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大結局
兩年前,若說起京城裡最低調的權貴世家,世人皆會異口同聲的說道——定國侯府。
定國侯府確實低調,雖然世代皆是武將大帥,戰功赫赫,手握大晉兵權,可素來低斂、毫不張揚。
不止如此,連京城貴胄公子常有的招蜂引蝶、花心通病,在定國侯府男人身上也找不到。
尤其到了梅子衿的手裡,他更是低斂。因常年出征不在京城,再加上不近女色,簡直就是權貴子弟中的一個異類。
所以,這麼些年來,雖然定國侯府有著赫赫戰功和令人羨慕的滔天權勢,但一直是京城權貴里最低調的所在……
然而,到了如今,若是問一句,這兩年來京城最引人矚目的權貴是哪家,只怕眾人也皆會異口同聲的說一句:定國侯府。
確實,自從去年定國侯府為重病的大公子梅子初娶沖喜娘子開始,一切都變了……
從那以後,定國侯府卻是成了京城最熱門的話題所在,時不時就有驚人的消息曝出,引得看熱鬧的百姓樂此不彼,熱鬧看得津津有味。
而歷經兩年製造高熱話題的定國侯府,到了今日,卻是迎來了最高峰!
原來,昨日才剛剛大婚迎娶五公主進門的定國侯梅子衿,在大婚當晚,竟是拔劍將金枝玉葉的五公主給傷了。五公主連夜哭著回宮,向晉明帝狀告定國侯的罪行。
於是乎,今日一早,定國侯梅子衿就因傷害皇家公主之罪,被押進宮問罪去了!
傷害皇室是大罪,縱使是軍功震天的梅子衿,也逾越不得。
所以看著他被押解進宮,全城的百姓都忍不住為大晉的戰神捏了把冷汗。
可梅子衿卻一副大義凜然的形容,臉上神情半點畏懼都沒有。
就像他昨晚將長劍架在樂宜公主的脖子時所說的,若是水卿卿因為她受到一絲傷害,他絕對不會放過她!
而他當時毫不留情的在樂宜公主脖子上劃下血痕,卻是將任性刁蠻的樂宜公主徹底嚇到,這才不顧臉面,也不再貪戀侯夫人的位置,連夜逃命般的哭著回宮去了……
雪合宮裡,哭了整夜的樂宜公主懨懨的靠在暖榻上,身上大紅的喜服,早在侯府就被她扯攔扔掉了,換上了她慣常穿著的宮裝,小臉慘白,眼睛紅腫,脖子包紮著紗布,形容一片狼狽。
半夜被驚動的賢妃娘娘,也陪著樂宜公主在雪合宮裡坐了大半宿,面容難掩疲色。
而想到下落不明的水卿卿后,賢妃娘娘心裡一片難過,柳眉不由收得更緊。
不一會兒,下了早朝的晉明帝與四皇子一同過來了。
因為樂宜公主的事,晉明帝昨晚也一宿沒有睡好,眼睛裡帶著血絲,一進門看到樂宜的形容,雖然心痛她,但想到她做下的事,又氣惱不已。
樂宜公主見到晉明帝到來,上前扒著晉明帝的衣襟,委屈重重道:「父皇,這一次,您可一定要替女兒做主……女兒真是委屈死了,出嫁第一天就被欺負,如今還被大家看笑話……父皇,女兒以後都沒臉做人了……」
晉明帝臉色沉沉的坐下,賢妃連忙起身讓宮人奉上參茶,親自端到了晉明帝手上,看著他眼眶裡的血絲,心痛道:「皇上先喝口茶吧。」
喝口茶后,晉明帝看向一臉淚痕的樂宜公主,沉聲道:「事情鬧到這一步,與你自己也有很大的干係……若是沒有你逼走莞卿,梅侯爺也不會這般對你……」
「可是,就算這樣,他梅子衿也沒有資格敢這樣對我……不論怎麼說,我都是皇家公主,他怎麼敢在大婚之日對我拔劍呢……我是再也不敢回去侯府了,他梅子衿就是一個瘋子……若是找不回她,他真的會殺了我的……」
想到昨晚的那一幕,樂宜還止不住的害怕。從小到大連句責罵都沒受過的她,如何忍受被人拿劍架在脖子的可怕感覺。
何況,梅子衿還真的拿劍在她的脖子上劃出血痕來,那種離死亡只有一步之遙的可怕感覺,讓她對梅子衿以及整個定國侯府都產生了懼意,如何還敢再回侯府與梅子衿一起生活?!
聽了她的話,晉明帝重重嘆息一聲,心裡一片糾結為難。
他自是知道梅子衿對水卿卿的感情,如今水卿卿被樂宜逼走,這一口惡氣,依著梅子衿的脾性,定是饒不了樂宜,所以才會鬧出昨晚那麼大的動靜來。
梅子衿並不是一個不知分寸之人,他敢對樂宜下手,足以看出他心裡的怒火,同時也表明了他心裡強硬的態度。
所以,正如樂宜自己所擔心的那般,若是找不回水卿卿,梅子衿真的不會放過樂宜。
而依著樂宜不知輕重的刁蠻性子,兩人在一起的生活註定是個悲劇。
想到這裡,晉明帝沉聲道:「父皇已讓梅子衿進宮領罪。但在他到來之前,父皇想問問你自己打算——如今,你自己卻是想怎麼辦?」
晉明帝嚴肅的發問,卻是問住了哭哭啼啼的樂宜。
是啊,經過昨晚這一鬧,她與梅子衿之間卻是要怎麼辦啊?
其實,昨晚梅子衿對她動手后,侯老夫人與侯府的姨娘們就趕過來了。
侯老夫人見到梅子衿划傷樂宜,嚇得當場快暈厥過去,當時就打了梅子衿的耳光給樂宜出氣,並親自給樂宜賠禮道歉,求她原諒梅子衿這一回。
可是,金枝玉葉的樂宜公主如何忍受得了這口惡氣?!
何況,她堂堂公主、新進門的侯夫人,卻是成親的第一天就被夫君這般對待,還被鬧得全府皆知,被手下的姨娘看笑話,這樣的恥辱,樂宜是絕對不能忍受的。
所以,不顧老夫人的苦苦相求和勸慰,一意孤行的樂宜,不顧一切後果的連夜回宮去了。
並放下狠話,一定要讓梅子衿與定國侯府付出代價……
而正是她昨晚不聽老夫人挽留與勸慰,連夜回宮,將事情鬧得沸沸揚揚,卻是讓她與梅子衿之間陷入了僵局,再難挽回……
看著被問住的樂宜,一旁沒吭聲的四皇子李宣卻看穿了她的心思,蹙眉沉聲道:「皇妹昨晚若能忍下一時之氣,不將事情鬧得這般大,事情尚有轉圜的餘地。而如今,事情鬧到這般田地,皇妹受了委屈,可侯爺心裡也有委屈,兩人若是都不能退讓,皇妹有信心在侯府繼續生活下去嗎?」
李宣的話,正正擊中樂宜的為難之處,讓她不由白了臉色。
昨晚她決意離開侯府回宮時,老夫人也這樣勸過她,讓她忍一時之氣,為日後的相處留點餘地,並答應她,天一亮會親自押著梅子衿進宮主動向晉明帝請罪,可是她卻不肯聽。
如今聽到李宣也這樣說她,樂宜不由來了火氣,氣憤嚷道:「明明錯的是梅子衿,為何你們一個二個都讓本公主忍氣?!他都讓本公主見血了,何況昨日還是本公主與他的大婚之日,讓我如何忍……」
「可這一切卻是你有錯在先!」
李宣冷眼看著自己這個刁蠻不知悔改的妹妹,恨鐵不成鋼道:「若是沒有你逼走莞卿郡主,梅子衿會這樣對你嗎?而且救父皇蘇醒,原本是你我做子女的責任,而莞卿郡主以身犯險替我們去做了,你非但不感激相助,還以此事威脅莞卿郡主離開侯爺和她的孩子,你何其不孝與殘忍,所以,梅子衿教訓你,錯在哪裡?!」
李宣的這番話卻是將樂宜說得面無人色,惶然不安的看向鐵青著臉的晉明帝,害怕囁嚅道:「父皇,不是這樣的,我一直想救父皇來著,只是順便以此讓她離開罷了……」
晉明帝先前還在感念在廢太子一事中,樂宜出面給自己送葯,救了自己。卻並不知道,她所做這一切,竟是水卿卿求她應下的,為此,還受她威脅,被逼著離開梅子衿與自己的孩子。
如今知道了事情的一切真相,晉明帝卻是寒了心。
眸光失望的看著一臉慌亂的樂宜,晉明帝冷冷道:「你皇兄說得對——你刁蠻成性,性情寡薄無義,不識大體,更是沒有一個公主該有的責任和擔當,甚至,不識好歹——莞卿為了救朕,為了大局著想,甘願答應你的威脅。若是換做你,你做得到嗎?」
「父皇,我……」
「此事,父皇也不想再追究你。但你對莞卿犯下的錯,你與梅子衿之間的關係,就交由梅子衿去處理。」
說罷,晉明帝對吳用示意,道:「讓梅侯爺進來吧。」
在外面默默等候召見的梅子衿,耳邊清晰的聽到裡面的談話聲,心裡一片冰涼。
下一刻,他隨吳用進到殿來,上前跪到了晉明帝的面前,主動請罪。
他面容異常凝重道:「微臣出手傷了公主,罪該萬死,請求皇上責罰。」
晉明帝沉聲道:「方才我們的談話想必你也聽到了。昨晚一事,樂宜與你皆有錯。但,無論如何,你也不能出手傷她,所以……」
說到這裡,晉明帝頓下,沉吟半晌后,沉聲道:「念在你們倆人都有錯,大罪可免,小罪當罰。如此,你就去邊關守著吧——無詔,不得回京!」
聞言,樂宜臉色巨變,正要反駁,梅子衿卻全身一松,朝晉明帝恭敬拜下,感激道:「微臣謝皇上隆恩!」
見梅子衿輕鬆應下,樂宜公主卻不樂意了,白著臉沖晉明帝道:「父皇,你怎麼能這麼輕鬆的放過他?女兒不依……」
「皇妹有所不知道,前段時間因為廢太子和前皇后一事,朝廷動蕩,之前被我們大敗在楚軍,借著要為他們大皇子復仇的名號,又開始在我國邊境蠢蠢欲動,想趁虛而入。所以,侯爺此去,而對的是大楚的財狼,是替大晉辛苦鎮定邊關,如何輕鬆?!」
樂宜一時語塞,心裡卻委屈得眼淚直流——
她剛剛成親,夫君就發配邊關鎮守,豈不是讓她守活寡、有夫君也等同無夫君一樣嗎?
可是,要求責罰梅子衿又是她提出來的,讓她示弱再為梅子衿求情,她又咽不下心頭這口惡氣,這卻是讓她如何是好?!
看著她的樣子,晉明帝如何不知道她的心思,揮手讓梅子衿他們都退下,只留下他與樂宜兩人。
晉明帝緩緩道:「你心裡有什麼委屈父皇都知道,可父皇卻要告訴你,不論有無你昨晚之事,梅子衿都會去邊關,因為大晉的邊關需要他。」
「而你與他之間,實在是不合適。你無法跟著他去邊關吃苦,他的心裡只怕也再難容得下你——感情一事,勉強不得,強求不得。你若執意如此,只怕最後苦的是你自己,所以——」
說到這裡,晉明帝沉吟下來,似乎在做最後的思量。
而樂宜也明白了晉明帝話里的意思,不由『哇』的一聲哭出聲來。
雖然知道說出的話有些殘忍,但晉明帝還是硬著心腸說了出來。
「趁著你尚且年輕,若是你願意,為父做主讓你與他和離,讓你有機會去找一個能包容你,心裡有你的良人。」
樂宜心裡一片絕望,她知道父皇的話有道理,若是梅子衿心裡對她有一絲的情誼,昨晚的劍刃都不會劃下去,所以,足以看出,他心裡對她沒有情誼,甚至,是反感嫌惡……
而正是梅子衿的那一劍,將樂宜心裡的希望撕開了裂痕,讓她突然明白過來,梅子衿或許是水卿卿的良人,卻不是她的良人。
他可以對水卿卿千般萬般的好,卻不會將那些好分出一點給她……
想到這裡,樂宜已是心灰意冷,心裡一片冰涼。
許久,她撫著脖子上的傷痕,流淚痛心道:「既然如此,請父皇替我休了他……還有,讓他一輩子都在邊關呆著,再也不要回京城了,我不要再看到他……」
梅子衿被罰鎮守邊關,他欣然接受,不做一絲的停留,安排好京城裡的事務后,五日後就出發向晉明帝辭行。
乾清宮裡,晉明帝將樂宜簽署好的和離書交給他,梅子衿毫不遲疑的在上面簽下自己的名字,再次朝晉明帝深深拜下謝恩。
晉明帝鄭重囑咐道:「莞卿,你務必要找到她……你與她之間諸多波折磨難,你找到她后,就帶著她在邊關好好過日子吧,萬不可再辜負了她……」
梅子衿深深感恩於晉明帝對他與水卿卿的恩情,叩謝道:「皇上的恩情,微臣永世難忘。微臣一定會捨命為皇上、為大晉守住邊關。也一定會找到卿卿,那怕天涯海角,微臣都會一定會找到她的——此生,定不會再辜負她。」
如此,冒著嚴寒冬雪,梅子衿帶著昀兒跪別老夫人,與三石小喜一眾下屬,離開京城往千里迢迢的邊關而去,從此踏上了漫長的尋妻之路……
老夫人當然是捨不得他和昀兒走的,但是聖命難違,再加上老夫人也擔心流落在外的水卿卿,只得放手讓他們父子離開。
梅子衿抱著昀兒跪在老夫人面前,愧疚道:「今年的春節,兒子與孫兒都不能陪母親過了,還請母親見諒。等明年開春天氣暖和,兒子再派人接母親一起去邊關。」
老夫人流著淚道:「無礙的。你常年都在軍營,母親早已習慣。反而是卿卿她,一個人在外面遊離失所,我實在是不放心。這幾日做夢也老是不安穩,老擔心她一個人在外面出事……你不要擔心我,放心去找卿卿吧。找到她后,帶著她去邊關一起好好過日子,只是——」
說到這裡,老夫人嘆息道:「你這一走,不知何時再回,唐氏三人,你卻要如何處置?」
梅子衿道:「我心裡已有打算。」
如此,當著老夫人的在,梅子衿將唐氏三人叫攏,對她們鄭重道:「我此番被貶邊關,此生估計都不會再回京城。你們若是願意繼續留在侯府,侯府自是會好好養著你們。若是你們想離開,本侯賠償你們重金,讓你們離開侯府,回娘家也好,重新嫁人也罷,本侯絕不阻攔。」
唐氏她們都只有二十齣頭的年紀,梅子衿不忍心耽擱她們,主動提出放她們離開。
唐芊芊與藍沁聽聞梅子衿此生都不再回京城,不由大變臉色,只有湯婉晴一臉平靜。
見到三人的形容,梅子衿已是瞭然於心,重金送走了唐芊芊與藍沁,留下了湯婉晴。
老夫人問湯婉晴為什麼不走?
湯婉晴紅著眼睛輕聲道:「老夫人,侯爺,妾身娘家沒落,早已沒了妾身的容身之地……而妾身又不像唐姐姐她們般,能為夫家生兒育女,這樣的我,哪裡還會有人要?求侯爺與老夫人不要送我走,讓我留在侯府苟且偷生罷……」
聞言,老夫人卻是心痛落下淚來,上前扶起她道:「好孩子,是咱們侯府對不起你。你若是願意留下,我們自是求之不得……而你也不必心裡難過,老身會去梅家宗親給你尋個孩子過繼給你,讓你身邊有個傍,老有所依。而這侯府,子衿不在時,也交由你打理,你就好好陪老身在這裡過日子吧。」
聽聞老夫人肯給她過繼兒子,湯婉晴臉上出現狂喜,撲嗵一聲給老夫人跪下,喜極而泣道:「如此,妾身卻是此生無憾,一定會盡心儘力、好好伺候老夫人。」
如此,處理好京城一切事務后,辭別老夫人,梅子衿一行出發離京了。
出了京城,梅子衿令自己的親信屬下先赴邊關安扎駐守,自己則帶著小喜三石等人,往江南而去。
因為,梅子衿聽小喜說過,水卿卿之前離京時,曾帶著她與昀兒去過江南,說是要在江南定居生活。
可是江南那麼大,一時間卻是要去哪裡找到水卿卿?!
日夜不停的尋找,走過一城又一城,找了無數的地方,可是卻一直沒有水卿卿的半點蹤跡。
轉眼,竟是半個月的光景過去,小年已過,新年馬來就要到了。
臘月三十,梅子衿一行來到了江南的來雁縣城。
看著街道上越來越稀疏的行人和此起彼伏的鞭炮聲,三石對消瘦疲憊的梅子衿輕聲道:「爺,今日是除夕了,要不大家今日休整一日好好過節,明日再出去找郡主?」
梅子衿看了眼在懷裡睡著的昀兒,一面用大手捂住昀兒的耳朵,不讓外面的鞭炮聲擾到他,一面黯然道:「看有沒有未打烊的客棧?若是有,就包下客棧大家一起過節。若是沒有,就只能去驚擾府衙了。」
所幸,來雁縣城民生富庶,那怕是大年三十,也有客棧和商家開門做生意。
三石包下縣城裡最大的客棧后,開始與小喜張羅過節的事,昀兒趕車累著了,一直睡著。
梅子衿沐浴更衣后,疲憊之至的他守著昀兒床邊,不覺打了個盹,卻是做了一個美夢。
夢裡,他尋到了水卿卿,兩人牽手回家時,路過一棵又高又茂盛的無花果樹。樹上結滿閃閃發亮的金色果子,連樹葉也一迸發著耀眼的亮光,好看極了。他忍不住從樹上摘下兩顆最大最耀眼的果實,與水卿卿一人一個捧著歡喜的帶回了家……
一個激靈,等梅子衿從夢境里醒來,看著空空如也的客棧,身邊並沒有日思夜想的水卿卿,心裡傷痛沉悶極了。
他讓小喜看著昀兒,一個人披上披風,下樓走出客棧,在空寂的大街上漫無目的的走著,借著蕭瑟的北風,驅散心裡的失落與傷痛。
此刻,卻是萬家團聚之時,他卻不知道她在哪裡,一個人孤零零的躲在何處過節?
時近傍晚,天上開始飄揚起大雪,街道邊上的商鋪開始關門打烊,心境絕望又沉重的梅子衿,鼻翕間嗅到了一股子濃郁的酒香,不好酒的他,卻是第一次有了借酒燒愁的念頭。
這般想著,腳步已是朝著巷子里閃著橘黃燈火的小酒館行去,跨步進門,對正準備關起門板的小姑娘道:「來壺酒。」
這個時節,小酒館里沒有客人,守店的丫鬟正要關門去後堂陪自家掌柜過節,見梅子衿過來買酒,只得放下門板,耐著性子打了酒遞給梅子衿。
一邊接過梅子衿遞過的銅板,小姑娘一邊得意道:「看你的樣子是外地人吧,是不是聽別人說我家掌柜的酒釀得好特意尋過來的——你放心大膽的喝吧,保證你喝了我家的酒後,還想再來喝第二次第三次!」
梅子衿沒有理會小姑娘的話,徑自揭開壺嘴,對著嘴裡大灌了一口。
小姑娘似乎對自家的酒真的是信心滿滿,見梅子衿喝下后,興奮的盯著他笑道:「怎麼樣,是不是很好喝。我跟你講,我家掌柜釀的酒與別處不同,她是拿酒和酒釀的酒,不像別人是像高粱穀物,所以我家酒叫『撞酒』……」
「你家掌柜在哪裡?快帶我去見她!」
然而,小姑娘還沒將自家的酒介紹完,喝下第一口酒的梅子衿卻是全身一震,灰暗的眸光迸發出亮彩來,急不可待的打斷小姑娘的話,拖著她往後堂去。
他一口就嘗出,手裡喝的酒,正是以前水卿卿釀的那種酒。
這一發現讓梅子衿激動得心都要跳出來,迫不及待的讓小姑娘帶他去見釀酒的掌柜。
「快,快帶我去見你家掌柜!」
小姑娘見梅子衿喝下一口酒後,突然狀若瘋癲,像個瘋子一樣子激動起來,眸光更是亮得嚇人,卻是將小姑娘給嚇住了。
「你……你想幹嘛?我家掌柜不隨便見客的,你快走吧!」
說罷,小姑娘拿著門板就將梅子衿往外攆。
可是,尋了水卿卿那麼久的梅子衿,每日沉浸在悲痛與擔心裡,日夜思念日夜擔心,如今好不容易喝到她釀的酒,梅子衿斷定小姑娘嘴裡的掌柜就是她,他怎麼會願意走?!
反手一折,已是將小姑娘手裡的門板搶過來扔到了地上,梅子衿顧不得其他,大步流星的朝著後堂去了。
小姑娘追在他後面白著臉急聲喊:「你幹嘛……我跟你講,你不要嚇到我家掌柜,她……她肚子里懷著孩子,你若是驚到她,驚到孩子,我會報官抓你的……」
聞言一怔,梅子衿不敢置信的回頭看向急得冒汗的小姑娘,激動得聲音直發抖。
「她……卿卿她懷了孩子……」
小姑娘著急之下,並沒有覺察到面前的男子直接報出了自家掌柜的閨名,只是想到大夫交代的要她家掌柜靜養,連忙對梅子衿道:「我看你也不像個壞人,你若是欽佩我家掌柜釀酒的手藝,白日里再來拜訪她……她今日才剛剛診出懷了身子,大夫讓她靜養的,你行行好,快走吧,不要嚇到她……」
聽到小姑娘的話,梅子衿更是激動得心口怦怦直跳,想也沒想就要去掀通往外堂的帘子。
然而,就在他的手堪堪要觸到帘布時,一道輕緩的女聲在帘布后徐徐響起。
「小歡,菜都做好了,你怎麼還不進來吃飯?」
聽到聲音的那一刻,梅子衿全身劇烈一震,整個人都震住了。
下一刻,帘布卻在他面前掀起,露出讓他魂牽夢繞的面容來。
帘布後面的人,正是梅子衿苦苦找尋的水卿卿!
——無論如何都要找到你,因為,你是我命中注定的緣分。
卿不自衿,情不自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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