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戰書
錦年看著木瑜急欲分辨的模樣,一時間有些無語——你這明顯的有說假話的嫌疑啊。
封煜也因為木瑜突然而來的一句話驚了驚。
......小年曾想過投河自盡么?不由地,視線轉向了身旁雙手捂住自己臉龐的錦年。
「小年,她說的可是真的?你跳過河?」說到跳河,封煜眉間不禁擰了擰。
木瑜便有些不自在了,說錦年跳河,實在是有點誇張,雖然這傢伙近些日子以來總是獨自沉浸在悲傷中,但跳河......不太像是他能做得出來的事情。
營帳中的兩個人都用著「期待」的目光瞅著錦年,讓得錦年有些難以抉擇。若說自己真的跳過河的話,那要是傳出去還不得被人笑話啊,若不認這件事,那就證明木瑜是說謊了呀......這可如何是好啊?
糾結了半晌,忽見身旁的木瑜用著眼神示意自己,她一雙靈動的眸子朝著自己不斷地眨巴著,眨巴著,真如秋水一般。
「啊......」錦年張開了嘴,勉強發出一個音節,「我是跳過河,是她救了我。」
真是難為情啊,錦年在心裡感嘆道,隨即便感受到了師哥異樣的目光。師哥的目光,冷冷的,直讓人墜入冰窖里似的,周身發寒。
木瑜正暗自觀察著兩人的反應,默默地在心裡祈禱,希望自己和錦年的謊言能夠順利逃過封煜敏銳的心思吧。
卻見封煜涼涼地開口:「河裡涼快么?」
「......還行吧。」錦年當即瞎謅道,語氣之快好似生怕自己回答不出封煜的問話。
錦年緊張兮兮的,腦子裡綳著一根弦,遲遲松不了。
封煜忽而朝著木瑜笑道:「小西,幸好有你,你就是我大軍的福星啊。我這師弟雖屬頑劣,但也是至情至性,他和你在一塊兒,也算是他的福氣,今後還要承蒙你照拂他一二。」
這......木瑜有點反應不過來,搞什麼呀,錦年這傢伙又不是小孩子,還要她來照拂......呵,封將軍實在有些護過頭了吧?
封煜雖是笑語,但他雙手負在身後,居高臨下地望著木瑜,一點也不像求人的樣子,反而是命令。
既然是命令,那好吧。
木瑜抱拳,道:「封將軍厚愛,小將定當照顧好您的師弟。」
封煜滿意地點了點頭,說:「好,就憑你這句話,本將相信你。」
錦年摸了摸後腦勺,懵懵懂懂的樣子,看著兩人道:「師哥,你該不會是嫌我拖累你吧?」
封煜笑得溫和:「怎麼會,我只是怕你一個人寂寞,讓你跟在韓小西身邊,是為了讓你有人陪伴。師哥有時照顧不到你......」
「那好啊,以後我和小......小西就可以天天都能見面了。」錦年笑得開懷,露出兩排大門牙來,澄凈的眸子彎成了月牙兒。
木瑜也勉強做出很樂意的樣子。
......
農曆六月中旬之後,天氣更為炎熱了起來,每至暮時便會突降急雨,順帶著送來涼爽的大風。
營房正在建造中,做苦力的百姓們每日起早貪黑,在將士們的幫忙下,進度極快。
木瑜估計,這個時候身處皇城的韓奕熙應當已經收到了自己的口信了吧,那他會做出什麼行動呢?這些消息對於他到底有什麼用處?木瑜思索再三也不得而知。
那個帶著面具的人,就像在給自己設謎題,而這一舉動也許是他故意用障眼法來迷惑自己,也許是他無心的。
不管怎麼樣,木瑜現在已經陷入了迷霧中。
若是自己不幹了,那麼封煜定然會在第一時間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並且還會懷疑自己是混進軍營的姦細。
這個風險,木瑜冒不得。
木瑜只能按照韓奕熙的話來做,除此之外別無選擇。
「我聽師哥說過一句話——背靠大樹好乘涼,原來小魚魚你喜歡在這裡偷懶啊。」
錦年又冒出來了,這小子簡直是將封煜的話奉為聖旨,這些日子以來一直寸步不離地跟著自己......木瑜心裡嘆道。當然,她也只能在心裡埋怨了。
萬一教這小子知道自己的真實心思,那他必然會胡鬧。
木瑜從巨大的樹根上面挪了挪身子,留出了空位子;錦年也不客氣,一屁股坐下來。
「是啊,背靠大樹好乘涼。」木瑜扯了扯嘴角,又說:「哎,你別在這裡叫我小魚魚,我現在是韓小西,你得記住,萬一你叫順口了,將我給暴露了......」
聽著木瑜的嘀咕,錦年裂開了唇瓣,雙眸里亮晶晶的。
「好,我知道了,都聽你的,小西。」
木瑜問道:「你幹嘛找到這裡來?」
錦年忽然一骨碌跳起來,拉著木瑜的衣袖激動道:「小魚魚,我剛聽師哥說,北國人給咱們下了戰書,五日後在布龍澤開戰。」
木瑜驚道:「布龍澤?五日後......布龍澤在哪兒?」
「布龍澤就在一線天前面的山谷里,那裡原本是一片沼澤,後來變成了山谷。」
「哦。」這個地方木瑜倒是記得,她從北國回來的路途中,就穿過一片極為寬廣的山谷,足以容得下上百萬個人。
「小魚魚,我們的營房要暫停建造了,因為師哥已經應下了戰書,五日後就開戰了。」錦年又說道。
「北國人有什麼條件嗎?」木瑜神色有些緊張,這些會不會跟那姓韓的管事有關呢?
「不知道呢,師哥沒說呀。」
「是這樣啊,那我們現在......」木瑜還有點恍惚,這麼快嗎?說打仗就打仗,說開戰就開戰,讓人沒有一點準備的心理。
「山下的營房都停工了,那些匠人們都回去了,是師哥派人送他們回去的,我們嘛,我們是要做足準備去應戰才行。」
「好,我們快回去吧。」
木瑜立刻拉著錦年往營地去。
背靠大樹的確是好乘涼啊,沒了大樹,木瑜承受著烈日的炙烤,彷彿要融化了般。
大軍早已經回到了營帳,各個都躲在帳子里,只有外頭站崗的人還在咬牙撐著。
路上,兩人遇到了陳大牛,他一身短衫,露出兩隻肩膀,渾身的肌肉線條極為流暢,熱汗從他額上演著臉龐滾下來,滑到脖頸間......
「大牛哥,你找我嗎?」木瑜道。
陳大牛看了一眼錦年,道:「沒錯,我是來找你的,有些事情我要單獨和你說。」
錦年正打量著眼前這位相貌不凡的漢子,見他看向自己的目光隱隱地有些不善,不由有些疑惑。
木瑜回道:「大牛哥,他是我的好朋友,錦年。我正有事也要和你說呢,那我們去那邊說吧。」木瑜指著不遠處山壁下。
那一片是陽光顧及不到的地方。
「你們兩個走了,那我呢?」錦年不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