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篇 反目（2）

顧城子和芙蕖一時都怔住了，因為在他們的眼中，看到了懶惰身上從未有過的「冰冷和灰暗」。或者說，他們根本就不相信，那兩種東西會出現在眼前之人的身上。

但當懶惰緩緩起身，掃過了他們一眼后，獨自走向廠房深處時，他們明顯感到了一柄冷刀狠狠地在他們心頭劃了一刀。

「這還是我認識的懶惰嗎？」他們同時想道。

這時，懶惰隨意的一揮手，工廠里的智能機械便重新開始運作。一台巨大的重型機械停在了他身旁，向他伸出了升降台，直至他的腳尖。下一步，他便輕鬆地踏入了升降台中。

芙蕖生怕他跑了后，就再也問不出答案，立馬奮力沖了過去。可奈何那升降台速度奇快，她前腳剛到機械底下，它已經升到機械頂上。

「可惡！」她咬牙一哼，隨即一腳踩上機械，兩手用力扣住金屬之間的凹槽。

顧城子見她要爬上去，而且還沒有一點防護措施，頓時驚訝又著急。他也跑到了那台重型機械底下，朝她喊道：「妹！你快下來！很危險！我們改天再來找他吧！」

芙蕖抬頭望去，只見懶惰緩步走到機械頂上的邊緣處，神情異常淡漠地俯瞰著工廠里有條不紊運作著的機械。她心裡頓感一陣涼意，要是換作以前，懶惰見她做出如此危險的舉動，肯定會馬上過來阻止她。可如今，他卻好像對她一點也不關心。

芙蕖咬咬牙，更是堅定了要問個明白的決心。她使盡全力向上一跳，兩手剛好掛住機械身上的一根金屬桿。隨後，她前後擺動身子，再一個翻身加轉體，整個人繞過了機械的金屬臂，站定在了機械的「肩膀」上。

顧城子嚇得可謂是驚叫連連，芙蕖的每一個動作在他眼裡都危險極了，每一次都「差一點點」就出事。但幸好芙蕖的體力和身手都異於常人，每一個環節都有驚無險地安全做到了。

或許在顧城子眼裡那是危險的，可在芙蕖的眼裡這比建造機械要簡單多了。

轉眼間，芙蕖便爬上了那台重型機械的頂端，輕微喘著氣，來到了懶惰的身後。可懶惰竟然只俯視著底下的機械，給她留了一個陌生的背影。

芙蕖急問道：「懶惰，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懶惰微微側過頭來，眼眉間忽然多了幾分仇恨。在冷哼一聲后，他又轉過頭去，儼然一副不願作答的樣子。

這讓芙蕖更是苦惱了，她不禁懷疑：「難道是我自己無意間做錯什麼了？也只有是我的問題，他才會忽然間用這樣的態度對我啊？」

可她思索了好一會兒，實在是想不出來自己哪裡做不對了。要說有，也不過就是好幾天沒見了吧。

芙蕖緩緩走近懶惰，問道：「你到底怎麼了？你這是在生我的氣嗎？」

「生氣？」懶惰冷冷地說道，「我沒有生氣。」

「那你幹嘛不理我？！」

「懶得理唄。」

芙蕖皺緊眉頭，憤憤然地喊道：「這不像你！」

「什麼？像？！」懶惰緩緩轉過身來，微皺著眉頭，兩眼就像兩柄刀子一樣瞪著她，才繼續說道，「你了解我嗎？你真的懂我嗎？」

「我怎麼不懂你啦！我可是你的妹妹！」

「呵！對，你不僅是我的妹妹。」懶惰突然怒喊道，「還是城子的，還是勤奮的！不對，你應該就只是勤奮的妹妹吧！試問，你有什麼時候是不跟他在一起的！你乾脆當他的情人得了！」

「什麼？」芙蕖心裡一怔，她完全沒有意料到他會說出這番話，「你這是什麼意思？」

「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你在哪？你在那傢伙的身邊！無時無刻，你都繞著他轉！你告訴我，你把他當什麼？只是一個哥哥嗎？」

「懶惰！你說的話太過分了！我……只是……」芙蕖雖然很想反駁，但話到了嘴邊卻出不了口。她不禁感到驚訝，自己竟然有所猶豫了。

「怎麼？被我猜中了，對吧！」

芙蕖一時有些慌亂，連忙辯解道：「不是……不是的！勤奮只是我的哥哥！我沒有對他有任何其他的感情！」

懶惰撇嘴一笑，惡狠狠地吐了一句：「和，你只是還沒明白罷了！」

芙蕖不由得後撤了一步，兩眼迷茫地快眨著。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支支吾吾地回道：「沒有。不會有的。」

話雖出口，但卻是虛的。這還是她長這麼大以來，第一次體會到心裡沒底是什麼感覺。

懶惰一眼便看穿了她的心思，非常失望地說道：「別再假裝好意關心我了。我承受不起。」說罷，他又轉過身去，微微閉上了雙眼。

芙蕖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也沒有懷疑過自己對勤奮的感情。畢竟這時候的她，不過是個十來歲的小女孩而已，她根本不明白「情」是什麼東西。

在她的心目中，哥哥們就像是一座座大山，是她能依靠的人。她之所以經常和勤奮在一起，也不過是因為在三個哥哥中，勤奮的依靠感是最強烈的。

可那就說明，她對勤奮沒有其他的感情嗎？

那也不一定，畢竟在鎮子里，沒有幾個小女孩是不喜歡勤奮的。他不僅是鎮上的影響，而且永遠都是那麼的陽光，永遠都是那麼的奮發上進，永遠都是那麼的平易近人。在女孩們的心中，他就是那個帥氣又溫柔的王子。

試想，有這麼一位滿分王子天天在身邊，哪個女孩能不動心？

突然，「轟隆」巨響驚醒了芙蕖，她定神一看，才發覺工廠里的重型智械正進行著最後一道工序。它們分散在各個角落，底下彈出幾個厚重的爪子，然後猛地扣進地底下。同時，它們在兩側伸出了支架，負責固定住周圍的生產線路。

誰也沒料到，轉眼之間，這工廠一見完成了所有環節、所有生產線的搭建。芙蕖驚訝地望了一眼時間，此時才不過才快到中午。

她頓時想起來顧城子說的話：「是你一直忽略了他的能力，他一直就這麼厲害。只不過，勤奮是懂得低調，收著自己的能力。而他是懶得高調，沒人知道而已。」

「以這樣的速度，說不定在傍晚前，他就能建造出一支智能機甲軍團！」她心想，「糟了！那勤奮的處境豈不是很危險！」

芙蕖二話不說縱身跳下，落在了旁邊生產線上，隨即飛速向大門跑去。顧城子一直在底下待著，也沒聽見他們說的話，只見芙蕖跳下來，他是既擔心又害怕。

「妹！怎麼回事？」他一邊跑向大門，一邊

朝上喊道。

「哥！我們得馬上找勤奮去！」

「為什麼？」

「你看看這周圍，生產線已經造好了！他隨時可以造出機甲來！」說罷，芙蕖躺下身子，順著生產線滑落到地上。

就在他們快跑出去時，工廠的大門處突然落下來一塊巨大金屬鋼板，一條縫也不留的擋住了他們的去路。他們回頭一看，才發覺懶惰正十分兇狠地盯著他們。

「你們要幹什麼？」

雖然隔著有幾十米遠，但懶惰的聲音依舊非常清晰。

「我知道你要幹什麼！」芙蕖喊道：「你要造智能機甲，你要對抗勤奮！」

懶惰撇嘴邪笑，很是冷靜地說道：「好大一個帽子啊！你什麼也沒搞清楚，就直接扣到我的頭上！原來，我在你的心裡也不過是如此。」

這時，顧城子一步走上前，將芙蕖擋在了身後，大喊道：「那裡打造這些東西是幹什麼？你要完成的那件事情又是什麼？你不告訴我們！我們自然會有所猜疑！」

「那都是我的事兒！你們就別管！」

「你幹嘛這麼大的火氣！」芙蕖生氣地衝上前，顧城子攔都攔不住，「你知不知道，我們都很擔心你！」

懶惰偏了偏頭，冷冷地說道：「擔心我？你們自問，來到這裡，到底是擔心我，還是害怕我？」

一時之間，顧城子和芙蕖都沉默了。他們來到這裡，確實有一部分是出於擔心他的狀況，也有一部分是出於怕他做出惡劣的事情來。

懶惰攤開了手，神情異常怪異地說道：「我知道，你們懷疑我建造機甲，是為了打壓勤奮。呵呵，但你們錯了，我這麼做完全是為了保護自己！勤奮那傢伙，早已先我一步，打造好了一團智能機甲！」

芙蕖怔了一怔，才反駁道：「沒有！勤奮只是研究！他還沒造出來！」

懶惰仰天大笑一聲，隨後嘶吼道：「芙妹，他早就造出來啦！就在研究室的負二層！你不信，你可以去看啊！不過，你肯定不回去，因為你相信他！不管他說什麼，你也無條件地相信他！」

顧城子和芙蕖面面相覷，他們的心緒忽然間都亂作一團麻。來到這裡，他們只想要個答案，但此刻卻又心生一個更大的疑問。

應該相信誰？

「哼，就因為他身上的光芒！」懶惰喊道，「你們從來沒有懷疑過他！也沒有留意過他在背後做的那些事！」

「如果是真的，我一定會阻止他。」顧城子說道。

「哥，你說什麼？你要阻止勤奮？」芙蕖驚訝地說道。

「為什麼不？如果他真的造出來了，那麼他才是引起危險的那個人。」

「你居然會相信他？我親眼所見，他還在畫設計方案，怎麼可能就造出來了？」

懶惰一甩手，大門處的鋼板隨即移開了。顧城子望了一眼他，便馬上拉著芙蕖離開了。

就在半路，遠離了懶惰的視線時，顧城子才鬆開芙蕖的手，低聲說道：「如果我不那麼說，我們怕是出不來。」

芙蕖點點頭道：「剛出來時，我就猜到了。可是，哥，我們該怎麼辦呀？你相信……哪一個？」

「我相信……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