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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對官府加徵稅賦!」
「反對官府破壞商業自由環境!」
「王遴與畢鏗下台!」
武昌的各條道上擠滿了遊行的人,何心隱也帶著一干自由文社的社員更是走在最前面。
一些縉紳也出來奧援,抓住湖廣國稅局的稅丁就直接一頓暴揍。
何心隱也很是興奮,看著自己組織起龐大隊伍,大有一種信手間便操控了整個天下的感覺。
湖廣巡撫的警務兵皆走了出來,忙持著玻璃盾牌,組成一隊,以防止這些遊行隊伍打砸臨街商鋪和衝進官府。
同何心隱一道來組織遊行的生員吳國政,一看見這些警務兵直接就把腳上的臭鞋丟了過去:「你們為虎作倀的鷹犬!丘八!我等所納稅賦不是讓你們來對付我們的!有本事跟我們一起對付官府去!」
挨了一臭鞋的一名警務兵只能忍怒繼續站著,畢竟上峰下過嚴令,不能對這些士子動粗,畢竟這些都是湖廣縉紳的代表,在朝中與地方都實力雄厚。
吳國政見這些警務兵不敢動手,也就更加得意,他也知道是生員,是高等學堂的畢業的學生,更是文官官僚子弟,除非自己殺人放火,這些警務兵根本不敢拿自己怎麼樣。
「爾等要是不讓開,不讓我等衝擊國稅局,我等便啐爾等!」
吳國政乾脆直接威脅起來。
「啐他們!」
「啐他們!」
「啐他們!」
……
其他自由文社的成員也跟著鼓噪起來,忙慫恿著吳國政啐這些警務兵。
畢竟朝廷設置的警務兵完全打破了地方宗族自主處置刑事案件的權力,主要是縉紳階層出身的自由文社社員對於這些警務兵自然是深惡痛絕,如今自然都恨不得吳國政啐這些警務兵幾下。
吳國政被這些人一慫恿,又見這些警務兵真沒敢動他,便真的擼起袖子,走了過來,一口吐在一名警務兵臉上。
這名警務兵受大明新兵制影響,即便是訓練期間也未被訓練官如此羞辱過,也很是憤怒,正要動手,其身邊的伍長忙低聲喝道:「賈山,不要衝動!他們是民眾!不得違背紀律,向民眾無故動手!明白了沒有!」
「明白!」
這名叫賈山的警務兵只得回了一句,忍怒繼續筆直站在吳國政面前。
吳國政見這賈山沒有動手,更加得意,也忘記了畏懼,真以為自己這樣的士子縉紳在這些人面前高人一等,便繼續朝那名伍長臉上也啐了一口:「沒聽見嗎,讓開!不然老子就啐下去!」
「讓開!」
「讓開!」
「讓開!」
其他自由文社的社員也都大喊了起來。
唯獨臨街的一店鋪掌柜見此實在是受不了,不由得吼了一句:「你們這些人,到底還要遊行多久,堵在街道上,還要不要我們做生意!損失你們賠啊!」
砰!
這名掌柜當場挨了一拳。
一名身著襕衫的生員這時候走了過來,朝這掌柜罵道:「老東西!知道我們在幹什麼嗎,我們在爭取權益,爭取稅賦的自由!給我閉嘴!」
這名掌柜捂著臉還要再說,這時候其賬房拉住了他:「掌柜,算了吧!這些都是我們惹不起的人,他們是自由文社的社員,背後有縉紳官員支持的,我們不過是小商戶,被他們打了都沒地找理去,沒看見嗎,連官府都拿他們沒辦法!」
「可,可」,這掌柜還想再說但最終還是只嘆了一口氣。
……
剛巧這日,朱厚照準備由水路入川,順便巡視西南改土歸流進城,正巧路經武昌歇腳。
所以,朱厚照也目睹了大量士民湧入武昌城各處街道遊行的狀況。
朱厚照前世也遇見過不少遊行,總的來說,朱厚照不排斥遊行,也不懼怕百姓們遊行,畢竟也就只有在這種太平盛世的時候,百姓們才有精力遊行,若不然早揭竿而起,開始武力鬥爭。
但朱厚照真正失望的是這些遊行主題還是不夠新鮮,依舊是關於稅賦方面的政治訴求。
朱厚照其實也不明白,反壟斷稅和這些士民有什麼關係,首先這些士民們不會參與壟斷也沒那個實力,其次反壟斷應該是符合大多數人的利益的,傷害的不過是大商人大縉紳的利益。
這次是朱厚照和幾個大財團主動願意被朝廷徵收反壟斷稅,要不然,僅以內閣的實力還不能徵收這反壟斷稅。
這是一件值得大明所有人高興的事,畢竟這說明他們的太上皇朱厚照還不算是一個利己主義者,依舊會主動吐出一些肉來,襄助整個大明的國家事業。
但似乎現在的百姓們對於這事自動選擇了漠視,而是在這地方徵收反壟斷稅的事上增加了關注度。
「內閣也是為了增加地方官府收入,見皇家與控扼天下財富的大財閥們都願意被徵收反壟斷稅,便讓地方自主徵收地方性的反壟斷稅,以增加地方收入,畢竟如今天下農賦已免,地方官府要獲得收入建設地方不能再靠火耗加征,而只能從這些工商稅上找,地方性壟斷巨頭很多,有官紳背景的,也有勛貴背景的,更有海外諸藩王背景的!普通商戶自然難以成為壟斷商戶,所以微臣也沒想明白,這些百姓為何會反對,雖說理由是不與民爭利,可分明是這些壟斷商戶在與民爭利,官府實則在阻止這些壟斷商戶與民爭利而已!」
湖廣巡撫王遴看著擠滿武昌城主要街道的士民,向朱厚照稟報了關於武昌的情況。
大明能做官的人很多,等著做官的人更多,特別是在全民教育數十年後的今天,能升到巡撫的只有萬分之一的概率,所以,官民關係在很多時候也會作為一個地方官員的重要考核標準,如今武昌城出現如此大規模的遊行,對於湖廣巡撫王遴與左布政使畢鏗而言都是一個不小的打擊。
「左布政使畢鏗呢?」朱厚照問了一句。
「正在街上勸告這些遊行士子,在和他們解釋」,王遴回道。
「解釋有什麼用,沒看見標語上寫的嗎,讓你和畢鏗辭官」,朱厚照說著就指了指街道上的標語,心裡不由得再次想道:「大明的官員辭官不辭官,何時輪到這些人說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