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

第二百七十五章

在衡天歡葉兩人都去拿東西的時候,沈蝶煙一直就維持著抱著濮陽宗政手臂的姿勢。沈蝶煙的垂著頭,從濮陽宗政的角度,只能看到她光潔的,蒙著一層油光的額頭。濡濕的碎發貼在上面,有點狼狽,可是更好看。

衡天捧著一隻白木的小箱子快步走了回來。他曲起一隻手臂,將小巷子撐在手臂和胸口的之間,然後用另一隻開箱子上的銅鎖眼,將一瓶傷葯遞給了沈蝶煙。

濮陽宗政的手臂有些潮濕,幾乎都是沈蝶煙的眼淚。雖然他並沒有露出痛苦的表情,但是被鹽水腌著的傷口沒有一個人會覺得舒服。沈蝶煙等歡葉將水打來以後,立刻就讓她擰出一條熱布巾,手指卷著熱騰騰的軟布,一點點的擦拭著傷口周圍的肌膚。在熱氣的刺激下,濮陽宗政終於覺得了一種與之前涼冰冰的刺痛相反的疼痛感覺。他的手臂忍不住變得僵硬,卻忍住了抽回手臂的本能。

沈蝶煙的手中的動作稍微停頓了一下,這使得濮陽宗政的手臂更僵硬。這是一種緊張,之前也許是因為疼痛,但是此刻就是因為緊張。沈蝶煙沒有動,也沒有說話,只是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等了一會後才繼續。

皮膚不僅變得乾淨了,甚至也變得柔軟起來。沈蝶煙將濮陽宗政的手臂抱在懷中,另一隻手將盛著藥膏的瓶子傾斜瓶口,把透明的藥膏倒在他的手臂上,然後指腹的位置一點點的推揉搓勻了。

此刻已經不算疼了,涼絲絲的甚至有些舒服。傷口其實並不嚴重,要是來說,只不過是為了放血弄出的皮肉傷,真要在意的,估計是那些被放掉的血液。濮陽宗政看著沈蝶煙垂眉斂目的樣子,不明白她剛才怎麼就發了這麼大的火氣,還甩了自己一耳光。難道真的是同記憶有關,武清遙在他的面前從來就沒有什麼大的動靜,事情無論大下,甚至說讓她離開生活了十幾年京城,她即便猶豫不滿,可也都沒有真正的拒絕過。不過,要是說到記憶這回事的話,當年出了這麼多的事情,煙兒再怎麼氣過鬧過,也很少到這一步的。

不過,濮陽宗政並不決定多說話,現在的情況,還是將一切主動權都交給煙兒的好,她說什麼做什麼,自己只要配合著就好,免得又不知不覺觸了什麼逆鱗。

沈蝶煙輕手輕腳的將濮陽宗政的這條手臂包紮好后,又沒有什麼表情的將濮陽宗政稍微有些皺巴的衣裳給捋平了。臉上的淚水已經幹了,貼在臉上有些緊巴巴的感覺。沈蝶煙不知是不是因為這個,臉上的表情也有點僵硬。

歡葉和衡天一直站在旁邊,不動不說話,就差連呼吸都停止徹底變成一個件什麼死物。沈蝶煙開口讓衡天退下,衡天的眼神一直看向自己的腳尖的地板上,聽到這句話后也沒有什麼反應,甚至沒有看一看濮陽宗政的表情。沈蝶煙一句話剛落下,衡天立刻就施了個禮然後就退了出去。歡葉看著沈蝶煙,等著她來安排自己。沈蝶煙在濮陽宗政的眼神中自顧自的站起來,吩咐歡葉伺候自己潔面。

濮陽宗政將左手臂擱在自己的胸口,然後看著歡葉捧著布巾伺候沈蝶煙潔面,梳頭。黑色的長發垂著沈蝶煙的肩上,歡葉站在她背後,給她編成稍微鬆散些的辮子。然後,就當著濮陽宗政的面,沈蝶煙脫下了一層又一層的衣裳,只餘下裡面的一層褻衣。

濮陽宗政有些結結巴巴的問:「你,煙兒你該不是打算留在這裡吧?」

「放心,我不會壓著你的傷口的。」沈蝶煙看了歡葉一眼,示意她出去。然後將髮辮搭在胸口,爬上了床,翻過被褥睡到了濮陽宗政的右手邊上。

濮陽宗政嘴上說著「你真的要留下」,可是卻將被子往沈蝶煙身上推。

沈蝶煙伏在濮陽宗政的身上,將他那隻手上的手臂放在一邊,然後努力的將自己的身子往濮陽宗政的方向擠。終於,濮陽宗政無可奈何的將人抱在懷中。

沈蝶煙用雙手摟住濮陽宗政,將臉貼在他肩膀邊上。兩人之間的氣氛靜謐的有些詭異。濮陽宗政環住沈蝶煙的身體,「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該是我說的,要不是為了我,你也不會受這種罪。你心中肯定不甘心,還是被你最討厭的鐘離殷拿捏住了。」

濮陽宗政摸摸她的頭髮:「沒有的事情,我這畢竟是能幫到鍾離玫暖的,鍾離殷也不敢太趾高氣昂的。況且,這真的不是什麼危險的事情。」

「那這事情什麼事情能結束,這些下去,你遲早就被放干血的。」

「還有幾次,放心,我還不會為了這點小事丟了性命,沒事的。」

沈蝶煙的身子往上蹭了蹭,也許再說對不起什麼的話就太難看了,一來是無用,二來更像是在放馬後炮,雖然真的很心疼濮陽,但是自己真的不能斬釘截鐵的說「咱不幹了,趙憂鈞的生死我們不管了」這種話。不是誰比誰重要,而是,一條命與幾碗血的比較。

她伸手,將手掌攤平,然後貼在濮陽宗政之前挨了一耳光的臉頰上:「我是氣急了,一時沒控制住。」

濮陽宗政將她的手拉下來,塞進被褥中:「沒什麼,你根本就沒用什麼力氣,況且,大丈夫還擔不起夫人的一直玉手么。」

沈蝶煙將臉埋在濮陽宗政的肩窩處,慢慢的閉上了眼睛。除卻現在這種意外,簡直就像以前在三暉殿的日子,安靜自然。

濮陽宗政喚衡天和歡葉將房內的簾帳都拉上后,依舊能看清楚沈蝶煙。他將人側頭在沈蝶煙發上留下一吻。

要是按著以前,身邊有什麼動靜都是躲不過濮陽宗政的。可是,不知是有煙兒在,這感覺一下子就安逸了好多,還是怎麼了,等濮陽宗政睜開眼睛后,身邊早就沒了人。濮陽宗政撐起上身,揉了揉額心的位置,張口喊了衡天的名字。衡天一直都在門外守著,聽著屋內的動靜立刻就進來了。

濮陽宗政又四處看了一眼,然後問:「煙兒呢?她什麼時辰起的,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夫人卯時就起了,現在是辰時了。」衡天回答到。

「那煙兒是去哪了,回臨月小謝去了么?」

「是,夫人交代,等大人您起身後,去一趟臨月小榭。」

濮陽宗政有些奇怪,他最近白日了都會同煙兒在一起,沈蝶煙這麼特意交代,倒是有點多餘了,況且,她起身這麼早做什麼,臨月小榭那裡有什麼值得一大早就回去的。

雖然這麼想著,濮陽宗政還是坐起身。衡天捧著葯先給濮陽宗政換上了新葯,然後才開始伺候他穿衣。濮陽宗政不知在想些什麼,忽然問了一句:「衡天,夫人離開的時候,神色什麼的有沒有奇怪的地方?」

「沒有,夫人只是請大人在醒后務必去一趟,別的就什麼都沒說了。神色舉止也一切正常。」

濮陽宗政還是奇怪,什麼都不做根本就不是煙兒的性格,雖然讓她氣勢洶洶的去找鍾離殷這也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但是,濮陽宗政還是不相信,煙兒會當做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還是說,這下一波要在臨月小榭中?

濮陽宗政像往日一樣,帶著衡天往臨月小榭的方向去。他們現在還留在奈何殿中的原因,也只是為了那幾碗血了。所以,除此之外,他也不用見著鍾離殷那張臉。

離臨月小榭越近,濮陽宗政就越緊張,不知沈蝶煙心中究竟盤算的什麼事情。雖然鬧成大事也不太可能,但是,對方的一點點小動作也是讓他措手不及的。

原本總是站在門外的女婢們此刻也只有兩人在,其中一個見到濮陽宗政后還立刻就進屋了,估計是通報去了。

這能演那一出還真是說不準呀,濮陽宗政心中這麼想著。他還沒有走到門口,沈蝶煙就已經迎了出來,臉上的神色平常看不出什麼。沈蝶煙走近濮陽宗政,然後拉著他的問:「剛起來?」

「對。怎麼了?」

「沒事。」沈蝶煙搖搖頭,然後對歡葉說,「可以了,都端上來吧。」

濮陽宗政由著沈蝶煙攬著自己的手臂往裡面走,也沒有多問。只等了片刻,就見著歡葉捧著一個托盤進來了,她的身後還跟著兩個,每個人手裡都不是空著的。

「這是做什麼?」

沈蝶煙站起身一邊將托盤接過來,一邊理所當然的說:「還能做什麼,自然是給你補補身體了。」

「煙兒,沒必要這——」濮陽宗政這話還沒有說話,一直白瓷帶蓋的海碗就被沈蝶煙端到了他的面前。沈蝶煙沒有理會他,將所有的碗碗盞盞都擺放停當了才坐在濮陽宗政身邊。

金絲棗燉黃耳,栗子桂花小點心,杞子人蔘煲,金銀絲糕……

「煙兒——」

「這兩處地方只有這裡能做些東西,所以我就回來了。都是我自己做的,你難道不想吃么?」沈蝶煙打斷他的話。

這個時候,應該只說一句謝謝,然後將她的心意全部吃下才是最正確的做法吧。濮陽宗政這麼想著。

「辛苦了,煙兒你先給我盛碗湯吧。」濮陽宗政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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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君的冷情烈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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