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5章 歷經諸劫方成漢（一）

一把大火，被攻伐的部落所在地燃起。

只是清理掉戰鬥痕迹，因這個部落位於溝渠之間的空地上，本意是為水源考慮，可在此時，也為殺人焚屍提供了條件。

就在這第一個被封的正黑旗取得第一場勝利之時，在距離此地數百里之外的一座山上，一個道士正步履輕盈的走在山路之上。

「翻過這座山，便應該到羌人部落的地界了吧？」

羌人部落

枝葉繁茂的大樹下，幼童正在玩耍著。

這些身上只穿著短衫、腰上系著皮質帶子，別著小匕首的孩子，雖然年紀看起來不過十三四歲，已經可以聯手殺死一兩隻小獸。

草原一族從來就沒有弱小的人，哪怕只是一個幼童，艱難的生活，使弱小的存在，在這裡，是存活不下去。

天生殘廢的孩子沒有生存的機會。

而有潛力成為勇士的孩子，受到額外的照顧，以後勇士可以擁有部落里最好的住所，可以得到部落中最美麗姑娘的親睞。

但是這時，除了小孩，部落中陷入一片痛苦中，一下子損失一半戰士，部落實力一下子變的艱難。

雨下著，重玄帶著一人，踏步在山林中。

山半腰，沿途綠樹青苔，很是濕滑，重玄看向四周，雨幕中，群山一望都青，俯仰之間，心曠神怡。

跟隨的卻是一個青年，冷冷的掃看著四周。

這是一名道門的行走武士，身披軟甲，身帶長刀，只要不是陷入千人以上的包圍，就是百人襲殺，都可以殺出去。

不久后，一片灌木后，部落和重玄發生了聯繫。

「這裡的部落還是認識我的，雖然沒有鮮卑部那麼熟！」

有著十數個勇士手持長矛虎視耽耽，重玄卻對著行走武士說著，讓他不用太過緊張。

過了一陣子，過來了一個中年男子，有著一雙幽黑的眉，皮膚粗拙，見了重玄，先是一怔，就笑的說著：「哎呀，原來是道長，快進來。」

出乎意料，羌人部落族人，對重玄的到來很是歡迎。

羌人部落族長對重玄很有些熱情，讓重玄不禁感嘆大勢在談判時的籌碼之重。

進了營帳，重玄就直接提出了此行的目的。

羌人只是一怔，沒有動怒，沉默了一會，說：「原來道長來是為了這個？道長不怕我令勇士把你殺了嗎？」

「哼，我身邊帶著這個勇士，一人就可以殺你們一百個，我以一敵千的武士，你如果下令，營帳里誰也活不了。」

重玄說著，頓了一頓，又說著：「而且就算殺了我，又怎麼樣？我乃漢家天子的使者，你殺了我，漢家天子就要起兵，輕易可把你部落碾碎。」

說到這裡，重玄深知這些部落的心理，雖然有些漢化，卻非常畏懼鬼神，又說著：「而且你不怕天火嗎？」

說到天火，營帳內的部落人都是變色，連族長也露出了畏懼。

族長沉默了片刻，說：「當日的天火，我親眼所見，漢國的強大，確實不是羌人部落可抵抗，但這事要和族內長老和祭司商量。」

「這是自然。」重玄微笑的說著，看著族長出去。

沒有多少時間，外面就響起了敲鼓的聲音，從縫隙看，就看見一頭牛被拉了出來，這是殺牛祭神的典禮。

重玄不再觀看，回到座位上閉目養神。

本以為，會拖上些時間，卻未想到，到了黃昏時，羌人部落的族長再次請他過來，同意了投降大漢的事。

「不瞞道長，在昨夜我部已得到河西部族滅的消息，看來慕容部已行動起來，他們有著漢家天子提供的鹽巴和武器，已不是我部可抵抗。

這樣的人，我們不想與之為敵，漢家天子的強大，不是我部可比，我願意歸降漢家天子，不過希望漢家天子能給予我部同慕容部一樣的優待。」

族長最後說著，對他來說，實際上同在這一片草原上的慕容部的威脅更加明顯，沒有漢國的支持，遲早都會被吞併。

草原上地域雖然很廣大，但還是越靠南，牧草越豐盛，水也越多，越往被就越是苦寒，所以，越強大的部落，反而距離並不是太原。

重玄自是答應下來。

這本就是朝中的計劃，就是羌人部不要求，他也會這樣安排，重玄說著：「漢家天子如今正在征伐不臣，我們可以先去拜見大將軍，再去朝中參拜！」

繼鮮卑部后，羌人部成為第二旗，名正白旗。

草原八旗，已有兩旗，對於北夷各族滅殺戰役，拉開了長期序幕。

已經進入了夏收時節，整個天下被迫安靜，無論是臣服於漢，還是被他滅殺，又或是成為他手中的刀，總之這天下的大局，勉強算是掌握在大漢手中了。

見荊州大體平定下來，各部安定，隨著各州新糧的收穫，也不會再有亂子了，楊伊再留荊州也毫無意義，於是她下達命令，帶御衛回都。

漢國其實內部一直未出什麼亂子，出戰後，長安城中的確有著一陣騷動，甚至有著戰敗的謠言，但是也沒掀起什麼亂子，各司衙門，都迅速動員，僅僅是衙役，就讓那些傳謠言的遊俠兒俯首了。

如今漢國，各處皆有巡邏，也是練兵，比如北境各兵團，都要派一支去南方輪職，兩年時間，其中一半時間是在趕路，也是巡衛。

南方的各軍團同樣也是如此，還有西涼的軍團，以後還會有荊州的軍團。

城市中，則用衙役以維持街市秩序和夜禁，市場和店鋪都被強令開業，錦衣衛和內衛虎視耽耽，一些想屯積造謠的人立刻被拿下，斬首抄家，物資注入市場，讓有些人掀起的惶惶人心也就安心了下來。

當皇帝回朝後，一切都安靜了，奪得一州的消息被傳遍，迅速傳播到整個漢國，從蜀地到西涼，人心頓時就平了。

各軍巡城一周，各回營地，漸漸一切恢復了正常。

一處酒樓，一行商人收回了視線。

「漢家天子果然大軍回師了。」小廳內，幾個商人正在竊竊私語。

「據說大軍並無損失，還收降了十萬降兵，這些降兵多半是收編，歸於荊州各郡和各將軍府，不過三萬出征，還是三萬回師，以前希望折損甚至大敗，現在看來落空了。」

「這荊州聞風而降的傳聞看來是沒錯了，真是太可惜了，他們怎麼不知道只要一城城堅守，總能打上一年，死傷十萬！」

「這樣抵抗的話，城破之後的下場可是族滅，有幾人願意呢？你願意嗎？」有人嗤笑的說著：「大漢雖然寬厚，但是對堅決抵抗造成損傷的家族，通常只有一個結果——剿三族。」

「那裡回話了，目前無法有著更多動作，眼線盯的很緊，稍有動作就會被發覺，然後就是失蹤，甚至直接抄家滅族。」

中間的一個中年人點點頭，對於這個結果他並不意外，漢家的寬厚是對待百姓對待自己人的，對待敵人卻從不寬容，動不動就抄家滅族，自己人也沒有錯，在一步走錯就滅族的情況下有所保守，這是人之常情。

無論背後是什麼人，這種情況下，都不可能逼著商人或者刺探不顧性命，不然就反叛了。

「不過我們都看過了，如今漢國雖然佔了幾州，不過這幾州經過了這幾十年的亂戰，人口不多是最大的問題，還有些法子可想。」

「漢國現在能抽出來的，預計最多就是五萬兵，現在各州都需要足夠駐軍的存在，以慢慢鞏固和消化這些地區，國內動兵還不要緊，出戰的話，就很難了。」

「更別說眼下還在推廣大規模開荒，由於青壯勞力缺乏，婦女兒童都得勞作了，這情況下，大規模出戰的可能性不大。」有人說著。

「問題是弘農，這地狹人少，只要并州荊州都安定下來，只憑一地也很難抵抗，雖然大規模出戰的可能性不大，但是本年內繼續平定司隸的可能性很大，大家別忘記了，漢家天子的這三萬軍基本上沒有什麼損失。」

「三萬軍沒有多少損失是沒有錯，可是遠征也很疲憊，我認為就在近期出戰的可能性不大，再加上各種各樣政務，總要有一段時間消化。」

「就算這樣，最多再遲緩半年吧，怎麼也歇過來了，等著秋收之後，說不定還能再騰出來幾萬軍。」

「還有漢家的各州雖然人口被消耗了大半，但是蜀地是號稱天府之國，荊州是玉米之鄉，就是關中，并州，自古也是盛產豐富，非常豐沃，此外漢家還有商路之利，聽說現在漢家天子已經在令打通荊州商路，直通交州，這不是好消息啊！」

這一點上，漢家天子作為君主，推行的很積極，他們都很驚異，天曉得，這位為什麼有這個思想。

每打下一地，就先修路，路還修得很好，極難破壞，甚至一條道還不行，修完一條又一條的。

一時間，廳內的人，紛紛出言討論，不過消息很快總結出來：「不管怎麼樣，我們必須把消息迅速傳遞給上面，讓他們決斷。」

幾乎同時，回到長安的過程波瀾不驚，楊伊沐浴凈身，到宗廟祭告祖宗。

今年才過了一半，可是收復了荊州并州兩州，大漢十三州再平兩州是一大功績，按照傳統，楊伊必須告祭宗廟。

首先是旗仗儀衛先出發，帶了白牛白羊各一對，還有裝在大盤中祭文，到了宗廟，楊伊首先凝看，只見宗廟赤氣隱隱，赤龍又壯大了幾分，白蛟已經傷痕處處，黑蛟甚至退化成了蛇，龍狼氣相也和以前不同，龍化的部分又有退化。

焚燒祭祀，宣讀了祭文，楊伊微微一笑，這氣運積攢又達到了一個顛峰。

轉身離開，楊伊問著禮司：「各項封爵的預備工作，怎麼樣了。」

「主公，按照古禮，公以青玉璽，已經在雕刻中，其次是金冊和冕服。」

「冕服應是上紅下玄，加到七章。」楊伊指示的說著。

按照古法，天子十二章，為日、月、星、龍、山、華蟲、火、宗彝、藻、粉米、黼、黻。

王九章，免去日月星，標誌著不再受命於天。

公有七章。

侯五章。

這一次封爵，最貴則封公，等著天下一統，會封九位塞王，分鎮九域。

這話說遠了，這樣吩咐下去后，禮司卻還不肯行，說著：「聖上，歷代封侯封公，都要追封三代，您卻只追一代，這不符合禮法。」

楊伊就說著：「各家都只追封一代，其它你不必多問。」

這是耗費王朝氣運的事，多追封幾代也可，只是太過麻煩，至於禮，那還不是皇帝說的算！

這時禮司卻還沒有著儒家大勢成就之後，那些士大夫的無聊，只爭大禮不爭國本，聽了這話，猶豫了片刻，卻還沒有多說。

山容四季，就是在一座山脈之中，有著春、夏、秋、冬四季方有的景色，本不該在同時出現的各類植物，在這座山脈，卻都能茁壯生長。

這等山脈，天下也是少有，卻是位於中原的黃山。

黃山有72峰，主峰蓮花峰，與光明頂、天都峰並稱三大黃山主峰，為36大峰之一。

黃山原名「黟山」，因峰岩青黑，遙望蒼黛而名。

后因軒轅黃帝曾在此煉丹，故改名為「黃山」。

黃山代表景觀有「五絕三瀑」，五絕：奇松、怪石、雲海、溫泉、冬雪；三瀑：人字瀑、百丈泉、九龍瀑。

後世有人讚歎：「薄海內外之名山，無如徽之黃山。登黃山，天下無山，觀止矣！」

被後人引申為「五嶽歸來不看山，黃山歸來不看岳」。

這等仙山，山下百姓輕易不敢入山，他們深信在這深山之地，有著仙人居住，恐一時冒險，惹得仙人降罪。

而類似傳說千百年來從未消失的根源，就在於在這片茫茫深山之地的確住著一群人。

只不過不是仙人，而只是一群隱居在此的練氣士罷了。

嚴格說起來，能驅使傀儡，能施展術法，能輕身躍地高來高去，在普通百姓眼中，的確算是神仙之流了。

不過些練氣士自己卻很是明白，距離仙道，他們還差著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