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主人,三日未見,可好?要不要我替你按按肩頸,消除酸痛。」它諂媚得沒有底線。
靈靈往上跳,有模有樣的立起身,用兩隻肥滋滋的後腿邊扭腰、邊踩背,過著穴位用力一跳。
別以為它體型小,力道就不足,它還真踩對穴位,讓狐姬舒服的吁了一口氣,直贊鼠小力氣大,有前途。
「盈盈看,好不好看。」她又晃了幾下尾巴,傻樂。
白盈盈懶懶地睨了一眼,冬天她想冬眠,「主人,你這樣好嗎?要是有人走過瞧見你的尾巴,你等著被當妖活活打死。」
潑冷水高手,沒意思。
「你再看看,我轉一圈就收起來,多好看,多漂亮,沒一根雜毛。」狐姬優雅的展露她的尾巴,甚為驕傲。
「還不錯,四條尾巴。」族群不同,審美觀也不同,白盈盈覺得主人的尾巴有毛太難看了,像它光溜溜的才有看頭。
白盈盈唯一羨慕的是她有四條尾巴,它也想修出雙頭或是多頭,像九頭蛇一樣威風,九顆腦袋一定能嚇死人。
「羨慕吧!」大尾巴裝模作樣的掃了一下。
「還好。」那麼多條尾巴擠在一塊不會頭輕腳重嗎?白盈盈還是關心主人的平衡問題,擔心她一邊過重。
「真冷淡。」這麼美的尾巴不懂得欣賞。
白盈盈吐舌,又像條白緞似的掛在樹上。
不過靈寵雖然太淡漠,卻有其它人給了令狐姬滿意的表現,她剛把四條顯眼的尾巴收起來,身後就傳來難以置信的女子聲音。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你怎麼可能在短短三天內學會混元天訣!」她哥哥連入口都不讓她碰,直說不合適。
「那是我天分高,天賦異稟,學什麼都快,我打個噴嚏都比你好。」狐姬看向黑抹抹的鳥籠,一道黑色身影倒在地上,挪動著身子爬呀爬到鳥籠邊,兩手捉著欄杆。
籠子很大,約有一間屋子大小,置於土地公廟的金爐旁,走來走去沒問題。
「不可能,他一定用了什麼秘寶助你,要是他肯拿出來給我用,我怎麼會始終差半步才成神,不公平,他對我不公平,遙光怎能這樣待我……」
已經陷入半瘋狂的青瑤用力搖起籠子,她如此的叫囂已持續三天。
罵遙光,詛咒狐姬,靈鼠、白蛇也不放過,她幾乎想到誰就口不留情的惡咒,還在籠子里的地上畫符,想借著符令傷害她痛恨的人,要他們一個個受到最殘酷的懲罰。
只是她不曉得胭脂玉籠有壓制修為的效用在,任何法術都不能生效。
所以她用了上百道符令全是白費心,一道也用不上,雙手的累累傷痕是她咬破指頭畫血留的,血跡斑斑,已然變黑,更添幾許猙獰。
「哪裡不公平了,你誰呀?他為什麼要幫你成神,好讓你更有糾纏他的本事嗎?」狐姬不屑的走近,想讓她看著自己的脫胎換骨,以前羨慕她冰肌玉骨,膚白若脂,這會兒自個也像抹了珍珠粉似的,瑩白玉潤。
「我要撕了你,我要撕了你,我要將你撕碎,要是沒有你,遙光就是我的,你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吧!不要成為本仙子的阻礙,本仙子要使出毀天滅地的陣法滅了你!」
憤恨到極點的青瑤將手伸出籠子外,尖銳的指甲在空中胡亂抓扯,她的臉貼在欄杆縫隙,扭曲變形,雙目通紅。
「嚇!你……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好嚇人。
被嚇到的狐姬往後退了三步,不敢再靠近鳥籠內的青瑤,她變得好憔悴,人也瘦了一圈,眼眶下方略顯凹陷,兩頰蒼白得像個女鬼。
已經辟穀的青瑤是不用吃喝的,因此她這副模樣絕對不是餓出來的,原因鐵定比飢餓更嚴重。
如今的青瑤有如一個披頭散髮的老婦,天仙容貌不再,發枯面黃,一身狼狽,渾身透著腐朽氣味,彷佛心神已經崩潰。
聽到狐姬問你怎麼了,青瑤發紅的眼睛狠狠一瞪,只覺得狐姬還在裝無辜,真是做作無比,「你還有臉問出口?原本我是不知曉他為什麼要那樣對我,可是看到你修成混元天訣,得意洋洋的姿態,我什麼都明白了,原來他取走我丹田裡內的靈氣是為了助你功法圓滿……」
她忽然大笑,繼而凄厲的哭嚎,接著又罵起遙光的狠心,一次又一次拿走她積累數千年的靈氣,當她是容器為一隻畜生奪走她的所有。
恨,她恨,恨到全身都要爆開了。
「什麼……」她的靈氣是……呃,跟她借的?
「憑什麼,憑什麼你得到他的全心全意,而我卻是被利用然後不屑一顧的下場。」她不甘心,不甘心,誓要逆轉劣勢。
「這……」她回答不了。
青瑤問她是問錯了,狐姬本身都懵懵懂懂,對愛情剛啟蒙,對情感事還在摩挲期,她信賴遙光、喜歡遙光、願意陪著他,會吃醋、會嫉妒,卻不知這便是情,還傻乎乎地想找只公狐狸生小狐狸。
此時,能夠為青瑤解惑的人來了。
「憑的是她的單純和無所求,她從沒想過從我這裡獲得什麼,只想做只無憂無慮的狐狸。」
她的不貪勾起他的注目,他不信真有天真到有得吃有得玩就什麼都不要的生靈。
所有生靈都是貪心的,為了爭食物、地盤同類相殘,神都做不到無欲無求,一隻狐狸怎麼可能超越神。
但事實證明,除了吃以外的事她一向不放在心上,當代理土地公也是因為土地公腰傷去治病,她才勉為其難的扛起來,而且明明做得有模有樣,卻不邀功,讓土地公廟照常香火鼎盛。
「遙光。」看到他,狐姬笑顏一展,因青瑤的控訴而覺不安的情緒平靜下來,一蹦一跳的來到遙光身邊,她還是不改狐狸的頑皮和好動。
遙光是因為才剛分開就想念她,於是過來了,也幸好他來了,不然也不知道青瑤還會說什麼擾亂狐姬心緒。
他抬手往她頭上一揉,寵愛有加,「別和她靠得太近,你也不嫌臟。」
狐姬和旁的狐狸不同,很愛洗澡,流汗就想泡進水裡,因此毛髮雪白,沒有狐臭味。
「好。」她溫順地點頭。
「乖。」他一笑。
「我會變成這樣子是誰害的,你把我的靈氣和修為還來,我不要在籠子里,你快放我出去。」看到眼前卿卿我我的畫面覺得十分刺目,忍不住妒火中燒的青瑤出言譏諷,句句含恨。
她搖著籠子發泄怒氣,但胭脂玉籠和它的主人一樣毫不動搖。
「是誰擅自越界,是誰到了人界不歸,又是誰不受歡迎執意要留下,還肆意出手傷人,不在乎眾生安危?這樁樁件件依照天規處置,你的下場也就是現在如此,這是你自找的,要怪誰。」他不過遵循天道,依照天規行事,誰越了界都要接受懲罰,別以為逃得過。
青瑤一噎,面色難看,沉默良久,她放軟了姿態,哀求地開口,「放我走,我保證立刻回到上界,絕不再纏你……」但她沒說不逼他成為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