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輕薄佳人

第九章 輕薄佳人

?回到驛館,慕長安讓衛九去把裴夏請來房中。

裴夏到時,慕長安手裡端著茶杯,正站在窗邊看向窗外出神。

「殿下。」裴夏行禮。

慕長安轉身,只見裴夏低著頭,忽明忽暗的燈光在她的臉上投下大片陰影,倒讓她的美少了幾分張揚,多了幾分柔和。她的眼帘半垂著,從慕長安的角度可以看見她纖長的睫毛,幾乎不見顫動,就和它的主人一樣,無論什麼時候都是一副四平八穩胸有成竹的樣子。

慕長安忽然就起了些逗弄的心思,想看看這樣一個冷美人驚慌起來會是什麼樣。他伸手勾起裴夏的下巴,強迫她抬頭和自己對視。

「模樣倒真是不錯,尤其是這雙眼睛,甚和本王胃口。本王幫了你這個忙,你要怎麼報答本王?」

慕長安語調輕浮,活脫脫似一個調戲良家女子、挾恩相要的惡少。在屋頂上一直負責暗中保衛的龍峙差點腳一滑從屋頂摔下去,自家殿下一直不近女色,貼身伺候的丫鬟都只挑了一個,而且還是個剛滿十歲的小姑娘。昔日在京城的時候不少姑娘上趕著想見他家殿下一面都不曾給過機會,也不知屋裡那姑娘有什麼特別,竟讓殿下起了這等頑劣之心。

連龍峙都不知道,裴夏就更不知道了,她以為慕長安此番叫她前來會是進一步試探她的底細,哪知他竟不安常理出牌,一時間有些慌亂。

她是打算借一下慕長安的東風,但並沒有打算獻身給他。裴夏一面懊惱自己太不小心,一面害怕慕長安真不管不顧硬要怎麼樣。外面全是王府的侍衛,僅僅如此她拼著漏點底細給慕長安也還能搏一下,可屋頂上那個功夫可比她高明不少,要不是她五感過人,第一天就會被人聽了牆角去。

「怎麼不說話?」慕長安彎下腰,離裴夏的面龐不過寸許。

離得如此近,慕長安那張俊逸非凡的臉非但沒有顯出瑕疵,反而更有衝擊力了。明知他在戲弄自己,裴夏依舊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在不受控制的加速。氣惱夾雜著害羞,讓她的呼吸急促起來,雙眼些微泛起了水色,睫毛微微顫動,臉頰也染上了層薄紅。

慕長安一愣,穆然收回手,屋裡一時靜悄悄的,氣氛頗有些尷尬。他僵硬著給自己的茶杯里倒滿了水,魂不守舍地喝下去,連水是冷的都沒發現。

先前和慕長安對峙的時候還沒感覺到,這時慕長安一退開,裴夏只覺得臉上滾燙,渾身發軟,氣惱終於把害羞完全擠走了,只是這氣惱究竟有幾分是氣慕長安的輕薄,有幾分是氣自己的失態,就只有她自己心裡清楚了。

「你、你要喝水嗎?」慕長安難得有些結巴,他又倒了杯水,剛要遞出去才想起來這是自己剛才用過的杯子,換了杯子再要遞過去時終於發現水已經涼了。

說是想看別人慌張,結果慌的卻是自己。慕長安平復了一下心情,小心翼翼地問:「生氣了?」

裴夏不答話,不過看神情也知道。

就是現在這副生氣的樣子也比先前冷冰冰的時候好看多了。不過這話慕長安只敢在心裡想想,在這關頭是萬萬不能說出來的,要讓裴夏知道肯定二話不說摔門就走了,哪怕對著的是個王爺,慕長安覺得這事她也幹得出來。

「是我思慮不周,玩笑開得太過,裴姑娘大人有大量,就原諒我吧。」慕長安從沒哄過女孩子,不知從何下手,唯一的經驗還是哄他院子里那個十歲的小丫頭。那小丫頭有次不小心把他房中御賜的琉璃盞打碎了,嚇得哭了一整天,到最後也不是慕長安哄好的,而是衛九去買了一串糖葫蘆,唬她說再不吃就化了。小丫頭抽抽噎噎地吃完,衛九又陪她玩了一陣子,才總算不再惦記著哭了。

然而裴夏又不是十歲的小姑娘,糖葫蘆怕是不管用的,慕長安也不想叫其他人進來看見裴夏現在這副讓人心動的樣子,只得自己絞盡腦汁,當年在京城和各方勢力周旋的時候都沒這麼費勁過。

「要不然我讓你輕薄回來?」

裴夏瞪了他一眼,還是不說話。

起碼還會瞪他,好過對他不理不睬什麼反應都沒有。慕長安感到了莫大的鼓舞,決定再接再厲。

「那再不然我給你唱個小曲兒?」

窗戶外面「咚」地一響,龍峙終於撐不住摔了下去。而另一邊門外也一陣竊竊的笑聲,顯然屋外的侍衛們也聽了個真切。

裴夏眼角也有了笑意,只堪堪崩住沒笑出來。

慕長安趁熱打鐵繼續道:「你想聽什麼,我給你唱。」

看著慕長安殷切的眼神,裴夏終於「噗」地一聲笑了。她還不至於真讓慕長安給她唱小曲兒,畢竟是堂堂王爺,即便沒人敢傳出去,這麼多侍衛聽著也夠羞恥的,虧得慕長安臉皮厚說得出這話來。

「殿下叫我來究竟是為了何事?」冷靜了一會也清醒了點,裴夏意識到以她收集到的情報來看,慕長安並不是個草包,那些單純的、懦弱的樣子都不過是些偽裝而已,這樣心思深沉的人不會無聊到專門把她叫來戲耍一頓。

慕長安確實原本就沒這個打算,臨時起意而已。然而好不容易把人哄好了,他突然又捨不得拿話去探她的底細了。裴夏是個聰明人,他只要問她就一定會察覺。試探來試探去不又生分了么?況且這事也不著急,留著人在眼皮子底下,她的秘密遲早會露餡。

「今日我把你薦去邱州刑獄司,說到底其實是我自作主張。你此次幫了我,我也會幫你一件事,你若有什麼想讓我為你做的不妨提出來。」

經過剛才那麼一遭,裴夏察覺到慕長安在她面前也不自稱「本王」了。依裴夏最初的計劃,既然已達成了首要目標,餘下的不管慕長安提出什麼恩惠她都會婉拒,說上一番漂亮話以博取慕長安的信任和好感。不過現在看來已經沒有必要,既是這樣,是不是可以貪心一點……

「殿下明知我所求為何,哪裡是自作主張。我暫時沒有別的願望,不過殿下既然許了我,不知是否可以保留著?」

慕長安對裴夏的答覆稍感意外,不過很快便明白了裴夏心裡的那點小九九,也正因如此,才更感驚訝。裴夏這幾天的表現就好像是一隻緊縮在殼裡的蝸牛,把內心一切想法都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可此時此刻,這隻謹慎小心的蝸牛居然悄悄露了一隻觸角出來。

這比他原計劃的收穫更大。於理來說,裴夏所求越多越容易露出馬腳,所以這是好事;於情來說……慕長安打斷了自己的念頭,不想再細想下去。

「自是無礙,他日裴姑娘若是想好了,可來王府找我。」

「謝過殿下。」

裴夏走後,龍峙進來,臉上還留有一言難盡的表情。慕長安只裝作沒看見,在裝模作樣不要臉這方面,慕長安這幾年算是大有長進,若不是龍峙剛才親耳聽到,怕是根本不會想到自家殿下剛才幹了什麼蠢事。

「你對裴啟方的案子有什麼了解?」慕長安一本正經地問。

龍峙被慕長安這沒頭沒腦的問題問得一呆,回憶了一下才說:「裴啟方初任大理寺卿的時候我尚且十歲,五年裡風評一直很好,直到後來有一樁案子牽扯到當時的戶部尚書鄭遷,據說案子後來被陛下壓了下來,具體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之後就流傳出裴啟方受人指使污衊鄭遷的傳聞,再然後裴啟方就被免職了。」

裴啟方這件案子已是十多年的了,當時慕長安還年幼,接觸不多,龍峙比他年長一些,不過從龍峙的話來看知曉的也並不比他多。這還是幸虧當時派去跟蹤齊鴻的是侍衛中年紀最大的衛一,要是換了衛八衛九,都不一定認識裴啟方。

關於裴啟方慕長安還聽說過點後續,據說裴啟方在任時非常清廉,被免職後妻子重病,因為沒錢醫治去世了,裴啟方說是帶妻子回老家安葬,從此以後便不知所蹤。

「我記得……裴啟方從京城離開的時候還有個女兒,算年齡倒是和她對的上。」慕長安緩緩說道,「邱州知府王允生是鄭遷的門生,當年也在京中任職,和裴啟方的案子很有可能有牽扯。我送她去邱州刑獄司,讓她可以有更多機會接觸王允生,她也承認了這是她的目的……可我還是覺得有些古怪……」

「殿下覺得哪裡不妥?」

慕長安搖頭:「我說不上來,只覺得我們的調查好像太順利了一些。當然也可能是我多心了,她不過是報仇心切而已。」

「那要不我讓衛一繼續跟著裴姑娘?」龍峙問道。

慕長安想了想,說:「不必了,如果這些都是她故意讓我們知道的,再跟下去也還是會被她牽著鼻子走。等她來了邱州城再做計較吧,且看她到底想要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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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虞女神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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