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凌烈

嘎吱！

一陣開門聲響起，昏暗的房間立馬被湧進的光芒照得通亮。放眼望去，房間內雖然簡陋到幾乎沒有一件像樣的傢具，但好在收拾的很好，反倒給人一種很是別緻的感覺。

凌夕放下手中的東西，把門關好之後，向著屋內他父親的小房間叫了一聲。

「父親，我回來了。」

「咳咳咳！」

不一會兒，伴隨著一陣劇烈的咳嗽聲，一個頭髮和鬍子無比散亂，看起來很是邋遢的中年人推開門走了出來。中年人此刻看起來昏昏沉沉的，就好像還沒睡醒一般，連走路都有幾分搖晃。凌夕卻是知道，自己的父親肯定又多喝酒了。雖然中年人不修邊幅，整個人看起來邋裡邋遢的，但在那散亂的鬍子下面卻是張頗為俊俏堅毅的臉，在時間的無情沖刷下也沒顯得有一絲的蒼老，可以想象此人年輕時只要不像現在這樣邋遢，肯定也是相當的帥氣。

這中年人便是凌夕的父親—凌烈。

「父親，您沒事吧？都讓您少喝一點酒了，這樣對您身體不好。」

見凌烈不停咳嗽，凌夕趕忙跑過去扶他坐下，輕撫著他的背。

「沒事的，老毛病了。」

凌烈擺了擺手，示意凌夕不用擔心，卻還是咳嗽不已。

「父親，要不改天去落日城裡去看看吧。

凌夕輕輕捶著凌烈的後背，他也知道這是父親的老毛病了，但是仍然不免擔心。

「沒用的，就是整個天下都沒有幾個人能治好我的病。」

凌烈淡然一笑，對於自己的情況他是再清楚不過的。

「父親......」

凌夕欲言欲止，他感覺自己的父親刻意隱瞞的過去絕不簡單，自己父親身上所背負的秘密就像是海上的萬里迷霧一般，就算是他也了解不到一丁點。他很想去替父親承擔一些，但他始終沒有問出口。他總覺得，在和父親一起承擔這些之前，自己還缺少一些什麼。而且他知道就算他問了，父親也不會告訴他什麼的，反而讓父親不高興，想起一些不好的往事。

「去做飯吧，我餓了。」

凌烈當然知道凌夕想問些什麼，他搖了搖頭，顯然他是不想說的，或是不想回憶起那一段記憶，正是那段記憶讓他覺得自己對妻子和兒子虧欠的實在是太多太多了。

「嗯。」

凌夕點點頭，轉身做飯去了，他心裡自然知道，有些事情並不是像看起來那麼簡單，雖然凌烈有好多秘密他都不知道，但是凌烈一直不告訴他一定是有自己的苦衷,其中就包括他從未見過面的母親。在小時候，凌夕看著別的小孩都有爹娘，他就跑去問凌烈自己的娘去那裡了，那一次，凌烈好像是心底的傷疤被揭開了一樣，堅毅的凌烈竟是抱著他大哭了一場。那是凌夕唯一一次見到自己的父親哭，他被凌烈哭泣的樣子給深深觸動到了，他未曾想到在自己看來堅不可摧的父親會哭得那麼悲傷痛苦。從那以後，他再也不會在凌烈面前提及到母親，無論他有多想知道關於母親的一點事，他都得壓在心底下。

「唉......」

凌烈看著忙著做飯的凌夕，眼中不禁閃過一絲不忍和痛苦，他知道，自己這個父親很不合格，讓還是小小年紀的凌夕就承擔了這麼多的痛苦，讓凌夕早早的喪失了童年。這麼多年凌夕吃的苦他都看在眼裡，他沒有盡到一個父親的責任，更沒有像他答應自己妻子那樣好好照顧凌夕。有許多的事情他都不能告訴凌夕，就連凌夕母親的事，凌夕也僅僅是知道名字。但是沒辦法，他不得不這麼做。

飯菜很是簡單，這也足見凌夕一家過的很不容易。

「我吃飽了。」

凌夕沒吃多少，便放下了手中的碗筷。

「夕兒，你多吃點吧，我吃不了多少。」

凌烈看著有些瘦弱的凌夕，心中更是痛苦不堪，他自然知道後者是想讓他多吃點才吃那麼少的，後者本來就是長身體的年齡，平時飯菜本就簡單再加上吃的又少，營養極度跟不上。

「沒事的，父親您吃吧。」

凌夕一笑，都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他雖然年齡小，但心智已經很成熟了。

「唉！」

凌烈當然了解自己兒子的性格，這讓他心裡更加難受，他十分不願意凌夕以這種方式成長，但他沒得選擇。

凌夕雖然成熟的早，但他付出的代價卻是整個童年。

飯菜很少，吃得自然很快。當凌夕收拾碗筷時，趙虎那個胖子跑了進來。

「凌伯伯，您好。」

趙虎有禮貌的向凌烈打了個招呼，雖然不知道凌烈為什麼那麼對凌夕，但他還是很尊敬凌烈的。

「趙虎來了啊。」

凌烈笑著回答道。

打了招呼之後，趙虎向凌夕跑去，幫著凌夕收拾起來，不停地向他眨眼睛，問道：

「凌夕哥，你問了沒？」

「問什麼？」

凌夕一時沒反應過來，一臉疑惑地望著趙虎，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

這讓趙虎相當無奈，凌夕怎麼就對修鍊不感興趣呢？早上才說好的一頓飯的功夫就給忘記了。

「哦，我還沒問。」

凌夕反應也快，知道趙虎在說什麼了。

「那你快去問啊，我都等不及了，終於可以去我嚮往的落日學院了。」

趙虎有點迫不及待地說著。

凌夕可是一點都不急，仍是悠哉悠哉地收拾著，說道：

「急什麼，等我弄好再說。」

趙虎在一旁急得快要跳腳的情況下，凌夕終於是收拾好了一切，這才走到凌烈身邊，說道：

「父親，我想去修鍊。」

凌夕也沒多說，直接開口問凌烈。

「修鍊？」

凌烈頹廢的雙眼中掠過一絲詫異，他向凌夕望去，問道：

「落日城的落日學院最近在招收新生，你們兩個是去那裡吧？」

凌夕點點頭，說道：

「嗯，如果修鍊有成的話，就可以找人來治好父親的病了。」

凌夕的話讓凌烈臉上出現了少有的笑容，心裡既是感動又是愧疚。一直以來，不是他這個父親在照顧兒子，而是兒子在照顧他。自己這個兒子無論做什麼出發點都是為了他這個父親，也正是自己每天頹廢無所是事，才讓得凌夕比別的孩子更懂事，更堅強，但他內心卻不情願凌夕以這種方式成長，這樣凌夕付出的代價實在是太大了。

凌烈把手放在凌夕肩上，認真叮囑道：

「記著，去了那裡無論發生了什麼都不要慌，回來我都可以幫你解決。」

「嗯，我記住了。」

凌夕雖然對父親為什麼會突然認真感到有些莫名，他甚至覺得父親似乎已經知道自己去落日學院會發生什麼了。無論如何，他都把父親的話深深記在了心裡。

「那我就和趙虎去落日城了，我會早點回來的。」

「凌伯伯，我們都十四歲了，您不用擔心我們的。」

說著，凌夕和趙虎就出門去了。

「時間過得這麼快啊，夕兒也十四歲了，那個時間也到了。」

望著出去的兩人，凌烈又望向另一個方向，臉上露出猶豫之色，在嘆了口氣后，轉身進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