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靈浮棒蘇醒
?終於將若干街道上的妖民疏散完畢,孫悟空站立於一個賣面具的鋪子旁,他若有所思地取下陳列在其中的一張半面的金色鬼面具。
素瑤給最後一批妖民指完路,轉身見孫悟空盯著鬼面具發獃,便湊到他跟前在旁邊鋪子上取了另一張老虎面具,把它遮在臉前裝腔嚇唬孫悟空道:「啊嗚!」
孫悟空似笑非笑地伸出手,在她腦門上輕輕一彈,「嫌命不夠長,敢來嚇我。」
「我以為我能嚇到你的。」素瑤拿開老虎面具,低著頭吐吐舌道。
孫悟空沉默地看著她轉而興緻盎然地挑起鋪子上的面具,淡淡勾唇。
他正要將手中面具放回原處,一陣陰嗖嗖的涼風吹起街邊的紅燈籠,燈芯忽明忽滅露出詭異的氣氛,素瑤自覺抖了抖身,莫名的渾身不舒服。
嗅到隨風傳來的一股瘴氣臭味,孫悟空似有所察地微動了動耳朵,他把星從空中招來,神色凝重地對星言道:「把這個笨蛋帶走。」
說著,他把素瑤推到星前。素瑤不知所云地眨了眨眼,扭頭抬起臉看著孫悟空問道:「怎麼了?跟我一起走啊。」
孫悟空沉吟一聲,匆匆往某處一瞥,深邃的金色目光好比寒霜,「我有一位故人要見。」夾雜於這極臭的瘴氣外,他確認到還有與自己身上相同的味道。
素瑤不太明白,但也十分老實聽話地上了星的背,拍拍星道:「走吧,星。」
星並沒有按照素瑤所說準備起飛,而是深望著孫悟空,杵在原地一動不動。孫悟空不耐煩地催星道:「別把那笨蛋留下來礙事,她要做的事情都做完了,讓她老老實實離開目前這個是非之地。」
星還是不離開,站在原地盯著孫悟空,這會兒孫悟空覺得不對勁了,他迅速靠近星要將素瑤拉下來,而星突然拉遠與孫悟空的距離連跳了百步。
「星?」素瑤驚訝道,她后又問向一手抓空而有些發愣的孫悟空,「孫悟空,究竟出什麼事了。」
孫悟空收回手對星大喝:「六耳獼猴!」
一聽名字素瑤更是懵住了,孫悟空叫的誰?素瑤身下的六耳獼猴不再假裝自己是星,他變回了與孫悟空相差無幾的樣貌和身形,把素瑤拋扔給了一個壯漢。
「哥哥,你忘了我也會七十二變?」
先前孫悟空瞥向的角落裡,素瑤被壯漢接住。她往前方一探究竟,果然見到了兩個孫悟空,但眼前這個六耳獼猴她認識,因為她今天早上剛見過他!
距離最近的六耳獼猴穿著一襲黑衣,腰帶及袖口處綉著細緻繁雜的燙金紋,一雙高靴更是一看就知價值不菲。這樣的兩個人站在一起拿來比較,除了相仿的容貌,完全不是一個類型的級別。
六耳獼猴的後方是魔界七煞其餘的三隻魔。那個接住素瑤的壯漢就是當中的老三,曾在六界學院考核中,在七成功製造的混亂下,企圖毀壞協約珠時被眾長老合力擊退的朋虎。
朋虎不惜妞,他不客氣地用手掐住素瑤雪白的脖子,粗糙的厚手光放在素瑤的皮膚上,都讓她覺得那手掌的繭子硬得硌著慌。
而朋虎的另一隻手上粗魯地倒提著一隻幼年龍。素瑤瞧見星身上有拳頭留下的淤痕,憤憤地朝他臉上吐口水,「你個不要臉的猩猩竟欺負我的靈獸!」她繼續吮了吮口水還要吐死他,「我吐死你個臭猩猩!」
「你這娘們,活得不膩煩了是吧!」朋虎用力摁住她的脖頸,使素瑤沒了發狠的力氣。
星看著朋虎這混蛋對素瑤的動作眼急了,幾次努力扭著身體要用牙齒咬朋虎的手,可朋虎知道這小龍不老實,使勁抓住他的尾巴讓他吃疼。星的脾氣特倔,即便再疼,他都要這個魔好看,繼續扭著身子堅持張開嘴咬了好幾次空氣。
素瑤難受地扭曲著臉,這些瘋子除了掐脖子的招數還能不能換點新鮮的!
可痛苦之餘,素瑤想起他們的目的是殺了孫悟空,她還真活的不耐煩了,嗓音沙啞地朝著孫悟空喊道:「孫悟空我允許你拋下我們!快走啊!」
孫悟空見她憋紅的臉已然呼吸困難,卻還要說些沒用的廢話,很不悅道:「傻瓜,都什麼時候了還想著別人,就不怕我走了你得死在這。」
她好心好意,他是幾個意思啊。素瑤心裡怨道。
朋虎見她還有閑工夫管別人,惡狠狠地在素瑤肚子上打了一拳,「死娘們,廢話這麼多做什麼,小心我宰了你!」
素瑤肚子抽疼,疼的受不住眼淚,只好由著它從眼角滑出晶瑩一滴。
這個細節被孫悟空犀利的金眸捉到,瞬間胸腔起伏著滔天的怒火,眼裡綻放出的陰鷙如一道驚雷狠狠劈向朋虎,令朋虎自己也沒想到地忽覺膽寒。
他心裡怯怯:「好囂張的一隻猴子。」
六耳獼猴感受到孫悟空的憤怒,情緒大漲,用他幾乎最為真摯的感情對孫悟空深深道:「這兩百年你去了哪,我的好哥哥,本以為只要做一個乖乖聽話的木偶你就不會拋棄我,可你走時連一句話都不留,你為什麼要這麼狠!」
孫悟空握緊了拳頭,拳背上青筋暴起,緊握時發出了碾碎的聲響。雖然他現在碾的只是空氣,可待會兒可不一定會碾死什麼。
「六耳,我們的想法不一樣。」孫悟空對此漠不關心,他只關心朋虎手中掐著的那女人,和提著的那條龍,「要我怎麼做你才會放了人質。」
六耳獼猴對孫悟空的漠不關心狂躁道:「要你死!再把靈浮棒交出來!」
「憑你?」
孫悟空輕蔑地冷冷一笑。不知何時,他換上了那囂張無比的鎖子黃金甲,燥熱的陰風狂虐肆起,不斷地擴張幅度襲向他,使那黃金甲背後長揚亂舞的紅袍獵獵作響。
素瑤看到這一幕的孫悟空,猛然間頭疼欲裂,好像有什麼東西要打開她的記憶,而這記憶便是前世的她所看到的真實一幕。
記憶中,孫悟空凌厲眸光依舊,他手舉一根氣焰靈浮棒對天地響亮道:「山河濤濤天地象,萬禽百獸伏八荒,世間萬物緣中有,出生貴賤皆自由!要誰敢高高在上,葬之又有何妨!」
他一語驚醒夢中人,堵住了諸神不移至理的言辭,更是言簡意賅地點提了人、妖、魔的心中所向!這天大地大,都是自然界孕育的生靈,為何要一人說了算!
只聽他話語一出,世間萬禽破雲翱翔,千百異獸聲鳴啟奏,如同滔滔洪泉直衝雲霄。無論是妖還是魔,亦或是修仙得道之人,都振奮得熱血沸騰。
這熱烈的場景愈演愈烈,素瑤的頭愈發的疼,任憑這洶湧的記憶充斥著她的大腦,同時也令她胸悶,卻毫無辦法。
直到她在記憶中看見了孫悟空的血,頭疼的感覺忽然間消散了,即便她現在迫切地想知道記憶的後面發生了什麼,然而再也想不起什麼了。
......
狐洞島今日的夜幕因猙獰的紅月,壓著妖兵喘不過氣。他們與不死軍的森森白骨相戰不休,有些都只差一口氣吊著整條命了,仍沒有半點放棄的意思。
「將士們!贏了去春香樓請吃酒!」嚯喇象將軍喘著粗壯熱氣,他已不如開始那般精神飽滿,倒像是一個不顧性命胡亂揮刀的拚死之人了。
他一頭衝進不死軍的中心,囂張地朝這些傻帽骷髏兵大吼,「來啊!我不怕你們!」
骷髏兵全全圍撲上去,欲把他堵死在其中。嚯喇象將軍大喝一聲,大刀刷開一條空檔把圍著的骷髏兵全全砍成了上下兩段。
妖兵們跟隨著將軍的氣勢,哪怕手上揮力艱難,也要不輸氣勢地放聲怒吼,誓死保衛家園!
這昏天地暗的狐洞島被血染了從前的祥和,城中剎那飛射一束金光照耀夜空,妖兵們見到此光,雖不知是何人所為,但對眼前的風雨突然有了點盼頭和希望。
古色古香的城中,寬敞的街道上,孫悟空手中的靈浮棒發出金光直入血月暮色,六耳獼猴和朋虎清清楚楚地聽到了稚嫩的哈欠聲。
「哈啊,」靈浮棒從沉睡中蘇醒,「猴子,你靈力回歸了?我看看我看看,這究竟是因為誰呢~」
靈浮棒一醒來,便是八卦味十足地抬起棒子一端的腦袋,朝素瑤上下望了望,「誒呦,戀愛了猴子。」
孫悟空劍眉微不可查地抖了抖,他狠狠地將靈浮棒整個棒子往下掰,疼的靈浮棒咿呀叫。
「還敢不敢胡說八道。」
「臭猴子!你以為你是主人我就拿不得你是不是,我還沒找你算賬呢!你把那傻蛋送進來打擾我作甚,那張嘴巴一直叨個沒停!不然你以為我會這麼快出現幫你耍威風。」
孫悟空滿意一笑,看來白臉男做的不錯,等辦完手頭的事,目的也達到了,就放他出來吧。
靈浮棒嘴上繼續不休不饒:「你信不信我不幫你打死那幫傢伙,你媳婦我不管了!」
媳媳媳婦!!素瑤聽得臉頰噌噌上蒸,頭頂像剛開鍋冒了氣一樣。
朋虎有些燙手地鬆了松掐在素瑤脖子上的手,「這娘們怎麼突然間這麼燙。」
孫悟空往朋虎瞪了一眼,示意他別太囂張。素瑤見孫悟空看了過來,頓時羞紅了臉,可不能讓他發現她剛才就因為那兩個字不好意思了。
六耳獼猴見孫悟空與靈浮棒自說自話的交流,嫉妒地紅了眼,他的嘴角跐裂出一絲深重的鄙夷和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