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巴依……」莫老爺子頓了一下,閉了閉眼睛,才繼續說。「巴依也是莫家的人,只是我不想讓他成為祭司,所以給他改了姓,卻沒有用。因為,莫家只剩下他一個傳人了啊。」
什麼?!
季語震驚的看向巴依,他居然是莫家的人,還是最後一個傳人。
「那您呢?您不是說您是流浪到這裡的人嗎?又為什麼會是祭司呢?」
「我……」莫老爺子愣了一下,才說道。「人啊,都有叛逆期,不是嗎?」
「……那個時候啊,總覺得待在這個小山村太無聊了,也沒有什麼強烈的責任心。總想著要去外面的世界闖上一闖,才不枉來這人世間一遭。
可是,出去了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麼艱難、險惡,便有了回來的心思。可是又想著,就這樣回來未免也太丟臉了,便下定決心要闖出一番事業,再回來。可最後卻是狼狽的逃了回來。
生意失敗,被自己的合伙人騙走了所有的家底,還欠了一屁股的債,被追債的人攆到了家門口,才回來的。我這樣子,不是流浪而來的,還能是什麼呢?」
莫老爺子的語氣和神情,都讓季語感受到了莫老爺子那個時候心情是多麼的糟糕,又是多麼的難過。
季語低著頭,沉默。巴依只是聽著,沒有說話。主要是因為他插不上話。
莫老爺子看著低沉的季語,忽然問道:「那你又是怎麼知道祭祀的呢?」
「啊……」
季語聽到莫老爺子的聲音,反應過來。
「我們是在一處田埂看到的一個小女孩,跟她問了一下關於妖怪的事,祭祀也是她告訴我們的,她還邀請我們參加呢。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那個女孩,是什麼樣的?」莫老爺子沉默一下,問道。
「她啊,大概十五六歲左右的樣子,一身月白色的衣裙。」季語想了想,說。「至於容貌,我記不得了,反正很好看。」
「哦,這樣啊。」莫老爺子在沉思中,隨口回了句。
「怎麼啦?」季語疑惑的問。
「沒事,先吃飯吧。」莫老爺子回過神,說道。
「嗯。」
莫老爺子先夾了一筷子菜,他們才開動。
講了那麼久的故事,菜都涼了。
他們吃過飯後,季語在坐了一會兒。看了一下時間,已經下午了。季語跟莫老爺子和巴依道了個別,便回去了。
季語回到巴依家的時候,李陽和慕顏還沒回來。他去看了看路安,見路安完好。給他整理了一番,便到客廳去邊想事情邊等李陽和慕顏。
而他這一想,便入了神,連李陽和慕顏回來都不知道。
「嘿,在想什麼呢?」李陽伸手在季語眼前晃了晃,問。
「啊!」
季語聽到李陽的聲音,驚得回了神。「沒……沒什麼,你們回來了。」
「嗯,都有一小會兒了。」慕顏回答。
「你在想什麼呢,那麼入神。」李陽問道。「路安沒事吧?」
他們剛回來沒多久,還沒去看過路安。
「路安很好。」季語回了一句,低著頭想了想,決定把今天聽到的那個故事告訴他們,讓他們和他一起思考。
「那個,慕顏。你還記得這祭祀我們是怎麼知道的嗎?」
「記得啊,怎麼了?」慕顏疑惑的說。
季語調整了一下語氣,說:「我今天出去了一趟,打聽到一件事,是關於祭祀的。」
「什麼事啊?」
季語把他今天中午聽到的那個故事完完整整的告訴他們。
他們聽完后,也是一臉沉默。
「你們說,那天我和慕顏遇到的那個小女孩會不會就是那個莫莫啊?」季語不確定的問。畢竟,她和莫莫的出場方式實在是太像了,簡直一模一樣,只是沒有歌聲而已。
他們依舊沉默。過了好一會兒,李陽一抬頭,說:「靠猜測是確定不了的,他們不是說莫莫住在後山嗎,那我們就去看看,這個莫莫到底是人是鬼。」
慕顏想了一下,點點頭表示同意。
「那我……」季語剛開口,就被李陽打斷了。
「你繼續照看路安,他可是咱們的底牌呢,千萬不能出一點差錯哦。這個任務,也只有你才能完成呢。」
季語眼巴巴的看著慕顏,慕顏看著這個樣子的季語,有些不忍拒絕。但一想到季語的實力,去的話可能會受傷,只能狠心的點了點頭。慕顏轉過頭去,沒敢看季語的表情。
「那好吧,你們要什麼時候去?」季語有些失落的問。
「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晚上,明天可能沒時間。」李陽雖然也覺得不忍,但還是說道。
「哦,那要小心點,早去早回。」季語仍然在失落中。他也知道自己的實力不行,去的話只會拖後腿,但還是失落。
「那我們天黑以後再走吧,現在去太早了,容易打草驚蛇。先去休息一下吧。」李陽伸了一下懶腰,邊回房間邊說。他說完,也到了房間,聲音遠遠的飄過來。
「語。」慕顏看著失落的季語,輕聲喊道。看著季語失落的樣子,他的心微微抽疼。他不知道這是為什麼,但莫名的就是不想讓季語傷心,可每次讓季語傷心的都是他。
「我沒事,畢竟你們也是為我好,怕我受傷嘛。」季語搖了搖頭,撐起一個笑容,努力做出不在乎的樣子。笑容里沒有往常里的那種暖暖的感覺,反而讓人覺得悲傷。
慕顏一把抱住季語,許下一個他不知道是對還是錯的諾言。
「以後,我都陪著你,就算天塌下來,也有我給你撐著。」
季語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抱緊了慕顏。眼淚像斷線的珠子一樣,怎麼止也止不住。
「我也好想幫助你們,可是我……我的實力很弱,去了也只會給你們拖後腿。」季語失聲痛哭,他是如此痛恨這個軟弱無能的自己。
「我好沒用,什麼都做不了,也幫不了你們。」
慕顏心疼的抱緊了季語,輕輕拍著他的後背。
「誰說的,語才不是沒用的人呢。如果沒有語,我們又怎麼會知道那麼多的信息呢,語可是我們的包打聽呢。是我們不能缺少的呦。」
慕顏難得說了那麼一長串的話,溫柔的語氣溺得似乎可以滴出水來。
「嗯。」
季語點了點頭,眼淚不僅沒有止住,反而更加洶湧。他把頭埋在慕顏的頸窩裡,眼淚打濕了慕顏的衣裳。
慕顏只是緊緊的抱著季語,直到季語睡著了,他才把季語抱回房間安置好。看了看天色,給季語就下了字條。就去叫醒了李陽,和他一起去了後山。
「季語……沒事吧?」
路上,李陽想了想,出於對同伴的關心,還是開口問道。
「……他沒事,只是有些情緒化了。」慕顏先是沉默了一下,再回答。
「沒事就好。」李陽回了一句,便沒有再說話,而是專心趕路。
他們繞過莫老爺子家,從村尾進入後山。
「慕顏,你有沒有覺得越來越冷了?」李陽呼了口氣,搓了搓手,說。
「嗯。」慕顏依舊惜字如金。
「嗯,天黑了嗎?」
季語睜開眼睛,注意到外面已經黑了。
「我怎麼睡著了?」季語撐起身體,看了看周圍,發現在床頭柜上放著一張紙條。
他把紙條打開,上面是慕顏的留言:語,我們先去後山了。如果你醒了的話,就去看著路安,我們很快就會回來的,不要擔心。
《山海經·山經·北山經》曰:「又北二百五十里,曰求如之山,其上多銅,其下多玉,無草木。滑水出焉,而西流注於諸[左囟右比]之水。其中多滑魚。其狀如鱓,赤背,其音如梧,食之已疣。其中多水馬,其狀如馬,文臂牛尾,其音如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