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七章:「參議院」全武行
?裡邊,沒有公孫甫在場就是好。一群人憋了十年的勁頭一放開,果然比平時還亢奮。
一開始的起因是一個御史抱怨哥們不跟著一起參隋釗珅逛窯子。而人家昨天也去逛了,還跟隋釗珅打過招呼,你說讓人家參隋釗珅逛窯子不是鬧笑話嗎?但是御史們一個個都說六百石以下的窮官,還沒有油水可撈,平日里都指望著能夠從御史台出去換個肥差。不說逛窯子,就是頓頓大魚大肉都有些手頭緊——周聰一年六百石不是跟小吏們住一條街嗎?
所以這哥們一時間哪裡有理由搪塞?結巴了兩句,愣頭青哥們居然以為人家趨炎附勢了,就跟人急眼了。哥們倆平日里打鬧慣了,旁邊人也沒在意就沒管,結果打起來了。
這兩個一帶頭,其他人有模有樣一學,就都打起來了。
袞袞諸卿的道貌岸然之下,其實都是斤斤計較的無賴相。且聽聽這些世襲傳代的貴族,家學淵源的世家,詩社出名句的文豪,竹林出奇談的名士——今日是哪副嘴臉。
「姓鄭的,你派兵打你弟弟我不管,可你不能攆到我們衛家的地盤上吧?」
「不是你姓衛的勾搭我弟弟,我弟弟能造我這親哥哥的反?」
「姓姜的,你合著把妹妹嫁給我是不安好心啊?」
「姓姬的你講不講良心?我妹妹可是出了名的美人兒,嫁給你還不知好歹了?相當初多少人來我家提親我可都沒答應……」
「姓崔的,你小子殺了你們家主公我們可管不著。可你主公跟我們的協議還算不算數?」
「你們不要因為我家先主公早薨,就欺負我家幼主。」
「你們三個要臉不要臉?怎麼上朝袖子里還揣著女人的內衣?那夏老頭的遺孀小寡婦就那麼漂亮?」
「你們別憑空污人清白?這是我家娘子的!」三個老流氓居然異口同聲說得這麼整齊,三個人都臉一紅,相互之間看了看。
「哈哈哈……人家說的沒錯,夏家的小遺孀就是他們仨的娘子。」最賤的終於開口了,三個老流氓受不住動手了。
「你們說人家老薩家私藏兵器就能把人家家給抄了?講過證據嗎?」
「老羅家你們家主公又中風了?」
「好過你老米家主公經常被瘋子刺殺了。」
「你們老哈家搞女人我們不管,可別總想著偷人家家產行不?」
「有能耐你也吃吃軟飯啊?」
「怎麼了?行你嫁人閨女卻上的當媽的床,還不讓說了?你們家管家的那活不賴嘛。」
「他們的話我怎麼聽不懂?」
「這個?據說是家裡欠了一屁股債,說給人家當上門女婿算兩清。當然了,明面上是這樣,實際是人閨女跟管家滾一塊都懷孕了,這帥小夥子實際給岳母當面首去了。」
「夠亂的啊?」
「說!退不退老子家的地!」
「呸!誰占你家地了?大水沖了界碑這事別以為老子不知道,不是你小子把河提給扒了?」
「合著您有錢的西海郡人是人,我們北地郡的就不是人啊?」
「我們西海郡怎麼了?一不偷二不搶,我們西海郡怎麼了?」
「是是是,你們西海郡的人都是爺……」
這個聽不懂,不過北地郡不缺跑西海郡打工的。
「所以您西海郡的人就可以趁著我們北地郡鬧災荒,就賤價買我們的田,還拐我們的人。」
「別憑空污人清白!拐賣人口的事情我們可做不出來……」
感情到這步打架是不可能的了。
看著這些峨冠博帶的大佬們打得動作大,就是不帶傷。讓大殿里站崗的侍衛們有些看不懂。
「大哥,怎麼還能這樣?」「你們這幫小兔崽子,沒見過世面不是?你們大哥我當年見過跟上面鬧的。」
「上面?」也不站崗了,幾個年輕的侍衛聚過來聽故事了。
「那是十二年前吧。十幾個大臣說有人是什麼奸臣來著。大王不同意,結果他們就跪地上不起來。大王受不了了要起身離開,沒曾想這十幾個大臣全起來把王上圍住了。有個小黑胖子唾沫星子都吐大王臉上了。」
「吹牛。大王能被人人吐臉上?」
「就是。您這牛吹大了吧?」
「你們這些小兔崽子見過他們打架嗎?怎麼就不相信他們敢?」
殿外頭,昭王天子端坐好了,喝喝茶,順便了解了解這兩天發生了什麼事。
「除了上郡,山州地區五個郡全部被蠻夷入侵了。」
「上郡?那不是周聰在當長史嗎?他小子運氣不賴啊。」
「都是陛下識人之明。」
「行了,再阿諛我再抽你!」
「還有,河水在東郡決口了……」
「媽的!周圍幾個封國呢?不會都沒事,就朕的東郡被淹了吧?」
林芳無奈地點點頭,動作輕的幾乎看不到。
「東郡太守現在是誰?朕扒了他的皮!」
「陛下,東郡太守是田貅。」
「扒了這混蛋的官服,派潘友光出任東郡太守?還是?還有別的嗎?」
「陛下,其他的都是些瑣事,公孫令公已經有批文。」
昭王伸手接過奏摺翻了翻,也確實沒什麼的,既然沒有必要再墨跡,提起硃筆開始畫敕:「看看裡邊吵完了沒?吵完了讓他們等會兒,沒吵完別理他們。」
林芳一大把年紀了,可還是小跑著到窗戶口偷偷看了看。嗯,王上說的是,打得熱鬧才好呢。回頭看看天子,正翹著二郎腿,哼著曲子畫敕呢。不過,伺候了君王三十年了,今天還是覺得看大臣打架有意思。
正看得有勁兒的時候,昭王過來拍拍他肩膀:「行了,裡面怎麼樣了?」
「沒停呢。」林芳看得津津有味,都沒回頭看看。
惹得昭王心裡有些不快,伸手想拽他。不過想想林芳看得那麼有勁兒,那得多有趣?昭王把冕旒摘了,也跟著爬窗台上湊熱鬧。真有些當年做王子的時候和林芳一塊鬼混的感覺,未老先衰的臉上竟有了些紅潤,有了些童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