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無情

第三十章 無情

?「我可是個商人,不談買賣談什麼?人情世故嗎?」

劉通笑眯眯地看著鄭邪,說出了這樣一番話。

鄭邪訕笑道:

「這個......倒也確實如此。」

劉通的手指敲打著桌子,似有深意地說道:

「我八方閣以商行天下,同樣以商入道,買賣便是我的道。即便你稱我一聲前輩,該買該賣我也一切如常。」

「所以——想買想賣?」

劉通笑容不改。

鄭邪聞言,思索了片刻,將先前準備好的幾顆灰撲撲的石子擺在了桌面上:

「雖然知曉前輩並不在意這點靈石,但是買路財的規矩還是不能壞。」

劉通依舊是滿面熱情的笑容,將那幾顆石子收起:

「商道重利,豈會因利小而輕蔑?」

見此情形,鄭邪心中也是對這劉通更為敬佩,敬佩他如此沉心於自己的道。

「不瞞前輩,我想要條消息。」

鄭邪經過反覆的衡量,最終說出了這句話。

劉通笑眯眯地說道:

「要買消息?自然可以,我八方閣什麼都能買,也都什麼都能賣,只要你能付出對應的代價。」

劉通這句話,說的的確是事實。

八方閣弟子遍布這天下各處,販售所有能販售之物。不論是靈寶、天地奇物,亦或是一條消息,一道線索都可以買賣。

鄭邪當初在大羅山上找陰曹地府買命,也是因為有八方閣暗中維持秩序,才能讓這種不合常理的交易一直進行下來。

若說這天下哪個勢力最可怕,怕也就是這遍布各處的八方閣了。

鄭邪搖了搖頭:

「前輩,我並非是要買消息,而是要賣一樣東西。」

劉通眼眸中閃過精光:

「賣?」

鄭邪洒然一笑:

「正是。我想找您賣一份未來大能的友誼。」

頃刻間,劉通就明白了鄭邪的意思,一張胖臉似笑非笑:

「小子,你是想讓用你未來可能的成長性來從我這兒騙東西?我八方閣可不做看不見的虧本生意!」

鄭邪同樣露出了笑容:

「劉前輩,您這話可就不對了。我從太元族的獻祭儀式上逃脫,又在業障纏身的苦楚中重新再生了我的靈根,還從陰曹地府買命,更是踏出一條自己獨一無二的路,這種成長性的價值,您總不至於全盤否定吧?」

劉通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即便如此,我也只做生意,不做賭注,這不合乎我的商道。」

聽到這句話,鄭邪忽然大笑起來。

「你笑什麼?」

劉通眯了眯眼睛。

鄭邪笑著搖搖頭:

「劉前輩自稱不入賭局,可是卻口是心非地早已入了一局,莫不是以為晚輩看不透?」

劉通沒有惱怒,反而露出了感興趣的神色:

「說說看,我入了什麼局?」

鄭邪收斂了笑容,認認真真地說道:

「前輩自稱只做買賣,可是卻賒給佰老一件至寶,不論佰老承諾償還的是如何,這都是您先前所說的『看不見的虧本生意』,就算您以佰老的名聲或信譽來解釋,那也只是一場以信譽為擔保的賭局。」

劉通聞言,笑容更盛:

「有點意思。小子,你若是能說動我,我可以給你一場你想都想不到的造化。」

鄭邪眼睛一亮,繼續道

「前輩的道是商道,但是此時若我猜的沒錯,佰老應當是被太元族束縛在某處,而太元族一日不覆,您和佰老之間的生意就一日無法完成,而您的道也就有了缺憾。」

「但若是您承認了我具有買賣未來的資格,助我有所成就的話便結下了因果,來日我若真能讓太元族付出代價,您與佰老的交易才有機會完成,您的道才能圓滿無缺。」

「您已經賭了一半,再賭一次又何妨?」

鄭邪說完之後,便微笑著與劉通對視。

劉通用指節一下一下地敲打著桌子,眼眸中卻是露出了深思之色。

鄭邪倒也不急,就是這麼坐在這裡,等著劉通的答覆。

「你想要什麼消息?」

劉通忽然問道。

鄭邪微笑:

「任何有助於我的消息。」

劉通搖頭:

「和你師父一樣,都是令人難纏的傢伙……」

不等鄭邪作出回應,劉通便扔出了張紙條,隨後伸手一揮,桌上的四碗水便不翼而飛,同時懶洋洋地說道:

「打烊了!收攤了!」

鄭邪一愣,接過那張紙條,只看見上面寫了細細的一行字,再抬頭時,面前的攤位卻是消失無蹤,就連劉通也不見了蹤影。

白無善之前也被那紙條吸引了注意力,同樣不知那個胖胖的前輩是何時離去。

鄭邪愣了半晌,這才再次看起了那張紙條。

【無情人,有情事】

鄭邪懵了:

「什麼玩意?字謎?」

白無善也是湊了過來,不解道:

「公子,這是什麼意思?」

鄭邪面無表情地收起了字條:

「不知道,但是我很確定我被坑了。」

……

南苑城很大,至少比那武陽城要大上不少,街道上也是時常能見到修士的身影。

劉通這個八方閣的前輩會在南苑城出現,著實出乎了鄭邪的意料,甚至於在這南苑城中會有八方閣的弟子都足以讓鄭邪震驚了。

他們標誌性的象徵八方的竹棍,以及那桌面上擺著的寓意四海的四碗水,若不是知曉其中門道的人,恐怕還真沒這個緣分。

南苑城仍舊是屬於東柏的偏遠之地,連氣海境的修士都只能零星見到,鄭邪實在是有些想不通,那樣一個能和佰老那等人物有交情的大能,如何會出現在這裡。

當然,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現在唯一需要糾結的,就是劉通交給鄭邪的這一張紙條。

「無情人是什麼玩意?《太上忘情決》?不對,和這個應該沒啥關係……」

在街角的一處飯館中,鄭邪正坐在桌前冥思苦想,而白無善則是百無聊賴地把玩著鄭邪給她的那塊篆刻有「邪」字的玉石。

「難道說的是那個死了幾百年的老妖怪?無情天尊?不對啊,那是西域的大能啊……」

鄭邪頗有些鬱悶地吃了一口碗里的烤肉,顯然是苦惱於劉通給了訊息卻又不說清楚。

白無善擺弄著那塊玉石,卻是被外頭街上的喧鬧吸引了注意力。

「……滾開啊老瘋子!」

「我說了滾開啊啊啊啊!」

鄭邪正在皺眉沉思,此時聽到這些喧鬧也是心中不爽,偏頭轉向站在門口一臉幸災樂禍的飯館夥計,問道:

「兄弟,外頭什麼情況?」

那夥計嘿嘿一笑:

「還能是什麼情況?又有人撞槍口上了唄。」

鄭邪挑了挑眉:

「怎麼?」

那夥計指了指外頭鬧哄哄的人群,笑道:

「那個老頭子一天到晚坐在外頭討酒喝,但是又不承認自己是個乞丐,誰要是給了他錢,他還得發飆。」

鄭邪定睛一看,就見到一個一臉晦氣的青年被一個邋遢的老者抱著雙腿按在地上,而那老者一邊將幾枚銅板塞到青年的口袋裡,一邊罵罵咧咧地揮舞著拳頭打在青年身上:

「要你看不起我!」

「說了多少遍了老子不是乞丐!」

「我缺你這幾個破錢?!」

青年看樣子還沒開闢氣海,但是身上隱隱有些靈氣,可是此時卻是被那老頭按在地上打,弄得狼狽不堪卻無力掙扎。

鄭邪眼神一凝:

「那老頭有點實力啊。」

夥計有些驚訝地看了鄭邪一眼:

「客官眼力可以啊!都說那老頭可能是個瘋了的武林高手,就算是年輕力壯的小夥子都扳不過他。」

鄭邪一愣,隨後便明白過來眼前這個夥計對於這個世界的認知還停留在「武林高手」的層次,也是搖頭一笑。

那青年也是終於掙扎著逃離了老頭的魔爪,一身弄的灰塵遍布,只能咬牙切齒地放了句狠話,然後便倉皇地逃離了現場。

老頭冷笑了一聲,揉了揉自己亂糟糟的頭髮:

「無禮小兒,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如此瞧不起人!」

說完,這老頭便又靠著街角席地而坐,身邊擺著個半空的酒壺,耷拉著腦袋,看著還真像個乞丐。

鄭邪覺得好笑,又覺得這老頭有趣,一時間突發奇想,便扔給了那飯館夥計幾兩碎銀:

「麻煩給那老頭盛上一壺酒,順便讓他進來跟我敘敘吧。」

夥計捧著那碎銀也是愣了一下,隨後才表情詭異道:

「客官,那老頭脾氣可怪的很……」

鄭邪笑道:

「無妨,你去就是了。」

白無善也是不解道:

「公子這是?」

鄭邪微微一笑,卻是並未回答。

那夥計嘟囔了幾句,但還是乖乖按照鄭邪所言盛了一壺酒給那街角的老頭送去,又小心翼翼地跟老頭說了些什麼,便領著那老頭走入了餐館之中。

有好事者被這奇特的景象吸引,也是偷偷摸摸站在門口觀看起來。

那老頭隨便從一旁抽了一把凳子便大大咧咧地坐下,然後肆無忌憚地掃視著鄭邪,張開嘴,露出一口竟是白得亮麗的好牙:

「後生找我何事?我先說好,老漢可不接受施捨!」

鄭邪莞爾:

「老人家,您這時候怎麼不用『老子』和『小兒』了?」

老頭哼了一聲:

「他無禮在先,我自然不需講什麼禮數。」

鄭邪越發覺得這老人有趣,便笑道:

「老人家您放心,我可不是施捨,只是用一桌酒菜請您來聊聊天罷了。」

老人稍稍抬起頭,一頭蓬亂披散的灰發下一雙明亮的雙目格外不凡:

「那好說,想聊什麼?」

鄭邪沉吟片刻,卻是靈光一閃,笑道:

「老人家,您覺得什麼是無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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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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