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章 斬殺迷霧
怪不得西王母說母親邪惡之極！
楚雲亭的心在劇烈地震撼著。
他知道眼前西王母說得並沒有錯，對方根本不必欺騙自己。
他的世界有一些動搖。
而此刻，西王母的話還在繼續：「卻沒有想到，她在人間還遺留下了你這個真種，然而你還有沒有想過，除了你這個真種之外，她還遺留了多少氣息在人間，時刻準備崛起？」
這話一出，楚雲亭的內心再一次震驚了。
他想起了那擁有同樣熟悉氣息的左慈來！
他在左慈身上感悟到同樣的氣息，左慈的那種奪舍之術，來自沐恩閣，顯然也來自母親的傳承。
這種奪舍之術一旦流傳出去，將會對整個人間、仙界造成多少恐怖的損傷。
原來左慈是母親的一顆棋子，而自己也是……
楚雲亭的心僵硬住了。
他茫然。
自己所擁有的理念，所堅持下來的道義，這一刻，遭到了劇烈的衝撞！
他不信命，他不信天，他只信自己，而他自己的理念，便是自己的身世、家族所賦予、所教育出來的。他不是單獨的存在，他與母親是無法割捨的。
為什麼？為什麼？
楚雲亭艱難地抬起頭來，內心有著無數的苦海在沸騰。
他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難題，他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抉擇。
「我要去看看。」他終於出聲了。
聲音沙啞、嘎吱作響，有著前所未有的疲倦。
他不能只聽一面之辭。
「好，看來你也想通了，既然如此，那我就讓你看看吧。」西王母毫不遲疑地收回了空間因果必殺術，楚雲亭一下子就能恢復了行動。在她看來，楚雲亭此刻的境界不過是螻蟻，根本不可能傷害到她。
此刻，楚雲亭勉強恢復了行動，然後艱難地把手探在生死之門上。
生死之門不僅是可以用來喚醒那些已經死亡的殘軀，還能找到過去的一些記憶。
那些死者的記憶，也都出現在這裡。
在生死之門，大千世界，沒有任何過去能隱瞞。
楚雲亭很快地看到了生死之門裡，曾被母親所屠戮過的人，他們所發出的慘叫。
數萬、數十萬，還是數百萬。
在母親手裡死去的人，不知凡幾。
而母親的手段，更是毒辣，血腥，霸道。
為了想要取代天庭，無所不用其極。
深深地凝視著這些場景，楚雲亭感覺到一種寒意從後背升了起來，布滿整個身體。
邪王之王。
聖母、邪母、鬼母……
更尤其的是，這些年來，想要救出聖母的人，不知凡幾，都是聖母遺留在人間、仙界的各種手段。
他們發了瘋的要救出聖母，想要取代天庭，想要逆天轉命，改換朝代。
無論付出任何犧牲都在所不惜。
但在楚雲亭眼裡，這些人已經是得了失心瘋，已經失去了理智，完全被聖母的邪惡氣息籠罩了。
而其中，這些人里，以他的光芒最甚。
他行事最為平正，也是這些人之中，成就最高的一個，是以這才能最接近這生死之門。
然而，僅此而已。
鎮守在這裡的，不僅僅是西王母，還有那太一神鳥，乃是太一神皇所幻化而成，其境界不亞於西王母。
想要突破這裡，難如登天。
此刻，楚雲亭甚至能看到西王母臉上有著一絲淡淡的嘲笑與輕蔑。
在她看來，楚雲亭的精氣神已失，失去了支撐，日後會變成行屍走肉。
但幾乎在這一刻，楚雲亭的語氣冰冷，長聲說：「如果說我的母親罪惡濤天，那太一神皇所幻化的神鳥，這些年來吞噬了無數人的血肉，難道就是正義的，是善良的不成？」
太一神鳥不斷地吸取著人的魂魄，這些年來，死在太一神鳥手裡的，也有數十萬，乃至百萬人！
以罪止罪而已，並沒有什麼好驕傲自豪的。
這一刻，楚雲亭的心猛地堅定起來！
前所未有的堅定！
天地之間的事情，暫且不與分說，最關鍵的是，秉承本心，守住自我。
哪怕身邊人罪惡濤天，那我就去阻止，甚至去毀滅。
大義滅親，僅此而已。
但只要是錯的，就是錯的，眼前的西王母難道就沒有錯？
楚雲亭的心神有著無比的清明。
他不會同流合污，不會失去鬥志，不會失去本我。
他這些年來，正因為他的本心才走到這一步。
他不是母親的傀儡，不是母親的棋子。
他是屬於自己的。
這一刻，楚雲亭的身心變得無比的透徹。
「你……」此刻，西王母有一些詫異地看到，楚雲亭整個人在燃燒。
如果說，楚雲亭最一開始一直在顫慄著，而現在，楚雲亭開始安然而從容，眼神里有著一種自信的光芒。
前一刻，楚雲亭還是那執著於親情下的少年，四處受困、在繭中掙扎而不可得的棄子，而現在，楚雲亭彷彿如同海納百川一般，有著王者之尊，只信自己。
這雙眼神，彷彿這一瞬間斬殺了過去，斬殺了迷霧。
傳聞里，斬殺自己的善惡分身，達到仙聖之流，也不過是這樣罷了。
清明到透徹。
讓西王母不覺之間，也為這眼睛的清明而失神了一瞬。
這種眼神，她只在那位執掌易經的孔聖人，以及守天道的鴻鈞聖人身上見過。
這小小的脆弱的身軀里，竟有著強大的力量，能容納一切。
怪不得這樣的少年，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修鍊到如此恐怖的地步，甚至還能進入這玄光洞，探得生死之門，能與資格與她對話。
而同時，西王母娘娘的眼神里閃爍出一絲暴戾來。
她內心產生了一絲嫉妒之火！
憑什麼楚雲亭能擁有這樣的天賦，憑什麼東華金母能擁有這樣的後代？
她猛地伸出手來，就像一隻巨手捏住一隻玻璃杯一般，只需要她手用力一擠，整個玻璃杯就會徹底化成毀滅。
她之所以與楚雲亭對話這麼久，就是因為楚雲亭的天賦極強，她想要擊潰楚雲亭的心神，看看楚雲亭的精神世界里究竟有何等隱秘，看看她的姐姐在楚雲亭體內留下了什麼。但她現在已經等待不了，因為她感覺到楚雲亭的危險。
以楚雲亭這樣的天賦、心性，假以時日，必成她心頭大患。
「轟！」
但這瞬間，她赫然發現，她手心用力的時候，那排山倒海的力量衝決而去的時候，她擊了一個空。
楚雲亭已經不見了。
一時間，她精神向四處搜索，尋遍了周圍數萬里的空間，卻始終沒有找到楚雲亭的蹤跡。
「這不可能！」西王母甚至有一些氣急敗壞了。
而此刻，在楚雲亭的體內，正有著無數的力量渾沌地擠壓在一起，濃縮著，變形著，把楚雲亭的力量衝擊到極限，原來剛才在精神的極度透徹下，楚雲亭體內的易經突破到了大成的地步，讓他體內的氣息變得百川歸海。
他便是天地，天地便是他。
他的精神境界，已經不下於西王母娘娘，所以只一飛掠，就掠出了數萬里的空間，離開了西王母娘娘的探索。
當然，他明白自己現在最大的局限是什麼。
他的肉身，以及他的境界，與西王母娘娘還相差太多。
若是西王母娘娘繼續探索下去，他馬上就會油盡燈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