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彼此珍重

80 彼此珍重

?商枝很認真地思考了一下他的問題,覺得他說得也對,「確實,我和長樂姐沒有徵求過你的意見,罷了罷了,我還是出去對長樂姐說一聲,我們的硯丹公子樂不思蜀、六親不認了!」

趙硯丹一個激靈,卻壓下了聲音:「是長樂嗎?真的是她?」

「真的不能再真了。」商枝沒好氣地說。

趙硯丹欲往門口走去,卻被商枝拉住袖角告誡:「淡定。」

他回眼一看,那小內侍澄清的眸子竟然像寶石一樣熠熠生輝。

「好,你去傳話給門口守衛的人,就說我請你的同伴進來幫忙調製顏料。」他復又坐下,極其端正體面。

商枝的指縫間還有他衣料輕輕劃過的痕迹,一時間分了神:我一個大姑娘也沒穿過這樣細滑的面料!

說不清是嫉妒還是艷羨,抑或帶著鄙夷,她心思複雜地去引長樂。

長樂正在忐忑不安中,此時見了神情古怪的商枝,還以為裡面出了什麼問題,「怎麼?」她問得簡短。

「沒什麼,一切都很正常。」商枝只得這樣說。

長樂進了星樓的門,彎繞著上了幾層樓高的台階,心知趙硯丹定是在樓頂的閣里。

商枝走過一遭,對這樓里的格局已是熟悉,「樓里居然沒有暗衛。」她輕聲嘀咕著。

長樂順口說:「我哥哥最討厭別人躲在暗處監視他,想必也是余寒國主尊重他的緣故,才不曾安排。」

「我怎麼覺得,長樂姐你對這位國主很有好感呀。」這語氣聽著很是曖昧。

長樂愣了:「誤解!天大的誤解!」

可有些事情越描越黑,解釋不清,尤其是對著商枝這種有著玲瓏剔透心的人。

「小蜘蛛,你可別誤解我哥哥,他——」不知怎樣表述顯得合適些,長樂頓了頓,選擇了一個保守的說法,「偷偷告訴你,年少時我哥喜歡上一個小姑娘,不過只是匆匆見過一面,那個小姑娘藏在樹上,用彈弓打他的頭……」

商枝蹙眉,脫口而問:「他有喜歡的姑娘了?」

轉念間又覺長樂說的這樁舊事似乎並不新奇,「這有什麼!小時候我淘氣,不知道用彈弓爆過多少人的頭,我師兄段旭深受其害、苦不堪言,只不過你哥也是奇怪,別人用彈弓揍他,他還對人家念念不忘、一見鍾情,可想而知,這位趙公子平日里過得有多順當!」

登上樓頂還有一小段階梯,長樂趁機說:「這你就不懂了,小蜘蛛,我哥就是這麼特別,不過我必須再次重申,他喜歡姑娘,你可不能對他產生某種誤解。」

商枝小嘴一撇,哼了聲,「我在這裡等,你進去。」言語間似乎很是嫌棄。

長樂笑了笑:「都依你。」

趙硯丹雖正襟危坐,臉上的神色卻無法掩飾,他見到改裝后的長樂,禁不住眼眶就有些濕潤,家國經歷了如此大的變故,又是在這樣的情勢之下親人得以相見,他心上的愧疚早已濃深。

「妹妹,對不起。」他開口說的第一句話是表達歉意。

長樂搖頭:「都不是你的原因。」

「可我無能,這是事實,護不住椒國,也護不住家人。」作為椒國未來的繼承人,趙硯丹痛心疾首。

「要怪就怪皇甫,你是那樣信任他。」長樂咬著牙說。

趙硯丹卻並沒有表現出同仇敵愾來,反而起身同長樂一起走到那扇巨大的窗前:「妹妹,你看見了嗎?站在這樓頂,一切盡收眼底,這是余寒的江山,這裡的每一片天,每一寸土都是陌生的味道,別人嘲笑我是余寒國主的禁寵,我無所謂,畢竟留在姜定權身邊,我還能有些作為。」

長樂不是很懂,抬起下巴問他:「哥,你和父親到底想做什麼?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長樂。」他親昵地撫摸著她的頭,一如多年前彼此都還小,他對她事事縱容、無限偏愛,「不要恨皇甫,他會幫你。」

「陣營不同,立場不同,我自是沒有憎恨他的理由,只是我亦不想原諒他,父王與你對他何等器重,你們雖未對我明言,但我知道即便駱澤與我之間存有婚約,可你們仍舊是想撮合我與皇甫的,這裡姑且不說我對皇甫是否有男女之情,我們椒國待他終是不薄,不管他有什麼苦衷,也不能這樣以德報怨。」長樂對皇甫終究是滿腔怨懟。

「我見過父王——每回姜定權只要輸了棋,便會准我一個要求,當然了,是無關痛癢的那種。比起父王在姜紅妝那裡受到的屈辱,我至少像籠中鳥一樣,在這個籠子里,我還是隨心所欲的,既然不能振翅高飛,我就學著馴服,或許這樣籠門還會在不經意中打開,如今不確定外面是否布置著天羅地網,而皇甫就是父王說的那個系鈴人,也是那個解鈴人,他同姜弦不一樣。」提到姜弦的時候,趙硯丹刻意看了長樂一眼,「你說你,什麼人扯上牽連不好,偏偏卻是他?皇甫有心狠手辣的一面,但他絕不會去加害你,姜弦呢,就不一定了,他做過太多不擇手段的事情。」

「皇甫來見過哥哥?」長樂不想談姜弦,他是好是壞,彷彿都與她沒有關聯,即便他壞事做盡,她也覺得未必就是他的本心,所以,女人偏心起來也是沒有道理的。

趙硯丹點點頭,指著遠方圓形的祭台說:「此時余寒的重要人物齊聚,皇甫負責今日王宮的禁衛,所以,你和那個——」他猛然意識到,既然長樂是女扮男裝,那麼先前那清俊小內侍八成也是個女兒家,嘆口氣,很是無奈,「你和那個姑娘才能混進來,否則,即便有腰牌又能如何?皇甫來見我,他說想將功補過,他對姜紅妝早有二心,卻與姜弦有著手足之情,他說把你當成親妹妹一樣看待,可我當時就給他拆穿了,我對皇甫講,你看清楚了,我才是長樂的親哥哥,她有哥哥,不缺哥哥,你若是心中有她、惦念和關懷著她,那麼就換一個身份,不要打著兄長的幌子招搖撞騙,長樂畢竟是個姑娘,很容易上當受騙。」

長樂不知怎麼就笑了:「哥哥,既然皇甫有心幫忙,他卻不敢來見我,他費了那麼大的功夫才將椒國滅亡,即便如今後悔了,他有那個能力幫助我們復國報仇嗎?國之興衰並非遊戲,他是想展示他有那個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本事嗎?」

「誠然他沒那個本事,但是他沒有,無字天書卻能。」趙硯丹也是眼裡有星辰的男子,此時耀眼得厲害。

長樂心上一灼:「怎麼?哥哥也相信無字天書?」

「妹妹,你以為姜紅妝一心覆滅椒國僅僅只是為了私仇?君子無罪,懷璧其罪,怪就怪我們的古墓里有無字天書,你明白了嗎?即使她與父王之間往日無仇無怨,依然會找著借口興師動眾,掀起戰禍?」趙硯丹負手而立,高樓上的景好,但風自然也要大些。

長樂耳邊的碎發飄揚著,口中的聲音也變得幽遠:「無字天書都能做什麼?」

「很多很對,只要你能想到。」

「可我能做什麼?」長樂感到迷茫,將希望寄託於這樣一個傳說,就像將海市蜃樓當成前行的目標一樣。

「據我打探到的消息,開啟古墓的玉鑰必須融入椒國皇室女子的指尖血才能發揮作用。」他看著長樂,愁容不散,卻依舊是風華無限的模樣,「當然玉鑰長什麼樣子,誰也不知道。」

「原來我的用途在這裡,姜弦也知道這件事?」長樂意識到了什麼,第一時間問出的話依然與他相關。

趙硯丹似笑非笑:「他知道,皇甫知道,我也知道,或許還有人知道。」

「我還有點兒作用就好,只是這麼多人覬覦這個什麼天書,到時天書將如何滿足這些人的要求?如果他們相互之間的要求又是相反相悖的呢,天書豈不是要被逼得發瘋!」長樂故意調笑,語氣中帶著輕蔑。

「不會,天書只會認一個主人,那就是第一個碰觸它的人。」趙硯丹笑著說。

「簡直是匪夷所思,我還是不信世間有這樣稀奇且神秘的東西,它能滿足一切人的願望,那麼它能讓人死而復生嗎?」

趙硯丹心上往下一沉,他明白長樂想說什麼,如果天書真有這樣強大的力量,那麼母后也會回來的。

他輕輕攬住她的肩:「長樂,只要有一線希望,我們便要去試,對不對?局面對我們來說太過被動和複雜,我們都不能再任性了,更不能感情用事。」

長樂垂下眼睫,懸而欲滴的淚很快便要被風乾,她換了種口氣,異常堅定:「哥哥,我們各自珍重,其實復不復國我不是最在意,我在意的只有你和父王。椒國無論歸於誰管轄,只要不要昏君,百姓能安居樂業,改朝換代也沒關係,可是在這個世上,我只有你們,我不能失去。」

趙硯丹重重嘆氣:「小妹,你的心愿也是大哥的,從來都是,放心,大哥會實現你的一切願望,從小都是如此,你再我信我一回。只是記住了,身在姜府,萬事小心,防著姜弦,他很危險!必要的時候找辦法去找皇甫,和你同來的小丫頭還算機靈,有事讓她來找我。」

長樂心上很亂,像是有團亂麻一樣,兄長說的話她只能本能地去回應。

「時候不早了,早些回姜府,我們兄妹往後還有很多機會。」他的話溫溫軟軟,充滿著讓人心癒合的能量。

長樂點頭:「哥哥,請你一定要保重。」

趙硯丹粲然一笑:「那是自然,我可是胖了不少呢!」他有心說笑,為了的是讓長樂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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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難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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