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宗教儀式

「有什麼異議現在也需要擱置爭議，我們現在需要警方同志的配合。畢竟這是在地方，你們更好採取行動。」

「是，領導。」

接著羅晉面色嚴肅地說：「同志們，戰爭開始了。」

會議室的氣氛忽然緊張起來，所有人看著羅晉，臉上的表情寫滿了不可思議，戰爭？現在全球的熱點都沒有幾個，哪來的戰爭？難道中西方真得要打起來了嗎？

「一個小時前，我們從地面航空飛行控制中心恢復了個數據，顯示為一段對話，事情發生在地面控制中心例行對『天宮一號』上的數據進行備份時候，但這個數據很快遭到了惡意刪除，刪除的原因不明，方式不明，繞過了所有的監視，姑且不論對話的內容是什麼，僅僅就憑這個手段，我們都應該明白意味著什麼。」羅晉繼續說，「我們的國家安全正在受到威脅，要知道這是國家最高級別的防護，而敵人卻能來去自如。」

「對話的內容是什麼？」王強忽然問。

羅晉示意了一下一旁的一個戰士，後者在他身後的投影屏幕上播出了這樣的一段文字：

【2020-9-1220:05:45】文冬梅：一定要這樣么？

【2020-9-1220:05:51】UN：我們別無選擇。

【2020-9-1220:06:33】文冬梅：我需要一些時間。

【2020-9-1220:06:45】UN：我們理解你……請你相信，沒有人生來就是清白無辜的。

【2020-9-1220:06:59】UN：人類需要你，需要一個「耶穌」。

【2020-9-1220:07:30】文冬梅：我知道了。

羅晉環視了下正在思考的眾人：「說說你們的看法吧？」

「這人是誰？」

「不知道。」羅晉搖了搖頭，「我們試圖追蹤對方的IP，但沒能做到。他……似乎沒有IP。」

「怎麼可能？」

「事實如此。」

「他們要做什麼？」

「不知道。」羅晉繼續無奈地搖頭道，「僅有的數據只有這麼多，如果不是考慮到暴力刪除會引起系統的警報，我們可能連這點訊息都沒有。」

「至少能夠確定個大概的方向吧？北約軍方？」

「不知道。不過可能性不大，他們知道這意味著什麼。自從雙方對峙以來，都是保持著理性的剋制，所以幾乎不可能。」羅晉斟酌了下自己的用詞道。

「我能看看她自殺前的視頻嗎？」王強問。

「當然。」

接著大屏幕上出現了文冬梅自殺前的視頻。視頻中顯示她穿戴整齊后，私自打開了太空艙的艙門，當時一同在空間站工作的其他人員在忙碌著各自的事情。她面色平靜地對著地球的方向揮了揮手：「再見了，孤獨的人類。」說完她便關閉了無線通訊，輕輕一推，消失在了漆黑的太空之中。

「有什麼想法嗎？」羅晉看著王強問。

「想法嘛，倒算不上。」王強喝了口水說，「再說，我說話你們又不喜歡聽。」

「有話就說！這是命令。」羅晉敲了敲桌子。

「我覺得這更像一個宗教儀式。」

「宗教儀式？」

「我瞎猜的。呵呵。從我對文冬梅的調查發現，她並沒有什麼心理問題，這點他可以作證。」王強說著指了指潘越，才發現後者此刻正盯著屏幕，面色蒼白。

「潘越同志，你有什麼想法嗎？」

「沒有……什麼也沒有。」說完他便不顧眾人的眼光，失魂落魄地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我去看看。」李振忙起身道。

「得了吧你！你不行的，還是我去吧。」王強揮了揮手，補充道，「我比你更了解怎麼搞定他。」

一排路燈如同夜色海洋中孤獨的島嶼，已經屬於初冬時節，空氣寒冷地讓潘越打了個冷顫。他沿著水泥路低頭走著，路的盡頭有什麼，他沒有想過，也不願意去想。這時一根煙遞了過來，他抬頭看到了那個讓他有些討厭的面孔。

「老兄，一切都會過去的。」王強像第一次見面時那樣幫他點著了一根煙。

「她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人呢？」潘越這個問題更像在問自己。

「這個我估計你比我們所有人都清楚吧。她就是她，想那麼多幹嘛？」

「人類需要她？需要她做什麼？人類怎麼會需要她呢？還有你們讓我來，到底是為了什麼？」

「可能是想了解一些更多的東西吧。他們這群蠢蛋！」王強吐了一口煙，「不過你不感覺很奇怪嗎？」

潘越看著他沒有說話，眼神寫滿了：為什麼。

王強自嘲地乾咳了下，看來是別指望和這個人正常交流了：「我覺得我們首先要知道耶穌是怎麼死的，我不信上帝，但我知道耶穌是為人類受難被釘到十字架上的，顯然，她把自己當成了耶穌。」

「耶穌？」

「人類需要你，需要一個『耶穌』。這句話還不明顯嗎？」

「可她能拯救人類什麼？」

「鬼知道！還記得她自殺前說的那句話么，『再見了，孤獨的人類』。孤獨的人類，呵，這口氣，不是把自己當成耶穌，誰能說得出來？」

潘越倒吸了一口冷氣。你是耶穌，可你到底能拯救人類什麼？

「我現在頭腦很亂，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沒什麼。這種情況下，我希望你能保持足夠的冷靜。」

「那我現在該怎麼做？」

「啥也別想，回家睡覺！」

「我做不到。」

「那就想辦法做到！」

「他們是誰？」

「鬼知道！說了別想那麼多。」

「可我真做不到。」

「我特么就服你們這些搞科研的，一根筋。走，喝酒去，喝醉了就睡著了。」

兩人開車直接來到了一處夜市燒烤攤，一下車王強就嚷嚷道：「老闆，一份毛豆，一份花生。兩箱啤酒。」

「我不會喝酒。」

「那正好，給老子省錢了。」

兩瓶酒下肚后，潘越已經有些不甚酒力，舌頭有些大了：「你說那個羅晉說戰爭開始了，是什麼意思？戰爭？哪來的戰爭？如果東西方真得打了起來，地球還不是完了？」

「兄弟，不懂了吧？你有沒有想過，咱人類到底是為了什麼打仗？」

「為什麼？還不是為了女人和錢？」

「我說你們，眼光就這麼狹隘？搞個屁的科研，難怪中國出不了偉大的科學家！」王強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了下去，「所有的戰爭，說到底就是意識形態的不同造成的。中國歷史幾千年，那場起義不搞點迷信在裡面？遠了不說。」王強忽然低聲說，「就說現在的東西方陣營的對峙吧？還不是因為意識形態決定的？」

潘越想了想，點了點頭：「沒想到你看問題這麼透徹。」

「嗨，我也是自己瞎琢磨的。人心這個玩意，最難琢磨的。宇宙是死的，可以等著你們去發現，人嘛，有幾個人能說得清楚？」

「你真應該去搞哲學。干！」

「狗屁哲學。好好活著就是最好的哲學。我說不是說不讓你想了么？你怎麼還想？」

「能不想么？」潘越苦笑道。

「那說明還沒喝好。干！」

一小時后，潘越已經喝趴下了，一旁是一堆花生殼和毛豆殼。潘越口齒不清地說：「強子，哥跟你說……剛開始哥十分討厭你，現在哥發現……哥有點喜歡你了，呵呵……」

王強抽著煙罵咧咧道：「狗日的，老子喜歡女的。不過，說實話，剛開始我還是挺懷疑你們的，那個圖案太像共濟會的圖案了，不過隨著對你的調查，並沒有發現什麼。再加上今晚的那段對話，我就更加堅信了。」王強拿起筷子捅了捅已經睡著的潘越，「喂……你他娘的，還真是不能喝。」

潘越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躺在王強的車內，車子停在離昨晚喝酒沒多遠的停車場內。已經接近傍晚了，他迷迷糊糊中給自己灌了一瓶礦泉水后，清醒了很多。他等了一會，然後開車回到了家中。洗澡的時候發現了衣服里多了一張煙盒寫的字條，上面是一串號碼，署名是王強，潘越笑了笑，將號碼存了起來。

躺在床上，他努力地讓自己入睡，但最終沒有如願。耶穌、人類需要你、孤獨的人類、眼睛……滿腦子是這些東西。最終索性他又來到了書架前，開始翻看屬於她的東西……

王強被吵醒的時候看了下時間，是在凌晨一點鐘。電話那頭響起了潘越的聲音：「我發現了一個她寫的字條，我懷疑是一個網站。」

「那你就登進去，看看有什麼啊？」

「登不進去。」

王強抱怨地說了句：「操！那是什麼網站？」

「fuxi.onion。」

「點onion？」

「對。」

「我馬上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