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章 一步殺一人
??微亮的晨光灑進狹窄的小窗,凳子、桌子碎了一地,鮮血也灑了一地!
左傾峰就站在血泊里,手中的白刀寒光依舊,刀身又被鮮血布滿,身上黑色的衣服又被打濕,顯得有些晦暗。
他「看」著角落裡滿臉獃滯的小男孩,皺了皺眉、略一思索把刀遞給了左欽雨。
左欽雨小臉煞白,沒有伸手,只是無聲的哭泣。
就在剛才,這一家三口還其樂融融的坐在一起吃早飯,可眨眼之間這裡就成了人間地獄!
這是何等相似的場景,原本她以為她這一輩子都不會再記起,可如今那塵封已久的記憶鋪天蓋地,到處都是鮮血淋漓,到處都是殘肢斷臂,到處都是婦女、孩子的哭泣,還有他母親那聲未說出口的:
「快跑!」
跑往哪跑,怎麼跑都跑不了!
她看向左傾峰,雙眼布滿仇恨。
左傾峰面無表情,他指著地上的屍體,說道:「我知道你恨我,可不代表我理解你的恨意,我甚至會覺得你恨得莫名其妙。」
少年「看」著女孩,那一成不變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靜而又堅定:「鍾老頭為了自己的利益想要殺我,一旦我的實力稍弱,死的人就是我,說不定還有你。每個人活著都不容易,他既然做出了這個決定,那就要為他的決定承擔一切後果!」
「我不是聖人,我不會因為自己僥倖未死就可以原諒一切,我只會在想我死後會發生什麼,然後照做便可。殺人償命,天經地義!我覺得我的命抵得上他們中的任何一條!」
「而之所以殺了他們一家,是因為我覺得殺一個是殺,殺三個也是殺,何樂而不為呢?」
「我沒錯,你為什麼要恨我?為了三個毫不相干的人恨一個你熟悉的人你覺得合理嗎?就因為你心裡那點小小的仁慈?」
話落,刀落!
白刀劃過動脈的聲音極其清脆,血柱噴洒,濺了少年一臉,可他只是用袖子擦了擦,然後「看」向身後。
「你躲開點。」他說。
左欽雨滿臉淚水的瞥了一眼屋外,小小的院子里擠滿了人,個個神情激憤!而站在人群最前的是鍾老漢。
鍾老漢看到了地上的屍體,甚至在剛剛進來的剎那還親眼目睹了孫子被殺的整個過程,所以他現在有些腿軟,有些絕望、有些悲痛、有些撕心裂肺,總覺得心在滴血,這一輩子白活了!
「我的孫啊!」他開始呼喊,開始流淚,開始下跪,開始向屍體移動,開始抱著屍體號啕大哭,眼淚鼻涕沾滿了頭髮。
他的世界開始崩塌,他的眼裡再也容不下一切!
是以,他沒看見左傾峰就站在他的跟前,還舉起了刀,然後一刀落下,又是一顆圓滾滾的人頭落地。
咚!
人頭滾到少年腳下,正面朝上,依稀還能感覺到他的瘋狂、悲傷和無窮無盡的恨意,卻唯獨沒有後悔、自責!
所以少年有點好奇,如果我死了你會不會還有點愧疚呢?
他看向院子里的眾人。
這些柳家的侍衛大都橫行霸道慣了,一個個凶神惡煞,可手裡頭真有人命的不過一手之數,如今看到這樣血淋淋的場景難免有些腿軟,吐了一地的比比皆是,很快做鳥獸散。
偶爾有幾個沒跑的,也是被嚇呆了的。
左傾峰也不為難他們,只是讓他們給自己帶路,他想去柳家看看,想看看他們憑什麼要殺自己!
「走吧?」左傾峰徵求侍衛的同意。
侍衛開始麻木的走在最前面。
左傾峰緩緩跟在後面。
他在想到了柳家,該殺幾個人,是殺一半還是……殺全部?
還是看在左欽雨的面子上,少殺一點吧。
午時三刻,柳家。
左傾峰看了一眼天色,忽然覺得這是個好兆頭,殺人的好兆頭。
他拍了拍侍衛的肩,侍衛嚇得跪倒在地。
「走吧,沒你的事了。」左傾峰淡淡開口。
侍衛如釋重負,又磕了幾個頭,開始往回走,越走越快,消失在街道的盡頭。
左傾峰抬眼看了看柳府,然後上前敲了敲門。
吱。
開門的是位老者,穿著打扮皆是下人模樣。他打量少年,片刻后小心翼翼的問:「公子有何要事?」
左傾峰搖了搖頭:「沒什麼要事,只是想請你家主人幫個忙。」
「我家主人?」老頭心裡有些不快,他看著少年,總覺得對方模樣普通,並非那些前來拜訪的貴人曾帶來過的小輩,語氣便有點不耐煩,他揮了揮袖子:「走開走開!哪裡來的毛頭小子!」
左傾峰不以為意,依舊重複剛才的話。
老人臉色難看,威脅道:「你若是再在這裡無理取鬧,小心老夫找人把你轟出去!」
他招了招手,門裡出來兩個侍衛。
「把他趕走!」老人一聲令下,滿臉嫌棄。
兩個侍衛趕忙上前架住少年的肩膀,一左一右。
「滾!」
左傾峰身子一震,兩名侍衛哀嚎一聲,瞬間倒飛出去。
他看著老人,一步步逼了上去。
「你……你想幹什麼?這裡是柳府可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老人家瘋狂後退,一下跌倒在地,哀嚎聲傳遍了整個柳府。
柳府的侍衛傾巢出動,卻魚貫而出入。
少年看也不看,一路走將過去,人群翻飛,飛進柳府,
如翻飛的沙塵!漫天飛舞!
左傾峰進了前院,看見了一個人。
高九。
他就站在正中間,提著刀注視著少年,說道:「你不是我的對手,你走吧。」
左傾峰一動不動。
「你現在雙目失明,而我已經破境,下三境和中三境的區別想必你清楚得很,這是最後一次機會,滾!我看在你救過三小姐的命,饒你一次!」
高九背過身去。
少年看著他的背影,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在想現在自己是不是應該表現的感激涕零一些?要不然怎麼對得起此人的高抬貴手?
就在他思考的時間裡,有個人沖了過來。
柳青青停在高九身後,揮了揮手,大聲喊道:「高九你給本姑娘讓開,不準為難我的救命恩人!」
說著笑著,繼續奔向左傾峰。
在她路過高九的時候,被後者一把拽住。
「三小姐,家主吩咐過,讓您在後院等候,還請不要讓手下為難。」
高九吩咐其他人一聲,兩名家丁有些猶豫,但一看高九臉色變得陰沉,趕忙上前架住柳青青,往後院帶去。
「你們這些狗奴才!簡直膽大包天!」柳青青拚命掙扎,卻始終掙不開兩個下人。
「小姐,我們也不想這樣,只是……為了你好啊!」
左傾峰「看著」這場突如其來的鬧劇,皺了皺眉頭,有些不耐煩。
「左傾峰,你既然不滾,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高九提刀,一刀劈了過來!
左傾峰「看也不看」,同樣一刀劈了過去。
這一刀劈的有些隨意,就像是應付一隻蒼蠅差不多。
當!
高九倒飛出去!
左傾峰後退三步。
「四境,也不過如此。」
少年單手持刀,「看向」倒在牆體里的高九,冷不丁笑了一句:「殺你和屠狗並無區別!」
話落,刀落。
一道身影筆直的貼地前行,眨眼間到了高九跟前,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高九死不瞑目!
在這短短的時間內,竟是連一句話也沒說出口!
實力差距,可見一斑。
左傾峰開始繼續向前走,今天他要找柳家要個說法。
他開始殺人。
柳府佔地極廣,是柳泉城最大家族,侍衛眾多,僕人眾多,剎伊伴殺一半仍然會剩很多。
是以,少年手中的刀從未停過!
一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
每一刀,必死一人。
少年用最原始的手段——殺戮,去發泄自己的憤怒,他要讓那些敢於與自己作對的人看看,他們的下場會是如何!
哀嚎聲、慘叫聲,不絕於耳。
終於,他來到了後院。
前院的聲響早已傳到這裡。
柳雲天端坐在黑色的太師椅上,輕悄悄的喝著茶。
柳青山站在一旁,問:「父親,難道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此子行兇不成?」
柳雲天瞥了他一眼,後者不禁退後一步。
「只要他高興,殺就殺了。」柳雲天淡淡說道。
柳青山退到一邊,沉默不語。
左傾峰一眼就看見了等候多時的柳雲天,猶豫著問了一下:「對我下手的那個貴人是誰?」
他不是不信暗殺者的話,而是覺得這裡頭說不定不止一個貴人呢!
「老夫憑什麼告訴你?」柳雲天看向少年,滿臉譏諷,「你以為你殺的了四境的高九就可以跟老夫叫板了?如果真是那樣的話,就太可惜了。」
左傾峰沒說話。
「你很驕傲,行,只要你給老夫磕三個頭,老夫就饒你一命,只廢了你的四肢!」
柳雲天站了起來。
柳青山欲言又止。
柳青青則大聲喊道:「爹,她是女兒的救命恩人!您不能這麼做!」
柳雲天沒搭理這個他平日里最喜愛的寶貝女兒,徑直走向少年。
左傾峰擦了擦嘴角,忽然抬起頭來,說了句:「跟我說這句話的人,差不多都死乾淨了!現在,估計屍體都堆成山了,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做那個山頂?」
少年摸出了黑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