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戶部經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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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什麼?」李元宏一聽就急了,這林則徐怎麼卸磨殺驢啊,歷史書上沒說過他有這個愛好啊!
林則徐臉色一肅,說道:「你別忘了科場舞弊一案,這次考題泄露,我必定會一查到底,你若是留在陝西,你說你能逃得過嗎?即使我願放過你,到時候恐怕也由不得我了,所以你離陝西越遠越好,越遠就越牽扯不到你!」
林則徐說這話的時候,心裡也是極為矛盾,他從政34年,歷官12省,從來都是剛正不阿,眼裡揉不得半粒沙子,但是今天,為了一個小小的舉子,他算是破例了,因為面前這位年輕人所展示的才華,實在讓他不忍,如果不是這個大案,他真想把李元宏留在身邊,作自己的幕僚,但是這份苦心,是不能對李元宏說的。
「牽扯到我又如何,我不怕!」李元宏打死不願離開自己的家鄉。
「你打算連累你的父親嗎?你想讓你的父親白髮人送黑髮人嗎?」對一個舉子如此苦口婆心,林則徐還是第一次。
李元宏一怔,有些茫然的看著林則徐,喃喃道:「那。。。那我能去哪裡呢?」
「京城!」林則徐從案几上拿起一張白紙,執筆蘸墨,邊寫邊說:「我給你寫一封薦書,你到京城后交給戶部漢尚書祁鴻藻,他與我私交甚厚,見過信后,他會安排給你個戶部經承,雖然薪俸不高,養家戶口是完全可以了。不過明年的會試你絕不能參加了,你連開筆都不能作,一旦被考官看出來,追究起來就麻煩了。」
林則徐話一說完,信也寫完了,提起吹了吹遞給李元宏。
李元宏差點崩潰了,這個林則徐也不問自己願意不願意,幾分鐘就把自己安排好了,連信都寫了,這也太霸道了吧。
不過,唉!認命吧!
李元宏眼睛直愣愣的拿過信,什麼話也說不出來,林則徐見此,知道他心裡難過,心中有些不忍,拍著他的肩膀道:「你不必難過,好男兒志在四方,再說你到了京城,安排妥當了后,還可以將家裡人一起接去。」
話都說到這個地步,李元宏只好點頭同意了。
「好了,我明日就要開始查案了,你明日清早務必離開西安。」林則徐話一說完,就急匆匆走出了偏房,只留下李元宏一個人在那裡發獃。
半響后,李元宏才知道,剛才的一切都不是夢幻,自己真的離開十幾年的家鄉了,而且、而且也無法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至於前途,就更渺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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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你和巡撫大人,誰打贏了?」大殿里有些醉意的舉子們問道。
「你們在裡面都說了什麼?看撫台大人出來的時候,沒有生氣啊!」
李元宏一句話也不說,悵然若失的回到了客棧,誰知剛到客棧,就看見一個身材細長,戴著青緞瓜皮帽,穿著黑驢皮醬色綢馬褂,腳蹬千層底呢靴子的小老頭,腰間系一荷包兒,正翹著二郎腿坐在自己屋內。這人的打扮一看就是個衙門裡的師爺,而且是那種極為精明的角色。
「你就是李元宏吧?這是撫台大人讓我送來的。」師爺操著南方口音,遞過一個包袱。
李元宏摸了摸,心道林則徐想的還真周到,連銀兩和衣服都給自己準備好了,當下向那個師爺唱了個謝,開始收拾自己的行禮。
等他收拾完畢的時候,卻見那個師爺還坐在那裡,一點沒有告辭的意思,不禁有些厭煩道:「尊駕可以回去復命了,我保證明天一早就離開西安。」
師爺嘿嘿一笑道:「我不用回去復命,我以後就跟著你了。」
李元宏手裡的包袱在地上,「你?你、你跟著我做什麼?」
師爺摸著紅彤彤的酒糟鼻子,皮笑肉不笑的說:「說起來撫台大人對你真不錯,怕你年紀輕輕一個人上路有了閃失,所以讓我來照料你!」
「你不是奶媽,我也不是孩子,照什麼料,你給我回去。」李元宏現在心情不好,一看見這人賤兮兮的模樣,就想扁他一頓。況且自己走到哪裡都跟著這貨色,煩也煩死了。
「你官大還是巡撫大人官大?我當然聽林大人的了,好了,我看你已經收拾完了,用不著我動手了,咱們早點歇息吧,明早還要趕路。」說著徑自上了床,倒下就打起呼嚕來。
李元宏那個氣啊,他還從沒見過這麼死皮不要臉的人哪!但他又毫無辦法,總不能把他提起來打一架吧,算了,先睡,明早再說。
等等!我靠,你睡床,我睡哪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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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剛蒙蒙亮,李元宏就拿起自己的包袱,躡手躡腳的出了客棧,心中暗喜:我趕不走你還躲不開你嗎?人海茫茫,我看你怎麼追我。
從西安往京城去有兩條路,一條是向東北,過臨潼,渭南,從風陵渡進入山西。另一條是向東南,過藍田,在洛南折向北進入山西。
李元宏選擇的是南路,雖然南路比北路遠一些,但可以甩掉那個煩人的師爺。
在管道上走了兩個時辰,李元宏是又累又餓,他為了趕早,吃的喝的都沒帶,本想沿路買一些,誰知這一路全是鬧災的地區,人煙稀少,也沒有賣吃食的地方,照這樣下去,還沒走到藍田就先餓死了啊。
正在這時,忽然聽見一輛馬車緩緩從身後駛來,李元宏心中一喜,連忙跑上前去,當他看清車上之人時,差點一**坐在地上。
只見車上正坐著那個師爺,正沖自己嘿嘿奸笑呢!
這樣都躲不過你,我***跟你拼了!李元宏飢火攻心,提起拳頭就要揍那師爺,可拳頭剛到師爺的面前,竟然停住了。
一隻正宗西安老孫家烤羊腿,直接就瓦解了李元宏高昂的鬥志,雙手由拳變掌,由掌再變爪,抓起焦脆噴香的烤羊腿就大口啃,油脂醬汁從嘴角滴下,那叫一個爽。
看他啃的急,師爺又遞上一隻皮囊,裡面是清涼芬香的一囊醪糟。
「那個,你也吃點?」李元宏有些不好意思了,人家這麼大熱天來追自己,還給自己帶了吃的喝的,自己卻想甩開人家,好像說不過去啊。
「不用不用,我上午在西安城翠鳳樓看戲的時候就吃過了,您別說,翠鳳樓的大秦腔就是過癮,那裡的西鳳酒和老孫家烤羊腿也地道,呵呵,我一口氣就要了兩隻羊腿,可咱這肚子撐不下啊,剛巧剩給你了。」師爺奸笑著舔舔嘴,好像還在回味。
「吃剩下的?還看戲?」李元宏一看羊腿,背面果然有一排牙印,心裡怒極了,但還是強忍下去,心道:「你不是想故意惹我生氣嘛,我偏不上當,好,反正我也甩不掉你,那咱哥倆就好好鬥一斗,看是你卑鄙還是我無恥。」
李元宏當下也不管師爺在一邊訕笑,跳上馬車,自顧自的喝酒吃肉不在話下。
在路上,李元宏才知道師爺叫庄鐵蓮,字自潔,除此之外,這個庄師爺什麼都不肯說,或者是不屑說,李元宏也就懶得理他了。
一路無話,從陝西進入山西,又進入直隸,沿途很多地方都很貧瘠,也有不少地方遭災,但地方官員大都不管不問,任憑百姓流離失所,讓李元宏十分憤慨,相比之下,陝西雖然遭災更重,但在林則徐的左騰右挪之下,情況反倒好的多。李元宏對林則徐的敬佩也由此更深一層了。
一個半月後,也就是十月十六日,李元宏終於到了京城,他舉目無親,打算先找間客棧安頓下來,一問才知道,最便宜的客棧一天也要二錢銀子,他身上帶的銀兩經過一路的花費,只剩下不到十兩了,也就是說,即使不吃不喝,也就能住個100天。再加上還有一個跟屁蟲庄師爺,若是再沒有進項,估計要不了一個月他就得要飯。
所以李元宏剛一安頓完畢,就準備拿著林則徐的薦書去找戶部尚書祁鴻藻,以便早日找到一份工作。
左問右訪下,終於在懶驢衚衕找到了尚書府,薦書通過門子遞上去后,他連尚書面都沒見就被打發了回來,說是回去聽信,李元宏只好回客棧了,結果左等右等,等了半個多月都沒人通知他去上班。
剩下的十兩銀子只有不到二兩了,李元宏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更可恨的是那個庄師爺,肚皮大的跟飯桶一樣,還頓頓要吃肉,吃飽了就出去遛彎幫助消化,李元宏自己只好飢一頓飽一頓拚命省錢,可銀子還是嘩嘩的往外流。
這天李元宏實在忍不住,指著庄師爺鼻子吼道:「你能不能少吃點,再這樣下去,我就得要飯了,攤上你這個師爺,我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了。」
庄師爺還是那副懶洋洋的模樣,翻著白眼道:「倒霉的是我,你自己沒本事,連師爺的飯都管不上,你去打聽打聽,哪個師爺不是吃香的喝辣的,每月幾十兩銀子管者。」
「我又不是當官的,哪養的起師爺,你走,你給我走,誰給的錢多你跟誰去,我養不起你。」李元宏氣的滿臉通紅。
「你大還是巡撫大人大,我只聽林大人的。」每次李元宏趕他走,庄師爺都搬出這麼一句,每次都噎的李元宏直翻白眼。
看著李元宏即將暴走的樣子,庄師爺嘿嘿一笑,語氣一轉,緩緩道:「你再去一趟尚書府,給門子塞個二兩封子,保管你明天就能去戶部報到。」
「憑什麼?我是林大人推薦來的,還要給那個鳥門子送銀子?我呸!」李元宏不屑道。
「我說你傻啊,沒聽說過『閻王好見,小鬼難纏』,你想,祁尚書是林大人的朋友,給你安排個經承不是易如反掌?為什麼這麼久了還沒信兒,肯定是你去的時候沒送錢給門子,薦書被扣住了。」庄師爺像教訓孫子一樣教訓李元宏。
李元宏雖然氣憤,但轉念一想,他說的確實有理,當下懷揣著二兩銀子去了尚書府。
尚書自然還沒見到,不過門子的態度好的多了,果然,第二天清早,尚書府的長隨就來通知李元宏,即日到戶部報到。
李元宏欣喜之餘,還是有些發愁,因為即使開始上班,薪俸也要到月底才能發,這段時間吃什麼?拿什麼交店錢呢?
庄師爺卻在一邊慢條斯理道:「你放心,今天你就有錢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