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許篇 覺醒（2）

「拜託，可千萬別再是什麼線索了。」

老許忐忑地拆開檔案袋，他十分誠摯地渴求，裡頭裝著的東西能直接明了地告訴他，那個裝著記憶的箱子到底在哪？

然而，怕什麼來什麼。老許抖了抖檔案袋，隨即一張照片掉落在了他的手上。他詫異地拿著照片，再甩了一甩檔案袋。

「不會吧！就一張照片！上回好歹是封信呀！」他氣得直接撕開了檔案袋，結果非常明顯，就只有一張照片。

心灰意冷的老許來到了隔層的房間里，坐在了床上，打算好好看看這張照片。他本來以為，既然沒有信，那麼照片背後一定有些文字只是吧。

可他手腕一翻，只見照片背後空白一片。他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頓時覺得自己的腦細胞不夠用了。

「哎喲，我保證，如果還有下回，我打死也不幹了。真是累死我了！」老許雖然嘴上是這麼說，但到頭來，他還是兩手抓著照片，將它定在眼前，仔仔細細地尋找線索。

一個院子里，不是老許家的院子；院子的一角，種著一棵樹，一棵奇高的胡楊樹；每一片葉子都是金黃色的，在夕陽的餘暉下，顯得更加耀眼。

照片里的場景十分詩情畫意，但當老許看多兩眼這棵胡楊樹，心裡突然像被火燒一樣痛。他連忙放下照片，閉目養神休息了一會兒。

不知為何，這個院子讓他有種莫名的熟悉感。他一眼看去，就覺得自己應該在那裡經歷過很多。可下一眼，他又感到陌生得可怕，就算他很努力地回憶，卻仍舊想不起來在那裡到底經歷過什麼。

而且，當他仔細觀察照片里地那棵胡楊樹時，心痛更是突然湧來了一種愧疚的感覺。這種感覺讓他十分難受，稍不留神，一滴眼淚居然悄悄地流出了眼眶。

「為什麼？」老許心想，「這棵胡楊樹怎麼讓我這麼傷心？」

雖然搞不明白為什麼會感到傷心，但是老許從中能明顯感覺到，這個院子和這棵胡楊樹一定意味著什麼。而且他還篤定，它們一定都在懶惰鎮里。

說時遲那時快，老許跑回到一樓，穿好鞋子便立即推開了大門。刺眼的陽光將他生生逼回屋裡，但他一側身，從大門隔壁的柜子上拿起一副墨鏡。有了它，再大的太陽也無所畏懼了。

在這裡，永遠都那麼風和日麗。老許出門一看便驚訝地發現，鎮中央的那棟意味著懶惰至高無上的高樓不見了。而且，這懶惰鎮也不是當下的樣子，而是保留著幾十年前，他還是個少年時的樣子。

老許心裡一驚，連忙找了一面小鏡子。這一看，他整個人都嚇傻了。因為鏡中的他，還真是一副少年模樣，要比從療生機恢復醒來時還要年輕個五六歲。

「噢，瞧瞧我這英俊的臉龐！這也太帥了吧，哪家姑娘受得了呀！」他的確是這樣自嘆的，「哎喲，看看這充滿魅力又深邃的眼睛，這麼好看的眉毛。嘖嘖，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好看的人！」

說罷，老許將那面小鏡子收在

口袋裡，打算每過個十分鐘，就好好欣賞一下這副英俊的臉龐。

老許首先來到了鎮中央，發現取代了那棟高樓的，是一個圓形的、八卦形狀的廣場。他充滿疑惑地走向了廣場，就在他差一步邁進去時，一道白光在他眼前閃過。緊接著，他就看見自己的身體被彈高了好幾米，並且翻著個跟頭飛過了好幾條巷子。

「什麼鬼！」老許雖是感覺不到疼痛，但當他落在一家房頂時，全身已經碎得像一灘肉泥，完全動彈不得。

過了一會兒，他才看見身體漸漸癒合，也慢慢有了力氣坐了起來。這時，他遠遠望去，才發現那廣場周圍有一層防護層保護著，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得一片波光粼粼。

待全身骨頭重新長好了，老許一口氣爬上了房頂的最高處。他原本還真沒想到，要找那一棵高大的胡楊樹，走街串巷地找估計一整天也找不到，而站在高處不是一眼就看到了嗎？

果不其然，他掃視了一圈，很快就發現在鎮東，正有一個胡楊樹在隨風擺動。

「找到你了！」老許興奮一拍手，失去理智地跳下了房頂。他可能是恃著自己在夢中，怎麼受傷也沒事吧。但落地的一瞬間，便隨即折斷了雙腿，整個人趴在地上，「呵呵，我去你……我討厭這種夢……」

又浪費了不少時間后，他可算「滿血復活了」。拍去了身上的沙塵后，便一路蹦到了鎮東，在複雜的大街小巷中，找到了一處靜謐的樹蔭。

他緩步到樹蔭底下，仔細地對比了這棵樹與照片中的樹。它們的樹葉都是一樣的金黃色，也是一樣的高大。

「就是這裡了。」老許心想，「沒想到，還挺容易的。」

過程倒是挺容易的，然而不知為何，老許站在樹蔭下，看著那扇大門，卻遲遲沒有推開。他也不清楚，為什麼自己看到這扇普通的大門時，會突然只見變成了一塊木頭。

「沒事的，老許，不就是一扇門嗎？推開就好啦！」他不斷安慰自己。

在他的內心深處，好像有一條結實的麻繩。當他要往前走一步時，那一條繩便會猛然拉緊，將他死死拽住。

那是一種抵抗，還是一種恐懼？老許自己也不確定。他唯一確定的就是，這種感覺越強烈，那就越加說明這扇門的背後肯定藏著什麼重要的東西。

「必須行啊，老許！不要理它！只管沖就是了！」老許憋住一口氣，右腳向後撤了一步，抬起後跟，腳尖用力地磨了兩圈，「三！二！一！」

猛然間，老許蹬腿向前衝去，而他心中的那條麻繩彷彿自知不能將他拴住，隨即鬆懈下來，讓他直撞在大門上。「砰」的一聲巨響，大門頓時被撞得四分五裂，老許踉踉蹌蹌地進了院子，費了點力氣才站定了身子。

他站在院子中央，掃視了一圈，那種莫名的熟悉感更為強烈了。

老許看了一眼那胡楊樹，卻並沒有立即走近。而是走到屋門前，擰了兩下門把手。讓他意料之外的是，屋門竟被緊鎖著，而且這

是一扇厚實的鐵門，是不可能撞開的。

「難道……那張照片就只是指引我來到這個院子里，並沒有要我進屋的意思？」

老許再次拿出照片仔細查看，照片確實只有院子和胡楊樹，並沒有露出任何屋子的部分。這到讓他納悶了，因為這園子除了這棵胡楊樹外，地上光禿禿的，一副雜草不生的樣子。

「那箱子呢？」

老許起先以為，這照片的意思是讓他找到有胡楊樹的那一戶人家，然後進屋翻找一下，就能找到鎖住他記憶的箱子。但從現在的情況來看，它指的只是這個院子，事情也沒有那麼簡單。

這時，老許走到胡楊樹底下，輕輕地撫摸著它。忽然，它好像感知到了他一樣，劇烈地擺動了兩下。

老許驚呼道：「哎呀媽，嚇我一跳！」

他早已精神緊繃，所以任何風吹草動都顯得異常嚇人。而隨著他縮回了手，那胡楊樹立即恢復了平靜。

「一定和你有關！」他手指著，繞它轉了一圈，「箱子一定就在附近！」

於是乎，老許上上下下看著，幾乎把樹的每一寸都檢查了一遍。然而，他還是沒有發現任何關於箱子的線索。

老許十分不甘心，與此同時腦海中突然冒出了一個想法：「箱子該不會在樹上吧！」

光是想，還不如去嘗試。所以，老許立馬挽起褲腳，兩手抱著胡楊樹，硬是要往上爬。而這棵可憐的胡楊樹，就像是一隻蟑螂跳到了人身上一樣，嚇得它使出全力地晃動。

老許可沒有那麼輕易放棄，即便他被震得全身筋骨「咯咯」作響，眼前冒出越來越多星星，他還是咬緊牙關，竭盡全力地往上爬。

俗話說，功夫不負有心人。在腦袋都快被震得變成腦汁之際，老許終於爬上了樹頂。

「你搞不過我！」他像勝利者一樣歡呼，並隨即開始在樹枝之中尋找箱子。然而掃視一圈過後，還是沒有瞧見箱子的蹤跡，「箱子呢？箱子呢！」

他愣著一走神，胡楊樹便抓住機會，像人鞠躬一樣將他猛地甩在了地上。再一次落地的老許，不幸連脖子都被摔折了。

「我……去……」

他多想惡狠地罵它一句，卻一口氣提不上來，差點當場氣絕身亡了。胡楊樹十分不屑地抖動兩下，落下了數百片金黃葉子，將他整個人都給蓋住了。

老許氣得立馬發了個毒誓：「等我恢復過來，我就把你給砍了！切成一塊塊木頭，然後扔進火爐裡頭！」

又過了幾十分鐘，隨著「咔」的一聲，老許的脖子終於歸位了。他嘗試著轉了轉頭，痛得他差點魂飛魄散。他撥開樹葉，勉強站了起來，此時只顧著實現自己的誓言。

可就在他準備出門找把扶手時，看見一地的金黃葉子，就像是給院子鋪上了一張金黃色的地毯。忽然，他眼前一亮，立馬跪倒在樹前，兩手使勁地扒開地上的樹葉與沙堆。

「葉落入土，原來不在樹上，而是被埋進地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