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銀霧之上,獨坐垂顧 第六節 技術

第一卷 銀霧之上,獨坐垂顧 第六節 技術

渭城「楚士司」位於北城下端,緊鄰北城牆,寬厚的朱漆大門一天十二個時辰在敞開,入門即是寬闊的「迎客廳」。四通八達的月形門分設於「迎客廳」四周,從「后一」月形門走入,一條分佈岔道的檐廓延伸向楚士司後方。

懲戒所沒有想象中那麼陰森,秋季的陽光透灑進其中一間戒房,房內是一張床、獨桌孤椅。柳尚申坐在床沿邊,坐在他對面椅子上的是一個眉清目秀的年輕人,此人是柳尚申的弟弟柳尚鳴。

每次看到自己的弟弟,柳尚申都忍不住摸了摸自己「倒三角」的窄臉,相比自己的弟弟,他覺得自己的顏值相當猥瑣。柳尚鳴並不知道自家NPC大哥每次見到自己都會自卑,他聽聞柳尚申進了懲戒所,就急匆匆趕來詢問事由。

陳氏涼亭一案,柳尚申表示無解,柳尚鳴也不認為自己俠管18級,玄梯九的實力能幫得上忙。哪叱玄徑第九梯是「水兵」,柳尚鳴是通過柳尚申的關係才能加入「東楚水師」,此時急著前來,仍然是想藉助柳尚申的關係。

但要想柳尚申出手相助,就必須幫柳尚申離開懲戒所,否則,被關在懲戒所的柳尚申會給外界一個「前途盡毀」的印象,那麼,一些人就會採取觀望的態度。這對柳尚鳴踏上第八梯有害無益。

「兄長,可有辦法助你脫身?」

「陳氏涼亭案是條死路,如今唯一的辦法就是修復番天印鬼神辟易這件法寶,此件法寶損壞度並不高,又是地支亥一列位,若是能找到四帝台就可修復。」

「何為四帝台?」

「帝堯台、帝嚳台、帝丹朱台、帝舜台,台四方,面寬背窄,台之一面天然形成的堯或嚳或丹朱等篆字。」

帝台是一種稀有的礦石,產地卻不是唯一性,很多不同環境的地區都會出現「帝台」。但只有天然形成「堯、嚳、丹朱、舜」篆字的才是真正的「帝台」。

柳尚鳴起身準備告辭時,柳尚申借著「送別」的機會,將一張紙條塞進他的手中。等完全離開「楚士司」範圍后,柳尚鳴才打開紙條,上面寫著「陳第街七二一戶」,柳尚鳴找到紙條上的地址。

七二一戶是平房宅第,柳尚鳴在戶門側發現柳尚申留下的記號,這個記號是他們兄弟間早早約好的。通過記號,柳尚鳴找到了鑰匙得以進入七二一戶民居,入門即是窄小的院落,院落一側豎著一根綁著「藍色」布條的竹桿,柳尚鳴望了望日頭,時間還沒到。

等日頭走到西斜時,陽光照在竹桿上,竹桿倒影指向了院落內某處,柳尚鳴從院落一側取來鋤頭,在竹桿倒影所指的方位挖了起來。些許時間后,柳尚鳴就從地底挖出一個鐵盒子,盒子內裝著一摞紙,紙上皆是「畫」。

柳善申在番天印鬼神辟易崩裂后就知道自己要倒霉,他在渭城楚衛司尚未派人抵達前,將一些重要信息遞給自己的一個心腹。心腹將這些信息裝進鐵盒內,找了個機會按柳尚申的要求,將鐵盒埋在陳第街七二一戶的院子里,並豎好竹桿綁好布條。

柳尚鳴翻了翻那些「紙畫」,紙畫一共有12張,大部分是陳氏涼亭里的景物,其中一張引起柳尚鳴的注意。此張紙畫上描著「黑夜、牆、夜行客」,柳尚鳴彈了彈這張「夜行客潛入圖」,線索就在這裡了。

如果胡山雕找到這張紙畫,就會驚訝的發現此張紙畫上的描繪,正是他翻進陳氏莊園的場景;顯然,他翻進去的時候有位目擊者,這位目擊者雖然看不清他的臉,卻是透露了一個細節——衣簽。

衣簽就是衣物的標籤,每間裁衣鋪的裁縫都會在自己的作品上留下「標籤」,通過標籤就能找到裁縫。柳尚鳴此時明白,自家兄長說找「四帝台」只是託詞,真正要自救的,則是找替罪羊,而這頭替罪羊就是紙畫上的「夜行客」。

柳氏兄弟都不認為這個夜行客就是造成番天印鬼神辟易崩裂的「聖人門徒」,並且「聖人門徒」不說能不能得罪,就算想得罪也得找到人不是?因此,找到夜行客,將陳烈之死栽到夜行客身上,再搞到一些偽證,柳尚申就有離開懲戒所的機會。

柳尚鳴找到了夜行客衣簽上的栽衣店,裁縫一眼就認出這是自己的作品,然後翻查帳本,每件作品,裁縫都會留下編號,編號是隱藏在衣簽里的,不是內行人根本瞧不出來。

「大沙雕?我拷,這是假名吧」,盯著帳本上的客戶名字,柳尚鳴在心中怒罵,不用說,名字後面的地址肯字也是假的。為避免糾紛,很多店鋪都會採取留名留地址的作法,至於是真是假,店鋪又不是官府,自然不可能去辨別或詢問。

柳尚鳴決定前往陳氏莊園現場走一趟,他跨入陳氏莊園大門時,眼角瞄到一物,此物讓他感到陌生又稍微眼熟。頓住腳步,柳尚鳴側頭盯著那「物」數息時間后,拍了一下額頭,此「物」不就是之前看到的「衣簽」嗎?

雖說那衣裁店生意極好,路遇一個那家店的顧客很正常,但柳尚鳴還是轉身跟上那個人,而「那個人」正是大搖大擺從陳氏莊園大門出來的胡山雕。要說他在銀霧之上也就逗留了半個時辰,時間上還是比較短的,卻沒想到柳家兄弟的接觸也很快,時間上居然如此吻合,讓彼此碰了個正著。

柳尚鳴沒有跟蹤方面的技能,胡山雕的反應屬性是0,一個跟得明目張胆,一個卻是被蹤的毫不知曉。

兩人一前一後離開了陳第街轉入「下陳巷」,陳第街是主幹街,此街建築與建築的間隔形成上陳巷與下陳巷。相比主幹街,巷子內的行人就少了很多,後知後覺的胡山雕終於發現有人在跟蹤自己。

借著行走時不斷改變身姿,胡山雕利用餘光將跟蹤者的打扮、相貌等等捕捉了個大概,「身高大約一米八,長相頗為清秀,衣飾雖然普通,但懸於腰間的兵牌卻是暴露了身份,只是東楚水師的正兵跟蹤我做什麼?莫非我偷屍的事情被發現了?」

偷屍不是真正的偷屍體,而是利用時間差完成「呤唱客名」的「職業達成」任務,屍體除了被移動過外並沒有丟失一具,所以,胡山雕覺得「東楚水師」就算髮現屍體擺放位置不對,也不可能會追分的。

胡山雕能成為「鷹爪走狗」就說明他在渭城擁有一定的情報渠道,也可以說是渭城地頭蛇之一。陳第街就是胡山雕的主要活動區域,說他是渭城地頭蛇那肯定太抬舉,但說他是陳第街地頭蛇就當之無愧了。

陳第街雖然只有上陳與下陳兩個巷子,但違章建築極多從而形成數量從多的「衚衕」,有些衚衕狹窄的僅容瘦子側身才能走過,有些衚衕則直接與民宅相通。胡山雕對於這些「胡山」了如指掌,他將跟蹤者引入非官府命名而是本地居民自稱的「吹火棍衚衕」。

就算是2018年也有很多人不知道「吹火棍」,吹火棍就是助燃器,專門用於燒灶的,采載一節竹子,前後鑽了個孔就是吹火棍。如此就能知道「吹火棍衚衕」屬於出入口較窄,內部卻稍為寬敞的,而胡山雕就要利用出入口狹窄的地利,伏擊跟蹤者。

柳尚鳴有些頭暈,他雖然在渭城居住數月時間,平時卻走的都是主街,就連巷子都極少走的,而且他因為ID的原因,一出生就是在柳尚申家裡。柳家頗為富裕,柳父為官,柳母持家,又有一個在楚士司任職,本身是玄修的哥哥,柳尚鳴的遊戲人生起點也算高的。

相比孤兒出生的胡山雕需要自己打拚才能踏入玄徑,柳尚鳴的「哪叱」玄徑是他NPC哥哥柳尚申幫助下踏入的,葯梯材料也是柳尚申解決的,就連「職場」也是柳尚申走了關係,從而進入東楚水師。

「何方神聖」這款遊戲的名字飽含深意,即有「破玄入聖」的未知,也有玩家隱藏在NPC中的身份未知,更有玄修之間彼此「無間」的未知。胡山雕不知道跟蹤自己的是個玩家,柳尚鳴同樣不知道自己跟蹤的是一個玩家,兩個玩家之間的對訣在彼此不知身份前,發生了。

能夠對抗法術的只有法術,胡山雕以前也深信不疑,但他登梯成功獲得「臨術」后,這個九州大陸的常識被他打破,他能夠將「術與技」進行融合。也就是將「臨術不動」與戰技「莽」盾融合,形成胡山雕自己命名的「術技」,又或是「技術」比較順口?

戰技:莽盾,等級3,提升自身30%防禦,自身速度降低30%,擊中效果:撞飛、破防、失血,效果觸發幾率15%,持續:2息,無冷卻,消耗元力:30。

臨術不動:基礎防禦+20,每消耗1點元力增加1點防禦,持續10息,無冷卻,消耗元力:100。

技術:臨之不動莽盾,戰技擊中效果幾率100%觸發。

莽盾雖然具有三種擊中效果,但沒有「臨」術融合前,觸發幾率低不說,一旦觸發也只會觸發一個擊中效果。但現在「臨之不動莽盾」卻是在100%幾率觸發的同時,三種擊中效果也一起激活。

吹火棍衚衕入口僅容一人進出,身材稍微雄壯之人都要側身才能進,柳尚鳴的身型很標準卻也只能堪堪進入,而躲在吹火棍入口左側的胡山雕趁機發動偷襲。柳尚鳴第一時間被撞到衚衕右邊,重重的撞在衚衕牆上,眼耳目鼻皆有鮮血迸出。

戰鬥提示讓胡山雕知道自己剛才那一莽產生了什麼效果,趁其病,要丫命,胡山雕雙腿如弓,崩一聲如箭般射出,再將撞中柳尚鳴。柳尚鳴整個人凹進衚衕右側牆體內,牆也因此出現道道裂縫。

胡山雕心中一聲卧槽,顧不上「剝屍」,背著虎蹲盾就迅速竄出吹火棍衚衕,他才剛剛出了「入口」,後方就傳來「轟然」之聲,牆塌了。牆其實是宅牆,屋子的主人是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降,自家的牆無緣無故塌了,又豈能不破口大罵。

罵聲嘎然而止,因為一道「白光」從牆底冒出后衝天而起,又隨之消失,這是玩家死後的標配特效,但這種特效卻是意味著一個九州諸國都在苦苦研究的神密現象——不死真人。

「破玄入聖」是為了什麼?不就是為了追求「長生不死」嗎?因此,九州大陸某天突然出現一群數量不明的人,這些人大多都非常年輕,並且都具有不死的特徵,無法踏入玄徑的達官貴人又豈能不為之瘋狂?

柳尚鳴的屍體沒有那麼快消失,楚士司的人以比發現野玄修或法術失控等案件更快的速度抵達現場,很快就有人認出這是柳尚申的弟弟柳尚鳴。柳尚申顯然在很長一段時間裡無法從懲戒所離開了,他將遭受來自四面八方的詢問,詢問他是否知道「真人族」不死的秘密。

胡山雕是在楚士司隔離現場后才知道自己宰掉了一個玩家,在隔離帶外徘徊了兩炷香左右,等來一群身穿紅色勁袍,袍前綉有飛鷹的人。這些人就是「鷹爪司」的人,飛鷹為圖,爪為職銜,一爪最低,六爪最高。

「大雕,正找你了」。

胡山雕是陳第街地頭蛇,陳第街有什麼事情自然要找他這個「鷹爪走狗」,提供的線索只要有用,鷹爪司都會付錢。胡山雕在走近時就擬好了腹稿,他將自己的角色進行「修改」,玩了三個月的遊戲,胡山雕見過很多人也經歷過很多事情,他修改的這個角色是真實存在的。

「頭髮出雞冠,身穿獨嘴壺圖案的短衫,下穿葫蘆綁腿褲,這不是雞壺道人嗎?」肩上有三爪章的隊鷹「章奮」失聲喊道。

「雞壺道長?那個以全村三百一十六人為祭品的道長?」胡山雕很配合的一起驚叫,他穿越前可是「群演」,基本功還是有的。

「莫非這個雞壺道長也是真人?」章奮嘀咕道。

「章隊率,真人之間也互相撕殺嗎?」胡山雕當起了捧哏。

「殺的可狠了,經常是數百上千人捉對的殺,七日前,在鴉佬峰就發生將近六千數量的真人族內戰。」

胡山雕知道這事,象他這樣ID正常的都會出生在NPC世界里,而象明羽嫣然、沃德基爾邦等等這樣ID的玩家,都是出生在「野人部落」。

野人不是指愚昧,飲血茹毛的未開化人類,而是指不願意接受國家統治,逃避稅賦的人,簡單的說就是沒有身份證的黑戶。

取ID就跟抽獎似的,象胡山雕這樣的ID,若是剛好有個家庭姓胡,輩行是山,那胡山雕就不是孤兒了。柳尚鳴會出生在柳尚申家裡,就是因為他的ID符合柳尚申的家庭,若是他被殺死的時候沒有被NPC發現,柳尚鳴就仍然可以假裝NPC。

被發現也不會刪號,死亡懲罰是必須有的,但在NPC世界里建立的「社際關係」就全毀了。當然,也不排除柳家仍然願意接受柳善鳴,問題是柳善鳴敢不敢賭這是「真情」,一旦柳家背叛出賣他,被NPC活捉的「真人」(玩家),死亡懲罰就非常重了。

畢竟玩家們知道自己「不死」根本不是秘密,這特么就是設定啊!如何讓NPC了解「設定」?在線等,挺急的。

正是基於「真人族」這個設定的原因,極少玩家會加入體制內,畢竟加入體制內就身不由己,一旦在行動中死亡,真人身份就暴露了。

但胡山雕不怕,他有外掛,他死的時候沒有「白光」,而且屍體會瞬間消失,從而營造出「生死不明」的現象。如此,一旦他養好了傷再出現在NPC面前,只要「謊話」扯得好就能妥妥過關。

當然,NPC非常唯心,一旦懷疑某個人是真人,直接就會亂箭射死,錯殺就錯殺了,除非社會地位極高,讓那些唯心的貴人們不敢隨意宰殺。

加入楚士司就擁有獲得葯梯材料的渠道,而沒有加入楚士司的玄修都是野玄,被發現就會抓起來去服苦役。但野玄就跟野草似的,怎麼殺也殺不盡,如何抓也抓不光,只是死了很多前輩后,野玄們行事就越發隱密,這讓想找野玄組強買葯梯材料的胡山雕無從下手。

明羽嫣然很明顯就是某個野玄組織的成員,但她卻沒有透露出一絲的口風,而胡山雕一直扮演的就是「人狠話不多」的跟幫角色,自然也不會多問。身為陳第街地頭蛇,胡山雕清楚陳第街不存在野玄組織的,野玄組織最有可能棲身的地方,胡山雕猜測是「中渭街」。

中渭街是渭城的精華所在也是內城,沒有楚國功名在身的人沒有資格進入內城,胡山雕最牛逼的身份就是「鷹爪走狗」,自然沒有資格進入。

「大隱隱於市,小隱隱於野,牛逼的野玄組織躲在內城,苦逼的野玄組織應該會躲在下渭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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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游之何方神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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