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等價交換
?每個夜晚送完林宛白回家,江然都會跑去酒吧,白籽墨都會選擇一個人步行回家,月光輕柔的灑在地上,影子被無限拉長。
一陣刺耳的剎車聲從前方傳來,一位年邁的奶奶摔倒在車前,全身捲縮的顫抖著,司機罵罵咧咧的從車上走了下來。
白籽墨見狀狂奔而去:「叔叔,你有沒有道德,撞了人還理直氣壯的,你現在。」
「撞人?我有行車記錄儀,我沒有撞到她,現在碰瓷的都組團了。」司機怒罵道。
「我沒事,我沒事,你走吧!」奶奶連聲講道。
司機上下摸索后將200元現金扔在了奶奶身旁:「看你們出來騙錢也不容易,我就發發慈悲。」隨後轉身走回了車裡。
「你這什麼態度,你第一時間應該關心一下老人的傷勢吧,哎,哎,有沒有道德。」白籽墨生氣的沖著遠去的車子吼道,迅速折返回出事地點,試圖扶起地上的老人:「奶奶,你沒事吧,奶奶。」
欣喜的望著:「是你,姑娘。」奶奶在白籽墨的攙扶下站了起來:「謝謝你,每次有事總能遇見你,我真的沒被撞到,只是被嚇到了。」
「沒事就好,沒事就是萬幸。」小心翼翼的將奶奶扶著坐在公交站牌的椅子上:「肯定嚇壞了吧!」白籽墨貼心的拍了拍奶奶的背脊:「你帶電話了嘛,或者你告訴我你孫子的電話,我讓他來接你回家吧!這麼晚了。」
奶奶臉上溢出慈祥的笑容:「那又麻煩你了。」
根據奶奶講的電話號碼,撥打了過去,怕被拒接或懷疑,白籽墨直接讓奶奶進行了簡單的通話,為了讓他更迅速快捷的接走奶奶,加了彼此微信,發起了位置共享。
下過雨的道路上隨處都是水坑,路言深下了車緊張的沖著奶奶的身影奔去。
車子緊挨著路沿從遠方飛速駛來,來不及思考,白籽墨奮不顧身的起身將奶奶護在懷裡,泥水隨著汽車的碾壓而四處飛濺,頭頂以及整個背部被泥水浸透,猛回頭,車子已消失不見,晃了晃濕漉漉的頭髮:「奶奶,你沒事吧?」關切的問道。
「哎呀,你頭髮上全是泥,衣服也濕了。」奶奶歉意的起身理了理白籽墨的衣服。
眉開眼笑的握住了奶奶的手:「沒關係,我年輕,都是小事兒,只要你沒事就好。」
目不轉睛的注視著白籽墨的一舉一動,瞳孔間閃爍著前所未有的感動:「奶奶。」
她們聞聲齊刷刷的轉了過來。
路言深眉頭緊蹙,冥想片刻:「你,打火機小姐。」笑容那般自然。
怔怔的回憶著,一股羞憤突然湧上心頭,不知所措的咬著嘴唇,臉上布滿了難堪。
「奶奶,你沒事吧!」路言深摟住了奶奶:「我記憶力不太好,初次見面請多指教!」意識到她的難為情。
白籽墨抬眼望著他溫柔的眼神,緊張的情緒漸漸平息。
「我沒事,多虧了這個姑娘,上次那晚送我到你家門口的姑娘就是她,特別好,特別善良。」奶奶感激的望著白籽墨。
「奶奶,我只是履行作為一名公民的基本職責而已,時間也不早了,你孫子來接你了就早點回家休息吧!你奶奶剛剛差點被車撞到,索性豪無大礙,只是被嚇到了,你回家多陪陪奶奶,去藥店買點安神助眠的葯。」白籽墨一本正經的建議著。
路言深直勾勾的凝視著她,嘴角不覺上揚著。
「不用擔心,我真的沒事,讓言言送你回家,這大晚上的女孩子不安全。」奶奶緊緊握住她的手。
「不用,我攔個車就好,不用麻煩了。」白籽墨禮貌謝絕道。
「走吧,反正送了奶奶,我也會回家,你現在這樣不太好攔車吧,走吧!」路言深勸解道。
衣服濕漉漉的貼在背脊上,看著奶奶關切的目光,白籽墨猶豫不決的上了車。
待細心的照顧奶奶至入睡,他們才駕車離開。
「要吃宵夜嗎?我請客!」路言深平視著前方,注意著來往的車輛。
白籽墨理了理奶奶執意讓自己換上的衣服:「不用了,很晚了,回家吧!」
「那欠你兩個人情,有機會還給你。」
「我幫助奶奶不是為了想要換取什麼東西,不是每件事都可以等價交換,多關心關心你奶奶吧,這麼大歲數了,還讓她自己一個人獨居,身旁也沒個照顧她的人。」白籽墨感嘆道。
「她不同意和我們一起住,請了無數個保姆都被她趕走了,老年人嘛,特別倔。」路言深解釋道。
白籽墨欲言又止的望向了窗外,奶奶之前極力央求自己不要把她自殺的事情告訴孫子。
「你該不會為了追我,所以煞費苦心的接近我奶奶,安排一出出深得奶奶喜愛的戲吧!」路言深調侃道。
「你太高估你自己了吧,我是之前向你表白,但是我對天發誓,真是和朋友打賭,況且我也不知道她是你奶奶。」白籽墨焦急的解釋道。
嬉笑著瞥了一眼她舉過頭頂的手,以及她焦急又嚴肅的神情:「好,我開玩笑的,你叫什麼名字?救命恩人總得牢記於心。」
「我不是救命恩人,你叫我墨墨就好。」白籽墨慢條斯理的接通了林宛白的來電,瞳孔猛的抽縮著,心跳驟然加速:「白白,白白,你在哪兒?你告訴我你在哪兒?」顫抖的聲線里夾著恐慌:「白白,你告訴我你現在在哪裡?你這樣算什麼告別,無論如何你得見我一面吧!我不報警,我誰都不叫,你地址發到我微信上,你等我。」抑制住顫抖的雙手,將地址發給了路言深:「去這裡,麻煩,立刻去這裡」,對視的那一刻淚水奪眶而出,煩躁不安的撥打著江然無法接通的號碼。
「怎麼回事?怎麼呢?」路言深關心道。
「我朋友要自殺,麻煩開快點,拜託你了。」她的聲音和表情將此刻心裡的不安和難過表現的淋漓盡致,路言深眉頭緊鎖,將油門踩到底,超速飛奔在擁擠的車流里。
樓頂上的風放肆的吹著,白籽墨拖著一顆跳得勝過兔子的心,拖著兩條已經軟得沒有力氣的腿跑向了林宛白:「白白,白白。」
「不要再往前走了,我真的不想活下去了,墨墨,你知道那種絕望感嘛,每次發生任何事,無論我對與錯,整個家裡都沒有人站在我身後,我也是爸爸的女兒,他為什麼就那麼偏心,妹妹永遠都是對的,阿姨永遠都是對的,我永遠都是錯的,我活下去就是一個錯,當爸爸今晚和阿姨他們一起動手打我的時候,我心就死了,這麼多年,要不是你和江然,我活不下去,讓我解脫吧,讓我走吧,墨墨。」瞳孔里閃爍的絕望令人動容。
白籽墨全身禁不住的抽搐著,不知所措的望著,連續不斷的撥打著江然的電話,眼睜睜的目視著她逐步挪動著身子:「那你帶我一起走,我們三個不是說好了同死而行嘛,你要走我也不想活下去,你牽我,你牽著我,我們一起走。」
「不要,你好好活著。」林宛白泣不成聲的回答道。
路言深心急如焚的觀望著一切,想說些什麼卻不知如何開口。
「要麼一起走,要麼一起回家,我永遠都和你保持步調一致。」白籽墨攀爬上了護欄:「你不想下去,那我們就一起走。」
手心淌著冷汗,路言深煩躁不安的來回走動著。
「我們一起走吧!你那麼痛苦!」白籽墨回頭向路言深使了個眼色,示意強制性托下林宛白。
局勢十分緊迫,容不得分毫閃失,在白籽墨逐步挪動身子靠近林宛白的剎那,路言深心驚肉跳的奔跑而去用力抱下了情緒激動的林宛白。
白籽墨奮力一縱,心痛不已的擁住了林宛白,「沒事了,沒事了,白白,白白,有我在,誰都傷害不了你,有江然在,我們沒有什麼事情解決不了,她們既然狠心想你死,我們憑什麼隨她們願。」
林宛白依偎在白籽墨懷裡,上空傳來一聲聲壓抑的、痛苦的唏噓,彷彿是從她靈魂的深處艱難地一絲絲地抽出來,她聲嘶力竭的哭泣著,宣洩著心裡的悲傷,宣洩著心裡的絕望。
路言深雙眼通紅的仰頭望著慘淡的星空,極力抑制著呼之欲出的淚水,他能深切體會家庭帶給自己的絕望感和無助感,那種感同身受,那種同情,致使強忍許久的眼淚撲簌撲簌地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