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 第九十九章 （完結）

天氣溫潤，陽光正好。

咖啡店裡。

「你說的我會和那邊研究，具體應該怎麼做。不過這幾天並不平靜，所以這件事還要再等等。」店長芳村功善聽完伊澤的話，點頭表示理解。他站起身，抬手看看錶「有時間可以見面，不過地點還需要再商量。我還有事，不陪你喝咖啡了。」

伊澤揉揉發漲的太陽穴，沖他揮手再見。

櫃檯里忙碌的金木走過去倒了杯咖啡，放了三勺淡奶油遞給伊澤:「感覺還好嗎？你好像很累的樣子。」

打個哈欠，伊澤縮在軟椅上懶懶地曬著陽光「可能是秋天的關係吧，人在一年中總有睏倦的時候啊，特別是我還是個病號。」

霧島董香單手支頭，她聽見了他們談話的整個過程，卻沒表示多大的異議。畢竟聽金木和雛實說過，伊澤幫助他們的事。只要不是壞人壞心，她也沒必要質疑太多。

下午的陽光溫暖而柔和，曬在身上恰當好處的舒服。伊澤眯起眼睛，縮在毯子里動都不想動，桌上的咖啡從熱到冷也沒被動過。

「好像沒什麼客人上門耶。」金木一邊擦洗杯碟，一邊看了看窗外安靜的大街。

既然雙方都交了底細，霧島董香也沒什麼好隱瞞的「因為白鴿加派人手增援了，這種時候大家都很謹慎，不會隨便出門。」

「叮呤～」

門鈴隨著響動，金木和霧島董香轉過頭，看向門口:「歡迎光臨。」

進來的是一個帶著耳釘，臉色陰沉的男人。身後跟著幾個戴面具的陌生人，他環顧了一圈，問道：「請問，店長在嗎？」

很少有人進來直接找芳村功善，金木短暫地愣神后，乾巴巴地回道：「芳村先生出去了，需要留訊息給他嗎？他回來會聯繫你的。」

耳釘男歪頭看向金木，目光疑惑，語氣不解：「奇怪，你的身上怎麼會有……」

還未說完，門鈴叮噹再次響動。一男一女接連走進來，男生雙手揣兜，面上還帶著笑容：「啊，想不到你小子在這，我和露琪亞還正愁找不到你呢。」

伊澤笑眯眯地從毯子里抬起頭，算是打招呼「你們今天不上課嗎？怎麼有功夫來喝茶？」

一護和露琪亞要了兩杯咖啡，坐在了伊澤的對面。露琪亞在面對伊澤的時候，還是放不開。她望著窗外的灌木叢，沉默不語。

「咳咳。」伊澤低頭捂住嘴巴開始咳嗽，露琪亞吃驚地回頭看他，手足無措地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咳了良久，伊澤才緩過來，接下霧島董香遞來的手帕，擦了擦嘴「真是老嘍，天氣涼熱一變化，身體就吃不消，讓人頭疼啊。」

然而這個笑話並沒有讓周圍幾個人發笑，一護等人都帶著擔憂望向伊澤，霧島董香端來一杯開水，皺眉說：「讓你去醫院看看都說幾次了，就不能聽勸嗎？指望著身體自己恢復，怎麼可能。仗著治癒能力強，也不能硬撐。」

灌了一口熱乎乎的白開水，伊澤滿不在乎地說：「老毛病了，如果醫生能治好我的病，我怎麼可能這麼老實啊，早就搬進醫院了。」

看著伊澤臉上層層包裹的繃帶，露琪亞心裡泛起一種莫名的難過。能夠死而復生，需要付出的代價，並不是能夠一笑了之的吧。

或許，正是因為伊澤不說，才會讓人感覺異樣嚴重。

過道上的耳釘男不慍地提高嗓門:「喂！我說你們到底有沒有聽到我說話!那個金頭髮的小子，你是不是……」

「叮呤～」

進來的門鈴響聲再次打斷他的話。

一護和露琪亞看向走進來面色淡然的白哉，瞪大的眼底滿是惶然，心裡閃過各種白哉找來這裡的原因。

與之相比，伊澤反倒沒什麼好驚訝的。他從毯子里伸出手沖白哉打招呼，順手喝完剩下的水：「大哥怎麼也來了，你們都是商量好的么？」

「沒有。」一護還對白哉判處露琪亞的事情耿耿於懷，扭頭看到一邊也沒有睜眼看白哉。

露琪亞張了張嘴，叫了聲大哥，卻不知道說些什麼。

金木眨眨眼睛，獃獃地看向櫃檯：「請問這位先生，有什麼需要嗎？」

「傻瓜。」霧島董香是在場唯二鎮定的人，她拍下金木的頭，眼裡略帶戒備地看向白哉，嘴裡卻問向伊澤「這是你哪個大哥？沒聽你說過。」

這種僵化的氣氛，怎麼也不像是兄弟見面的場景。

彷彿沒聽出霧島董香的潛台詞，伊澤滿不在乎地彎起眼角「當然是親兄弟啦，難道我們看起來不像么？不過大哥確實比我帥就是了，從小就比不上的哥哥，長大也不例外啊。」

「你並不差。」白哉坐到伊澤旁邊的皮椅上，目光淺淺「不必那麼自謙，別人說什麼都不要在意。」

「你們看，大哥就是這麼會安慰我，所以我才會心安理得地躲在他身後啊。這種百年難得一見的哥哥，只有我有這個福氣。」伊澤說。

霧島董香不明白這有什麼可炫耀的，不過既然幾人之間沒有別的事，她也懶得插手。

「喂，我說你們到底有沒有……」

「嘭!啪!」

耳釘男的話再次被打斷，不過這次不是門鈴，而是有人從外面踹碎了落地窗。

那人無視眾人的詫異，跳進房間站在中央利索地踢倒耳釘男，語調邪氣「你在這裡摸什麼魚啊，萬丈，又想讓我把你揍得血都嘔幹嗎？」

耳釘男額頭冒出冷汗，手捂被傷到的肩膀，聲音不可抑制地發抖：「霧島絢……絢都。」

霧島？

金木聽著這個姓氏感覺有些耳熟，轉眼看向霧島董香。

霧島董香全身戒備地走向霧島絢都，眼底冰涼。兩人相對而視，五官相似，姓氏相同，卻像敵人一樣對峙著。

金木怔怔地看向相對的兩人，想起之前霧島董香的身世。

這個霧島絢都，果然是她的……

「大哥啊，看來世界上跟我們這樣的兄弟比起來，有更加奇怪的存在啊。」伊澤毫不顧忌兩人的敵視，大咧咧地出聲。

白哉看向房間中隱隱波動的古怪力量，暗暗皺眉。他示意伊澤不要說話，繼續觀察。

一護和露琪亞也感覺到了不對勁，默默打量起他們。

「你到底跑哪去亂晃了，笨蛋。」

「我去社會實習啊，和你慣於和平的獃子不一樣。」少年的眉宇間滿是戾氣。

「小鬼少在那說大話……」

「你才是小鬼吧。」少年不耐煩地打斷，反駁道「給我看清現實吧，蠢貨！」

「叮呤～」

門再一次被推開，身穿白色西裝的白髮男子走進來。他臉色泛著病態的白，身材臃腫的有些詭異。嘴角上挑，帶著股陰森森的寒意「你談完了嗎？絢都，可以打擾一下嗎？」

不等絢都回答，白髮男子已經大搖大擺地走進來。而絢都只能咬牙看向來人，卻不敢阻止他的動作。

「這味道好臭啊。」白髮男子環顧四周，視線落在白哉等人身上時一頓，疑惑地看了幾秒又轉頭看向別處。直到發現櫃檯邊的金木，像是發現有趣的獵物一般「你身上充滿了我最討厭的味道啊！妮可，這傢伙就行了吧。」

「應該可以吧，我們快點把他帶回去。」

「也對。」白髮男子伸手抓住金木，見對方反抗，便大力將他摜在木桌上，瞬間碎了一地木渣子。

金木在危機狀態下激發了異能，血色的獨眼迸射出刺目的殺意。白髮男子嗤笑著展開巨大的赫子，瞬間穿透金木的胸腹。大片的鮮血濺落在地上，散發著陣陣腥氣。

白哉目睹白髮男子揮舞的赫子，眼眸猛地緊縮。他的手被一隻更加冰冷的手握住，伊澤沖著他搖搖頭「哥哥看到他們的力量了吧。直接、暴力，因為恢復能力強，所以就算留再多血都可以復原。在這種情況下，攻擊也會更加殘忍。現在也只是熱身而已，他們這麼多人，不能明著對抗。尤其現在還不是時候。」

霧島董香想要上前阻止，卻被提前迎上去的霧島絢都打個正著「就憑你的羽翼根本哪都去不了，你就乖乖在地上爬吧。」

「絢都弟弟好帥哦！」

霧島董香渾身是血地躺在地板上，一動不動，周邊都是碎玻璃和木塊。

同樣狼狽的金木痛苦地閉了閉眼睛：「董香!」

白髮男子抓過金木的腦袋，將他拎起來。手指被掰得嘎嘎作響，他的眼神興奮又暴虐「小傢伙很有精神嘛，真的會讓人想起那傢伙呢。」說著，又暴力地捶了一拳「很耐打呀，那麼這招呢？」

抓著頭部，將金木大力砸向牆壁、櫃檯、鋼製操作台、實木柱子……

遍地都是噴洒的血……殷紅一片片……

「唰!」

白哉冷漠地抽出斬魂刀，指向白髮男子。「放開他。」

伊澤暗暗嘆口氣，就知道自己大哥會忍不住出手。不為金木的安危，只是看不過去對生命的踐踏……簡單來說，就是朽木家主的責任感又開始作怪了。

將奄奄一息的金木丟到一邊，白髮男子像是看到了什麼新奇的玩具，興奮地掰著手指，舔著嘴唇看向白哉「奇怪的靈力，你也是11區的嗎？」

白哉沒興趣接對方的問話，直接出手。

斬魂刀和赫子在空中來回交手，啪啪的響聲撞的人心裡發麻。

一護和露琪亞也將手放在斬魂刀上，以備能及時上前幫忙。而白髮男子同行的人，則繞有興緻地打量著兩人互殺，完全沒有緊張的感覺。

不知道是相信白髮男子的伸手，還是根本不在意對方被殺死。

打了一會，天色漸漸變暗。白哉捂住側腰的傷口，眼色冰冷地看向對方。白髮男子擦下手臂上的血，放進嘴裡舔了舔，眼底席捲著瘋狂的光「哈哈哈，我要認真了。」

「咳咳咳……」伊澤掀開毛毯站起來，走到白哉身邊，手搭在受傷的地方，血慢慢停止了流動，傷口也快速癒合。

雖然知道伊澤的能力，白哉還是被這麼強的治療效果驚了一下。

其他人也看到了伊澤的手法，白髮男子將視線轉向他「厲害的能力啊。」

白哉握緊伊澤的手臂，試圖將他帶到身後，被伊澤掙脫開，他笑眯眯地迎上眾人的目光，開口說：「我，你有興趣么？」

「喂！」一護想要上前，卻被露琪亞攔住。

白髮男子開心地歪頭打量伊澤，伸手想要抓他「興趣，有興趣，多棒的娃娃，這次一定有的玩。」

伊澤不介意白髮男子變態的眼神，他捂嘴咳嗽「咳咳……大哥，你們先走。」

手掌中大片的鮮血湧出，染紅了周圍的繃帶。

白哉緊張地扶起伊澤，冷冷地抬起斬魂刀對向白髮男子「你跟露琪亞他們先走。」

「哥哥還不明白么？即使跟你們走，我也活不了多久。」伊澤迎上白哉強裝鎮定的眼睛，語氣決絕「你明明都知道，還要硬撐什麼!」

明明剛才不出手，他們都能平安離開。只是為了身上的責任或是死神隊長的義務，他這個哥哥都會毫不猶豫地挺身而出。他都能看透的事情，為什麼當事人總是要為了這些早決定的事而猶豫呢。

伊澤從來沒有抱怨過白哉，也不會強迫他做出選擇和改變。除去身上的擔子，朽木白哉依然還是個好哥哥……然而那些東西真的可以拋開么？

伊澤壓抑著身上的痛苦，努力保持清醒。

有些事情，唯有做出了取捨才能真正直視自我，這或許就是他回來一次的意義。

白哉全神貫注盯著面前的敵人，沒察覺到伊澤的狀態。他推開伊澤的手，語氣不容置疑「事關瀞靈庭，我不能輕易放棄!」

若這就是威脅瀞靈庭平衡的根源，他一定要弄清楚!

伊澤後退幾步，撞在沙發背上，幾乎吐血。眼前的景象慢慢模糊，氣息也越來越短促，他努力抬起頭看向窗外，一個身影突然闖入了視線——

金色的頭髮，完美無瑕的側臉，黑色的風衣下似乎隨時有衝破而出的羽翼。

會是他么……是來找他的么……

明明剛才還提了一口氣想要得個結果，下一刻卻湧上了數不清的疲憊。他不想理會周邊的聲音，慢慢閉上了眼睛。

或許，下一次睜開……就能見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