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嫁禍
楊勝和盧坤驚愕地看著倒地死亡的李飛,一時間有些回不過神來。小央拿著燭台的手不斷地顫抖著,順著燭台邊緣滑下的血跡,一滴一滴地滴到了小央的手上。
小央看著一點一點染上血色的手,暗紅的血跡順著肌膚的紋路蜿蜒,觸目驚心。
「啊!」小央大叫一聲,將燭台扔到腳邊,燭台因為慣性在地上軲轆了幾圈,血滴濺了滿地。
「小央,不怕。」楊勝反應過來,走到小央身邊,一把摟住小央因為恐懼和驚慌不斷顫抖的身體,「沒事,有我在。」
「楊大哥,我殺了他!我殺了他!災民們不會放過我的!」小央絕望地將頭埋在楊勝的懷裡,任由淚水打濕了他的衣衫。李飛是在災民的首領,她殺了李飛,就等於是讓災民在這個關鍵時刻失去了主心骨,那些早已被逼得毫無人性的災民,一定不會放過她。
「沒事,有我在,我不會讓你出事的。」楊勝輕輕地拍打著小央的背,讓她冷靜下來。
「楊大哥,該怎麼做?」盧坤已經徹底冷靜下來,看著李飛的屍體深深地皺著眉。
「盧坤,幫我把李飛的屍體搬進他的屋裡,小央,你把這裡的血跡清理乾淨。」楊勝放開已經停止哭泣的小央,有條不紊地下達著命令。其實,李飛的死,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李飛太過魯莽,它的存在,會讓許多事情變得棘手,至於首領這個位置,楊勝自認,要比李飛更適合。
楊勝和盧坤十分迅速地抬起李飛的屍體,好在李飛的房間和楊勝的房間距離不算太遠,所以路上並沒有被人發現。楊勝將李飛的屍體擺在地上,又將房間弄亂,做出了打鬥過的痕迹,這才將李飛卧房的門關嚴,回到房間見小央應將血跡清理乾淨,便轉身回了大堂,和災民說李飛喝了太多酒,已經倒在床上起不來了,讓災民結束酒宴,各自回房,這才總算鬆了一口氣。
「楊大哥,接下來呢?」盧坤見已經沒有人了,擔憂地看著楊勝,這件事可不是那麼容易隱瞞的,第二天人們就會發現李飛不見了,到時候看見李飛的屍體,又該怎麼解釋呢。
「沒事,李飛又不是我們殺的。」楊勝笑著拍拍盧坤的肩,「明明是那些朝廷的狗官逃了出來,趁李飛喝醉殺了他,想讓災民失了主心骨無法反抗,對不對。」
「.」盧坤瞪大眼睛看著面帶笑容的楊勝,半晌也笑了出來,「對,就是這樣。」
鄭澤和他的三個手下被災民們綁了起來扔在了雜貨房,被這麼綁了一天,手腳早已經麻木,又沒人給他們送飯,現在只能有氣無力地靠在牆上,連反抗都反抗不了。
「這幫暴民,等我出去,一定把他們碎屍萬段!」鄭澤恨恨地罵著,三個手下也是隨聲附和,心裡滿是怒氣。
突然,門被輕輕地打開了,似是不想被其他人發現一般。鄭澤和三個手下警覺地看著來人,不知對方三更半夜地來這兒是為了什麼。
小央迅速地溜進來關好門,看了一眼警惕地看著她的四個人,也不說話,上前拿著刀一個一個地把幾個人身上的繩索割斷,可以割得粗糙一些沒看起來像是幾個人拿鈍物一點一點磨開的一樣。
四個人訝異地看著小央,不知她為何要放了他們,一時間竟是邁不開步子逃出去,說不定背後有什麼陰謀。
「你們快走啊!」小央看著站在原地不動的四個人,有些焦急地低聲催促,「等一下別人發現了,你們就真走不了了,我也會被你們連累的。」
「為什麼救我們。」鄭澤蹙著眉看著小央,聽到小央說的最後一句話才稍稍放下了警惕。
「我雖是個無知的婦人,但也明白胳膊擰不過大腿的道理,今日我們這些災民能獲勝,不代表下一次還可以,與朝廷對抗,只有死路一條。」小央苦笑著,眸中的真摯讓四個人相信了她,「小女並無奢求,只求下一次四位壯士見到小女的時候,可以留小女一條賤命,能夠囫圇度日便好。」
鄭澤明白過來地點點頭,算是答應了小央,便立刻帶上三個手下往外走,不再耽擱時間。
「來人啊!狗官逃跑了!」不料,鄭澤和三個手下剛剛走出庭院,就看見一個十來歲的小子對著他們大喊,一時間許多屋子都起了聲響,窸窸窣窣地破門而出。
鄭澤剛想上前將那小子殺了,就被人拎住了后襟,一腳窩到了地上,其他的人也是迅速上前,制服了因為毫無氣力而反抗不得的四人,將他們綁好又再次扔回了雜貨房。
楊勝將雜貨房的門重新關好,向災民們點頭示意已經無事了,災民們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我剛剛看見地上有幾個有些磨損的石頭,看樣子這幾個人是用石頭割破了繩索,才逃出來的。」楊勝手裡掂著幾個石頭,算是對災民們做個交代。
「那也不對啊,這門應該是鎖上的,他們怎麼會逃出來。」小央站在楊勝身旁,看似疑惑地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我看了,應該是門沒鎖好。」楊勝淡淡地解釋。
「這是誰這麼粗心啊!」
「就是,這好在有人發現了,勝哥又及時趕到!」
「這要是真讓他們逃了就遭了!」
楊勝看著災民們七嘴八舌地抱怨著,面上並無什麼表情,也並未阻止災民們的談話。
「這最後是誰鎖的門啊?」
「好像是李飛吧!」
「對啊,李飛呢?沒鎖好門讓他們逃出來,現在出了事又見不著人!」
「就是!」
看著災民們終於提到了李飛,楊勝出聲阻止,為李飛解釋。
「李飛他喝了太多酒,估計還睡著,沒聽見動靜也是正常的。」
然而,楊勝不說還好,這樣的解釋反而更是引起了災民們的不滿。李飛作為首領,平日里享受著最好的待遇,結果不但犯了錯,還因為喝酒在關鍵時刻睡得七葷八素,這哪裡算是一個首領,根本沒有盡到職責。
「這李飛還算什麼首領啊!」
一個人說出了這句話,其他人也漸漸開始附和了起來,一件一件地數落起李飛的不是,彷彿李飛真的犯了這麼多錯一般。沒辦法,隨波逐流,是人的本性。
「與其如此,還不如讓楊大哥當我們的首領!」盧坤趁著災民們批判得酣暢淋漓時喊出了這句話,一時間得到了無數的認同。
「諸位不要這樣。」楊勝揮揮手,阻止了災民,「李飛在作戰時出了不少力,他做首領是應當的。」
「他除了會打架還會什麼啊,出謀劃策的始終都是楊勝!」災民們似是已經徹底認為楊勝更適合當首領,不斷地擁簇著楊勝。
「這李飛會不會不同意。」楊勝似是十分為難的樣子,問出了自己的疑慮。
「我們現在就去找他!讓他把首領的位置讓出來!」災民們一鼓作氣,這就開始湧向李飛的卧房,似是李飛不臣服於楊勝就誓不罷休。
楊勝跟在災民後面,嘴角慢慢挑起一抹笑。
「啊!」為首的災民一打開李飛卧房的門就尖叫一聲,像是被嚇了一跳。其他的災民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皺著眉抱怨那人一驚一乍嚇人一跳。
「李飛死了!」那人驚恐地看著其他人,喊出了聲。
人們一時沉寂下來,緊接著便爆發了議論,似是十分慌張和驚恐,他們的首領死了。
「怎麼會這樣!」楊勝沖開人群,走到了李飛的屍體旁,檢查著李飛的屍體。
人們看著臨危不亂檢查著屍體的楊勝,忽然不再驚慌,前任首領死了,現在不是有一個現成的嗎,而且是更出眾的人,他們又有什麼好害怕的。
楊勝佯裝著檢查屍體,實際上一直注意著災民們的動靜,見人們都安定下來,眸中露出了自信的光芒,他知道,自己成功了。
「李飛的上在脖子後面,應該是有人趁著他醉酒偷襲他。」楊勝站起身,十分凝重地看著災民們。
「一定是那幾個狗官,逃跑之前殺了李大哥!」一個災民忽然攥緊了拳頭,義憤填膺地說出了自己的猜測。很快,他的話得到了認同。
楊勝看著口口聲聲咒罵著鄭澤四人的災民,不著痕迹地呼了一口氣。其實他知道,災民里肯定有懷疑他的人,不過,那又何妨,現在自己已經成了他們的主心骨,他們沒道理為了一個沒什麼感情的李飛報仇而斷送掉自己的生路。現在對他們最重要的是什麼,每個人都心知肚明,沒必要去糾結楊勝是不是耍了手段,因為楊勝能夠帶領他們活下來,所以真相是什麼,沒人在意。
楊勝看著自發地為他找著借口的災民們,默默地笑了。看啊,這就是人性。
最終,人們將李飛的屍體隨便找了個地方埋了,就算是對這位前任首領最大的尊重了。當第二天的朝陽超常升起,楊勝就成為了他們的新首領,成為了又一個他們需要擁戴的人。
至於李飛死亡的真相,以及楊勝為什麼沒有處置鄭澤四人,不好意思,那不是他們需要關注和糾結的事。他們所需要做的,就是順從楊勝的命令,然後讓楊勝,帶著他們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