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聽見你說
?襄樊,火車站廣場。
在靠近路邊的柵欄內,蔣聰跟彭僑在這裡照看著行李,而彭波則去買票了。
這次出行以來都很順利,剛走出村口拐上大路,便蹭到了隔壁村的拖拉機,剛到村委會便有一張跑胡集的麵包車,剛到胡集便有一張很空的大巴車……
所以剛到襄樊也定能很順利的買到票,而且是最近的班次,然後一路奔赴夢想的彼岸!
更重要的是,此行要一直順利,然後掙很多很多錢回來!
雖然並不是第一次出門,也不是第一次來襄樊,兩人還是四下里亂看,打量著這裡的街景。
一開始的新奇勁過去后,兩人就覺得有點無聊了,彭波似乎已經進去了很久?
這麼待著可不是事兒,偏偏還不能離開,就只能隨意聊聊天打發時光了,正好對於那邊了解的不是太多,趁這機會多問問也是好的。
心裡這樣想著,蔣聰清了清嗓子,故意看向邊上,裝作很隨意的問道:「那邊有女孩子嗎?」
彭僑似乎並不想談這個事,言簡意賅的說道:「有。」
最艱難的時刻已經渡過,蔣聰提起精神來,好奇問道:「幾個?長的好看嗎?」
彭僑咂咂嘴,一點也不留情面,直接說道:「難看死了!」
「那……」蔣聰還待再問,飄忽的目光忽然看到彭波正在朝他們招手,改而說道:「票買到了,走吧。」
彭僑似是鬆了一口氣,趕緊抬頭往前看去,因為他們站在廣場邊緣,相對來說人煙稀少,所以一眼便看到了自家大哥,當下提起擱在行李箱上的兩個背包,當先往前行去。
蔣聰也趕緊提起拉杆,拖著往前而行。
很快三人便匯合在一處了。
彭波將手裡攥著的車票分發給兩人,面無表情的說道:「票雖然買到了,卻是兩天後的凌晨三點發車,我們來商量下,是回去后再來,還是在這邊住宿等待。」
這時兩人也已經看到車票上的時間點,一開始還沒想太多,聽完彭波的話,才覺得事情好像有點棘手。
如果回去的話,一來一回的車票,得要五十塊錢,而且時間還很趕,需要乘坐晚班車前來,到時候還得在火車站乾等五六七個小時。
如果在這裡住的話,好像花的錢會多一點,但人卻輕鬆不少……
幾番衡量后,他們決定在這裡住兩晚。
「那你們再去那裡等著,我去找住宿的地方。」彭波將車票收回,放進自己的錢包里,再一指原來等待的地方后,便斜著走向另一邊,那裡有一處地下通道。
這次沒讓他們多等,很快彭波便又返回,然後領著兩人穿過地下通道,來到了馬路對面,往前走了幾十米,便到了地方。
這裡是一個地下室,就在馬路邊上,若不是階梯開的方向不對,會讓人誤以為是地下通道。
通道口支著一口小鍋爐,裡面煮著茶葉蛋,在半道的大台階上,還有一張破桌子,上面堆了些調料食材,邊上還支著一口鍋,連接著煤氣罐。
看到他們走過來,在這裡擺攤的老闆笑著打招呼:「這就是你倆同伴啊。」
「嗯。」彭波點點頭,在通道口站定,有些不放心的回頭望去,然後招招手,便往下走去。
彭僑跟蔣聰跟著走了下去。
地下室的過道里亮著幾盞燈,雖然有點昏暗,但還是能看清路徑。
彭波在前帶路,沒幾步便來到一處三岔口,他往一側通道指了指介紹道:「往裡面走有廁所。」
「嗯。」彭僑跟蔣聰往裡看去,點點頭應了一聲,表示知道了。
彭波點點頭,帶著他們走向另一條通道,一直走到盡頭,拿出鑰匙打開了門。
屋裡有三張單人床,床單被罩都是白色的,鋪疊的整整齊齊的,看著就覺得很乾凈,當下三人各自選了一張床,彭僑的在中間。
屋裡還有一台25寸的電視機,就在中間那張床的尾端,收拾停當后,彭僑走過去打開了電視機,三人就這樣看起了電視。
……
……
地下室,晚飯後。
吃飯的時候多喝了點水,剛回來看了會兒電視,蔣聰便感覺到了一股漲意。
這家旅社格局還不錯,就可惜是在暗無天日的地下室。可能是為了節約用電,兩端走廊里燈光非常昏暗,過道里還堆了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平添了幾分詭異。
他第一次去上廁所時,摸索著走過去時心裡很緊張,總覺得會從不起眼的地方,忽然蹦出個什麼來。便是已經去過幾次,這會兒往那邊走時,還是有一股淡淡的不安縈繞在心間。
返回的時候,經過三岔口,即將拐去他們那條過道時,蔣聰的腳步忽然頓住,疑惑的扭腰側頭望去,緊接著便又退後兩步。
在這個拐角處,貼牆放著一張破爛的兩開門木櫃,左側櫃門不知所蹤,右側櫃門上半段扇葉壞了斜斜掛著,柜子里有三層隔斷,最下面一層放置著瓶瓶罐罐類的東西,其上兩層堆疊著很多破爛衣服,而在木櫃頂端居然還放著一把吉它。
吉它上布滿了灰塵,還斷了兩根弦,蔣聰想了想,隨手扯過一件衣服擦拭塵灰,其後不放心又扯過一件衣服仔細擦拭了一遍,然後返回廁所洗了個手,就將吉它抱回了房間。
待他推門而入,屋裡的兩人順勢瞥過來一眼,看到蔣聰懷裡抱著的吉它,同時愣了愣,隨後彭波只是笑了笑,並沒有對此說什麼,彭僑卻無所顧忌,表情跟眼神都充滿了鄙視,嘲諷道:「你就是個神經病!」
蔣聰沒有搭理他,抱著吉它繞回自己的床鋪,脫鞋往床上一坐,開始旁若無人自顧自的彈撥起來。
吉它雖然斷了兩根弦,餘下的弦卻還是緊繃著,指尖劃過時有清音鳴響。
蔣聰閉著眼睛沉醉在吉它聲里,彈著彈著居然彈出興緻了,邊彈邊唱:「聽見你說,朝陽起又落,晴雨難測,道路是腳步多。我已習慣,你突然間的自我,揮揮洒洒,將自然看通透……」
雖然不知道自己在彈些什麼,歌的調子也跑的非常遠,但蔣聰卻是樂在其中,覺得倍兒有感覺。
彭波:「……」
就不能讓我好好的看會兒電視么?
也不知道哪搞來的一把吉它,根本就不會彈還能彈的這麼起勁,是誰給的你勇氣如此陶醉!
我要不要把電視的聲音調大點?
彭僑:「……」
哇靠!彈的真好聽啊!看起來就非常好玩,怎麼辦,我也好想彈啊!
剛剛罵過他,跟他要肯定不行,那就只有搶了!
呃…我到底要不要搶呢?不行了,我控制不住我的麒麟臂了!
「我會緊緊的,將你豪情放在心頭,在寒冬時候,就回憶你溫柔……把……」
一番心理活動過後,彭僑的心蠢蠢欲動,最終決定付諸行動,於是躡手躡腳的下床,站在兩張床中間的過道里,慢慢探出雙手,瞅準時機一把奪過吉它。
蔣聰勃然大怒,睜開眼睛的瞬間便即起身,一個惡虎撲食就跳了過去。
彭僑似是也知道,對方肯定會來搶,回到床上后直接就做好了抵抗的準備,就見他背對著蔣聰,伏低身子,牢牢的將吉它護在懷裡。
這樣就可以了嗎?還遠遠不夠啊!蔣聰撲上去開始爭搶,兩人當即在床上滾做一團,爭來搶去,誰也不甘示弱,儼然又是一番龍爭虎鬥。
「彈一下,我彈一下,我彈一下就還給你!」
「不行!給你彈了,我幹什麼去!你剛才不還說我是神經病嗎!」
「大哥我錯了,剛才是我錯了,你原諒我吧,就讓我彈一下好不好!」
「看在你認錯誠懇的份上,彈是可以給你彈,但要等我彈完后。」
「可以可以,給你給你。」
一番爭奪,一番溝通,糾纏成一團的兩人分開,彭僑依依不捨的鬆開手,任蔣聰抱走吉它跳回到他自己的床上。
彭波:「……」
年少真好啊!
「……數不盡相逢,等不完守候,如果僅有此生,又何用待從頭。」蔣聰閉著眼睛,又開始了旁若無人的彈唱,並深深的陶醉在自己的歌聲里。
「啪啪啪!」一曲唱罷,忽然掌聲雷動,蔣聰被嚇了一跳,怎麼還有人給我鼓掌啊!
在這個瞬間,浮上他心頭的,是地下室里別的住戶,循著曲聲歌聲而來,被他的彈奏所打動,於是開始鼓掌!
還不等他睜開眼睛,便聽到一道聲音響起:「下面我們有請……」
蔣聰精神恍惚了一下,睜開眼睛一看,卻原來是電視裡面的,不過是恰好趕上了。
就在他內心裡感慨時,彭僑起身走了過來,右腳跨過床位,俯身將吉它拿走。
「我彈唱完后,何靈可是號召大家給我鼓掌了,你能做到嗎!」蔣聰一指電視機,裡面正在播放一款綜藝節目,得意洋洋的說道。
「你看好了,何靈也會號召大家給我鼓掌的,我彈的可比你好。」彭僑抬眼看去,又鄙視的看了一眼蔣聰,爾後大言不慚。
彭波忍不住扶額,深深的無語,「什麼何靈啊,那個字念炅!何炅!你們平常看電視的嗎!」
蔣聰:「……」
彭僑:「……」
短暫的尷尬過後,彭僑開始彈吉它,隨便亂撥了幾下后,找到了那種感覺,開始了他的演藝生涯:「聽見你說,朝陽起又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