」可就完了。嚇得趕緊偷偷讓自己隨從進去送錢,郎中啊,先給周長史的馬夫治傷吧。不然我永發行要破產了。
果然是有錢能買專家號,五兩銀子往郎中的手裡一塞。那郎中激動得攥著銀子不放趕緊胡亂弄兩下,吩咐徒弟把這病人抬另一個房間自己治去。
不等眾人把這傷者送出門,就把銀子送嘴裡咬一口。嚇得楊雪凝的夥計以為這郎中要把銀子吞了,忙過去拉他。
郎中咬了一口看看銀子上的牙印,激動得語無倫次:「快把銀子抬進來!」
「沒見過世面的東西。」夥計都替大小姐花錢花多了不值當。不過既然是周扒皮的馬夫,把這馬夫的嘴巴堵住才是要緊的。這個月自己還等著發了工錢給媳婦買線頭織布呢。
眾人眼巴巴看著永發行的夥計們把周扒皮的馬夫抬了進去,紛紛交頭接耳。看來有必要做做文章啊。
楊雪凝這下更頭疼怎麼堵住這馬夫的嘴巴了。只怕這些人回去就回給東家送信。到時候人人都會去郡府告狀。到時候這馬夫會挺住嗎?可是,自己給多少錢,也比不上周扒皮抬舉抬舉啊?
想到這裡,她更覺得這回完了。她甚至都耳朵出了幻覺——「這就是永發行的少東家,抓了去治罪。」
眼前一黑,癱倒在地。
「『這就是永發行的少東。就是她當街走馬撞了馬六。』兩個高大威猛的官差把楊雪凝提溜進郡府。大堂上是親自審案的周扒皮,他穿了銹了章文的官服,頭戴進賢冠,面露猙獰;『將犯婦楊雪凝押入大牢受刑!』父親披頭散髮光著腳在堂下磕頭,額頭都嗑出了血:『周長史開恩,周長史開恩。』……一群差人跑進永發行各個店鋪搬東西……周扒皮則帶著人架著被打得遍體鱗傷的父親到楊家搬錢櫃……一群債主來楊家要賬,本來就遍體鱗傷的父親又被債主毆打……周聰這個時候又出現了,他一臉壞笑……」夢到這裡,再也只撐不住,一聲驚叫醒了過來:「別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