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腦子進水了
?顧蘭亭手指微動,將黑子也放入罐***手斂眉:「回稟陛下,臣劣跡斑斑,自知配不上公主。」
姿態畢恭畢敬,聲音亦是溫潤有禮。然而這立場卻是堅韌不拔,彷彿任誰也無法撼動。
「劣跡斑斑?」
「是。」
「夜宿青樓那事嘛。」皇帝冷哼了一聲,將面前這位少年重新打量了一番,這孩子七歲入宮,和諸位皇子公主一起讀書習字,幾乎是他看著長大的,外界那些傳言是真是假,他還不知道?
「不只是。」
「哦?」皇帝手指漫不經心地叩著棋盤:「說來聽聽。朕也想知道,大魏第一君子有何劣跡。」
「陛下可曾聽說過最近關於微臣的傳聞?」
皇帝的手猛然頓住,可瞬間之後又漸漸放鬆,微笑道:「最近外面又有了什麼新的謠言?」
「回稟陛下,現在帝京都在傳,臣與一位女子有……私情。」
皇帝摩挲著一顆黑色棋子,狹長眼眸盯緊了他:「這種無中生有的謠言到底誰放出來的,朕明日就派繡衣司好好查一查!」
這話本身是「朕說了是謠言便只能是謠言」的專制,聽著卻像是「你有什麼污點朕都能幫你洗白白」的包庇。
而顧蘭亭要的就是一身污點,他起身,伏地行了個大禮,恭恭敬敬地說了六個字:「此事千真萬確。」
與此同時,活在台詞里的李承歡,正在萬花樓和楊懿對峙。
「誤闖青樓是死罪嗎?」
「不是。」
「擾了殿下雅興是死罪嗎?」
「不是。」
「那我現在離開是死罪嗎?」
「不是。」
「既然如此。」李承歡乾笑著道:「那能不能、可不可以、考慮一下,讓卑職把頭頂的東西拿下來?」
「不能。」
李承歡雙手高舉,小心翼翼地扶著頭頂上的一個瓷碗,在心裡罵了冷酷無情的楊懿幾千萬次王八蛋:能想出頭頂墨水這種酷刑,這個人在她心裡從此超越大師哥,榮登第一變態榜。
而楊懿穩坐書桌前,正提筆在寫字,彷彿跟她耗上了似的,一撇一捺,不動如山。
「你以為這種懲罰就能難倒我嗎?我可是練過馬步的!」李承歡見軟的不吃就來硬的。
「李姑娘是嫌站著太輕鬆嗎?那便成全你吧。」楊懿頭也不抬地丟下一句。
有侍衛立即上來,「幫」她擺好了扎馬步的姿勢,順便還把那一碗墨水穩穩噹噹地放在她手裡:「拿好了,灑一滴都要治你死罪!」
什麼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李承歡無語望天。
然而李承歡這個人從小到大受罰無數,從來不會安安分分地承受,總要想著如何苦中作樂給自己找點兒平衡。
於是不一會兒,她又開始了作死小能手模式:「你以為扎馬步就能難倒我嗎?呵呵!我五歲起就天天扎兩個時辰的馬步!」
「是嗎。」楊懿冷笑,「來人,給李姑娘再來一碗。」
立即有侍衛捧著一碗黑乎乎的墨水過來:「一手一碗,嘿!」
李承歡咬牙接了,心裡詛咒了死變態三萬次,臉上仍是笑嘻嘻:「殿下要怎麼罰卑職,卑職都心甘情願領受,只是卑職心疼殿下您呀,這兩碗墨寫完天都黑了,您的手累不累啊?」
「咚。」一聲輕響,楊懿終於擱筆,抬頭看向她,墨色的眸子里冷如冰霜:「你過來。」
「啊?」
「過來。」
李承歡做好了死扛到底的心理準備,手捧著兩碗墨水站直了身子:「殿下有何吩咐,就這麼交代卑職就行了!」
楊懿微微一笑,臉上立即浮現屬於上位者的高深莫測,使得這笑比不笑更讓人膽寒。他的視線淡淡落在李承歡身上。
又是這種壓迫性的氣息,李承歡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方才掉進浴桶里,從頭髮到衣袍都打濕了,所幸她今天穿的是黑色窄袖袍,不至於太狼狽。但是被一個男人這麼一瞧,她仍是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他起身,負手走到李承歡面前,微微俯身,盯著她的眼睛道:「李姑娘既然如此心疼我,那麼,不如心疼到底?」他眉毛一挑,突然兩手按在李承歡肩膀。
這個王八蛋!死變態!回去一定找御史台狠狠參他一本!
李承歡將頭往後留出一點距離,嘴上努力在給自己爭取時間:「太子殿下!卑職肩不能挑手不能扛,街坊鄰居怎麼說我來著,哦……『燒香就要打菩薩,拜佛就要砸金剛』……您身為一國太子,有什麼事能讓卑職我心疼的呀!」
「無妨。本太子不嫌棄。」按在她肩膀的雙手分明沒有用力,卻讓人不能動彈,李承歡暗道:這死變態居然有一身好武功!來不及感嘆,又陷入另一個絕望。楊懿已經低頭靠近,呼出的熱氣吹在她的耳根:「我可以好好心疼你,反正你來都來了,這衣服都濕了,還穿著多難受呀。」
他雙手慢慢地滑到腰間,李承歡避無可避忍無可忍,狠狠一咬牙,抬起雙手順勢一澆——
「我的天啊!太子殿下!!」
推門而入的隨從震驚地站在門口,愣愣地看著烏黑烏黑的墨水從楊懿的頭上流下,染黑了全身……
「殿下恕罪!!」反應過來后噗通噗通就跪滿了一地人。
「我……卑職罪該萬死!」明白過來闖了什麼大禍,李承歡也趕緊跪下了。
「殿下,奴才伺候您沐浴更衣……」跪在地上的侍衛戰戰兢兢地奉上一條手帕。
楊懿這才回過神來,接過帕子擦了一把臉。
「還愣著幹嘛,快去打熱水!」
「別驚動了外面的人!別讓那些姑娘看見!」
「從馬車裡拿套乾淨衣服來!對!就那套青色常服!」
有隨從打了熱水來,大家大氣也不敢出,生怕腦袋搬了家……畢竟楊懿在朝堂向來呼風喚雨,向來都是以絕對冷酷形象示人,什麼時候丟過這麼大的人?
楊懿不說話,就這麼站在房間里,任由隨從一點一點地拭去臉上的墨水,直到一張臉上重現白凈膚色,他才冷冷瞥了一眼地上跪著的李承歡。
「傳我的命令,把這個女人帶回東宮!」
作死小能手李承歡自然是不怕死的,她抬起頭,皺眉看著面前的男人,思索著一個問題:「他腦子沒進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