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節 三夜泉（3）
?似乎是過了很遙遠的時光......
在車水馬龍的大街上，滴滴叭叭的汽車喇叭聲，五光十色的霓虹燈，高樓大廈在城市的半空中照耀。
突然呼的一聲，一輛車從他的身邊呼嘯而過。他被驚嚇的往路邊一跳，繼而拍了拍胸口。
「哪個王八羔子司機亂開車！？不重視人命啊！！」
他往遠處已經飆了很遠的車一看，是一部白色的別克車，純白的顏色，在陽光下褶褶發光。
剛剛還被這車給驚到的他，站在路邊的穿著深紅色襯衫神色牛仔褲的男孩，一臉神往的看著白色車尾部的三個菱形的別克標緻。
這是男孩一直都夢想買到的車，憑藉著自己的能力去買到的車。他不想動輒上百萬的車，也不想隨便搞個便宜的幾萬的車。
因此，這價格在十幾萬二十幾萬的別克車，就特別符合他的理想了。
正如男孩其他方面的理想一樣，實惠，而又需要付出一點努力才能得到。
男孩看了一會兒，收起心中艷羨的心思，繼續往前走著。街道上的人流不算很多，剛好恰只是他心目中城市裡街道里安靜又熱鬧的樣子。是那種很適合散布，有些人與他擦肩而過，但是又不至於摩肩擦踵的地步。就是這種別無二樣的情致，令他有些陶醉其中。
男孩的心情漸漸歡愉起來，口鼻間呼吸著略微清冷的空氣，吸進肺里，令他的神經如此清醒。好似之前他的頭腦都是迷迷糊糊的一樣，男孩大口的吸了一口如此清冷新鮮的空氣。
「什麼時候，城市的空氣變得如此之好了？」
男孩的心中有些狐疑，他抬起頭來，看到頭頂的天空，蔚藍如海水一般，透明光滑，如同瓷盤一樣。
「嚯，今天的天氣這麼好啊！難得一見啊！」
他繼續走著，街道漸漸從剛才的寬闊變得狹窄起來，而街道兩邊的人行道上的樹木也漸漸高大起來，筆直筆直的，偶爾的時候，還有一兩片落葉落到他的頭上，痒痒的。
高大的樹木映襯著精緻而狹小的街道，男孩滿臉開懷的神色，如同某副意境高遠的油畫一般。
街道上越來越安靜下來，起先許多汽車的嘈雜聲音已經消失不見，街道上的人也越來越稀少。
很快，只剩下男孩一個人的身影在這條見不到出口的街道上行走。
我這是往哪兒去來著？
我從哪兒來著？
很偶然的，很突然的，一直在行走著的男孩想起了這兩個問題。他的眉頭緊皺，腳步也隨著疑問的加深而漸漸停了下來。
停下腳步吧.......
好好想一想，自己是從哪裡來，又要從哪裡去，這條莫名的街道又是什麼地方，自己怎麼就在這條奇怪的街道上走著呢？
男孩停下腳步的時候，周圍的環境又開始變化了，街道上的樹木上的葉子迅速變黃、變紅，然後一陣風颳起，各種紅紅黃黃的落葉隨著風開始在空中飛舞起來。
很快，地上就積了一層厚厚的葉子，男孩踩在地面上厚厚的葉子上，發出?的響聲。
「這是.......這是我十六歲的時候，經常往來於南糖的那條小道？」
男孩想起來了，這條坐落著許許多多筆直的法國梧桐樹的街道是什麼地方了。前方的路邊上的那座斑駁紅磚的職工樓房，還有那樓房旁的那座花圃，都是以前南糖小道旁的東西。
男孩繼續向前走著，周圍的時間似乎是靜止了一般，除了那不斷落下的紅葉。
男孩的腦海中浮現了十六歲時候的自己，孤獨的一個人，懷中抱著一本不知道名字的課本。
或許是《史學七章》，或許是《千面英雄》，或許又是《天國王朝》......
為何自己老是一個人孤獨往來於南糖行走？
誰又喜歡經常這樣一個人？
沒有喜歡的人，沒有討厭的人，甚至沒有陌生的人。
如同在千萬里之外的真空里的黑洞，沒有一絲物質，連光線時間都逃不過它的吞噬。
「我是不是就是一個黑洞......」
男孩走累了，在街道邊的石椅上坐了下來。石椅冰冰涼涼的，透過他薄薄的衣褲，直接傳達到他的皮膚上面。
原來自己一直是這樣的自卑。
面對喜歡的人不敢去表白。
面對討厭的人不敢去憎恨。
面對陌生的人不敢去結交。
原來自己一直都是這樣的膽小。
所以，很久很久以來，自己都是這樣一個人自卑的活著。
男孩舉起手臂，撐在自己的膝蓋上，用手掌無奈的托著自己的臉頰，小手臂上的白色運動服的袖子順著光滑的手臂滑落下來。他的臉頰上和掌心間都傳來了一陣溫軟柔嫩的感覺。
等等，光滑柔嫩？
我不是個男的嗎？不管怎麼說，光滑柔嫩這種詞語都不適合用在一個男的的身上吧？
男孩眨了眨眼睛，雙臂又垂下，突然，他在胸前看到了從他頭上吹落的長發，繼而他的臉上也傳來了長發摩挲臉龐的感覺。
男孩甩了甩頭，隨即厚實的長發隨著他的頭而飄動起來。
「呵！什麼時候頭髮這麼長了！？」
不行，要回去照照鏡子！然後把頭髮給剪短了！
男孩剛只起身，面前卻出現了光滑透亮的水面，男孩怔然間，面前出現了一個小湖，而自己，卻正坐在湖邊的石椅上。
男孩怔怔的低頭看著湖面上映出來的一名身穿白色運動服滿頭長發身形窈窕挺拔的女孩。
男孩莫名的伸手抓了抓頭上的長發，湖面上的那名女孩也露出怔怔的神色伸出了手抓頭髮。
「不對！我是女孩？......不對！！我不是個男的嗎！！」
男孩往後退了一步，膝蓋彎處磕在了後面的石椅上，他整個人的重心往後傾倒。
男孩看著湖面上的美麗女孩露出了和他一樣驚恐的神色，她的身體也向後倒去，然後他的視線就掠出了湖面。
摔下去了肯定很疼......
然而，突然地，他的身體卻落在一處厚實柔軟的地方，一點都不疼，反而有一種安心的感覺。
「怎麼回事？我在哪兒？」
男孩的視線漸漸變黑，一個遙遠而又空洞的聲音從他的腦海中響起來。
「賢兒？賢兒？」
我在哪裡？
發生了什麼？
男孩還沒想明白，隨即，他的意識又湮沒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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