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Chapter4
?第四章Chapter4
一大早的,珠娘就被啊娘使去山下村東頭碾房了。
姐弟倆弄了點麵疙瘩,配了雞蛋湯填飽了肚子。
珠娘仔細套好門鎖,就帶著小刺蝟頭和一籃子青麥出發了。
臨走前,珠娘奇怪地看了眼珠兒在山風裡根根炸起的小刺蝟頭,疑惑地問道:「為何不蓄長發?像啊兄那樣的?這兒不都是蓄長發么?」
小刺蝟頭伸手扒拉了把滿腦袋的炸毛:「啊娘說會長虱子,討媳婦兒前不用蓄,也省事兒。」
珠娘:「那啊兄也沒說媳婦兒呢呀?」
小刺蝟頭:「啊兄都是自己打理的,不用啊娘的。」
珠娘:「…………」你就告訴我你自己不會打理不就得了-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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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弟二人下了山,過了河,還爬了一座不大不小的山,才遠遠見著了寫著「雙角東頭村」字樣的大石頭。
一路上好些見著的村人都笑著跟姐弟二人打招呼,元望宵一律乖巧著笑過應對。
一群人倒也不疑惑,正是農忙時節,各自打了招呼就各忙各的去了。
一派春日欣欣向榮的感覺。如暖風一般吹開了元望宵一直以來鬱結的心情。
對著日頭,珠娘暖洋洋的伸了個懶腰。
爬上村東頭的小山坡,就到碾房了。
碾房裡已經有人了。
正半蹲著身子往碾盤裡划拉汁水漓漓的豆渣子。
見了進來的姐弟二人,轉過臉來沖姐弟倆笑。
珠兒也看著那人笑,從珠娘手裡拎了青麥就遞過去:「貓兒哥,整好你在,太好了!」
叫貓兒的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和啊兄差不多大,卻不似啊兄黑熊一樣壯碩,而是細長高挑的個子。黑黝黝的臉上綻開兩個討喜的酒窩,笑著接過珠兒的籃子:「合該了!正要收拾了回去你這小娃子就來了,怎地掐時這麼准了,哈哈……」
貓兒說完,側門望向珠娘:「聽說你前幾日落河了?現下好點沒?」
珠娘正要接話,珠兒先一步開了口:「珠娘好著呢!好著呢!貓兒你快給我講講那「響箏」!上次只講到用竹棒定住油紙呢?還有呢還有呢!」珠兒蹦噠著,繞著貓兒轉圈圈。
貓兒點了點珠兒的額頭:「你這小娃子倒是記得這些個小玩意兒!拿去拿去,剛好做了一個要去玩呢,你拿去和珠娘玩吧。」說完從磨盤下拿了個物事出來,塞到珠兒懷裡。
珠娘一看,這不就是風箏嘛!
還是一隻……畫著胖貓頭的風箏。
有了貓兒的幫忙,一籃子青麥不消一會就磨好了。
貓兒推著碾盤,珠娘穩著盆在碾盤下接著青麥面。
珠兒早扯了貓頭風箏去碾房外的山坡上完了。
歡快的聲音從屋子外傳來:「呼呼呼!貓兒哥,你這響箏可太好玩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貓兒見珠娘老往屋外瞅,笑著解釋到:「我在上面綁了竹哨,上了天,風一吹就會響了,怎麼樣?好聽不?」
珠娘轉過來腦袋:「好聽好聽!貓兒哥可真是厲害呢。」
貓兒看著言笑晏晏的珠娘,不由得感慨了一句:「唉,珠娘如今快十二了吧?都長大了,都知道叫貓兒哥了,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是成女郎啦,前不久你啊娘家不是還來人了嗎?聽說是你舅娘家少子說親來了,成了沒呀?」
珠娘摸了摸頭,低頭傻笑:原來是這樣啊,
怪不得醒來時聽得啊娘說什麼「爹爹……就該讓珠娘許給了少子……」什麼的。
貓兒看她低頭,卻以為她害羞了,嘆了氣接著道:「要我說,不成才好呢,你舅娘家雖說吃穿不愁的,少子也是個難得一見的俊俏兒郎。可少子……是個多病的,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
見珠娘依舊低頭不語,貓兒用力拍了下袋:「嗨!你看我,一說就沒邊了,珠娘可別計較,我和你大兄也是一塊長的,你也算我半個妹子了,我也……盼著你好呢。」
珠娘聽了這話,抬了頭,笑著對貓兒說:「貓兒哥,謝謝你!啊娘……沒答應這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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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貓兒這說法,自己應該是有外公,也有舅舅,舅娘一乾親戚的,可又為什麼,自她出事都沒見過這些人呢?
珠娘帶著這些疑惑告別了貓兒,和珠兒下了碾房,本想直接回去。
可珠兒手裡圖了個新鮮玩意兒,非要去林子里玩,因為這一片上除了碾房的坡面,就只有藏在深林里溪水旁邊的一塊草地可以放風箏了。
珠娘看時候還早,就帶著珠兒進了林子。
今日風頭不錯,風箏剛上了天就被颳了老遠,姐弟倆追著隨風發出陣陣聲響的風箏跑著。
玩得很是暢快。
就在珠兒抖了抖手腕,準備將風箏線頭收回來時,風箏卻向著遠處直直衝了下去。
看方向,是出了林子從官道去了。
手裡的線被風力扯斷了。
珠兒呆愣著臉拉著手裡僅剩的線頭,轉過頭來看不遠處早早就躺坐著順氣的珠娘。
珠娘:「……呃……」
珠兒開始嚎啕大哭。
珠娘捂住耳朵,無奈地站起了身子:「不是吧!又來?」
珠兒就這麼對著自家姐姐哭了一通。風箏落到不知哪裡去了,珠娘也不會真去撿,只在半月形狀的溪水處晃蕩,珠兒就這麼扯著她的衣角跟著晃蕩,一邊晃蕩,一邊大聲嚎哭。
「唉!別哭了別哭了!我帶你去找!但是我先說好喔,找可以,但是不走遠,過了官道還找不著就回去了?」
珠兒抽泣著扯過她裙角抹了把眼淚,用力點了點頭。
姐弟二人收拾好東西,順著林子里的小路往官道去。
一路去一路找,直到官道上都沒見著風箏。
過了官道,就是軍營了。
珠兒鼓著腮幫子不說話,看了眼不遠處的軍營,只得聽話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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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的軍營內,一名精短武人裝扮的高壯男子正掛在搖搖欲斷的樹枝上,去夠上面掛著的一個紅*頭風箏,風箏上,一隻箭矢正正射過胖乎乎的貓耳朵。
男子惦著腳伸過去,用腳尖把樹杈上的風箏夠了過來,一鼓作氣滑下了樹。
樹下站了倆人,一男子頭戴金冠,身著白衣,長身玉立,容貌姣好,氣質卓然。
一男子身著青衣,嬉皮笑臉地瞅著風箏笑。
拿了風箏的高壯男子,沒好氣地將貓頭風箏遞給了負手而立的白衣男子。
一屁股坐到一旁的桌子上,就拿過開了封口的酒罈子,給自己滿滿倒了一碗。
凈凈喝了一碗才說道:「季倫啊季倫,這一看就是個小孩子家家的玩意兒,你大費周章弄下來圖個什麼勁兒?」
正站在樹下擺弄風箏的男子只專心著眼前的物事,卻也不說話。
嬉皮笑臉的青衣男子湊過桌去,也給自己滿了一碗酒:「你又不是不知道,季倫啊,就愛這些人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兒呢,要是讓他見著了,哪有不弄到手的道理!你看看帳里雙角官員送來那些個玩意兒,可不就是圖個新奇嘛!就為了接這麼個活祖宗,怕是整個兒青州,雙角的大小官員都出動了呢,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