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途中

加長版的黑色林肯轎車在淡淡的夜色中緩緩行駛，猶如一條小魚在夜的湖水裡無聲無息地遊走。道路兩邊整齊的行道樹飛快向後倒退，彷彿沒有盡頭。遠處住宅區陸續亮起燈光，星星點點，和天邊稀疏的星星映襯著。江少君望著窗外，狀似無意地聽著傑森和趙子凌閑聊。趙子凌還不忘跟江少君搭上幾句話。趙子凌旁邊坐著的是她的秘書李克。李克在商界赫赫有名，連江少君也有所耳聞。李克大概30幾歲，一身職業西服，戴著眼鏡，儒雅斯文，看起來更像是一位教書匠。完全看不出來，他是趙子凌最得力的左膀右臂。不知道有多少人出重金想把他挖走。

「叮鈴鈴，叮鈴鈴…………」一陣輕快的鈴聲突然響起。

「不好意思，我接一個電話。喂？」電話接起的一剎那，趙子凌的臉部線條好像變得柔和起來。「好，好。嗯，馬上回來」聲音也生動起來，眼波流轉，眉眼間帶著寵溺又些許的無可奈何。江少君看著趙子凌此刻生動的表情，突然覺得明晃晃的，有些移不開眼。

趙子凌這個名字對於普通大眾來說是神一般的存在，可望而不可即。大眾崇拜她，臆想她，八卦她，猜測她。對於江少君來說，趙子凌也同樣是兩個完全不同世界的人。趙子凌出生將門，家室顯赫。曾祖父是開國將領趙剛。父親趙德曾任N市市長，母親呂燕出生富商巨賈，家裡從事珠寶生意。

上天似乎把世間所有最美好的東西都放在了趙子凌身上。她從小冰雪聰明，才智過人。趙子凌16歲考上首都大學，18歲雙學士畢業。畢業后，趙子凌卻令人大跌眼鏡，留校任教。在公眾以為這位天之驕女致力於做一名教育家，繼承孔老夫子的衣缽，培養祖國花朵的時候，她用自己的零花錢投資了一家名不見經傳的小公司。大家只當是千金小姐突然來的興緻。沒想到半年後，這家小公司市值翻了幾十倍。趙子凌一躍成為百萬富翁。大家紛紛議論，感慨、羨慕她的運氣好。趙子凌對公眾的種種質疑，猜測沒有回應，又不動聲色投資了幾家公司。這幾家公司的股價在幾年內先後迅猛上升。趙子凌又賺了個盆滿缽滿。這下，大家心服口服，無話可說。畢竟，第一次，第二次可能是幸運，第三次，第四次就是真本事了。趙子凌從此踏入了商界。令人意外的是，她並沒有辭掉學校的職務。因為工作繁忙，學校慢慢調整趙子凌在學校的課業。到了現在，趙子凌幾乎沒有去上課了。即使是這樣，學校也是求之不得，不知道有多少學生是奔著趙子凌的名頭來N大的。何況即使趙子凌不授課，她的名聲和權勢對學校來說也是百利而無一害的。或許趙子凌的身上光芒太過耀眼，連老天都嫉妒了，偏偏要給她完美的人生里設下磨難。趙子凌18歲那年發生了車禍，失去了母親。過不多久，她父親趙德也毫無徵兆地猝死了。趙子凌一度在公眾視野中消失。後來趙子凌偶爾出現在公眾面前，也總是一身職業套裝，面帶微笑，侃侃而談的女強人。那個站在父母身邊笑容明媚，狡黠伶俐的女孩子再沒出現過。

趙家人個個是人中龍鳳。趙子凌的大哥趙文龍任職N市警察局局長，前年剛退休。他的獨生子趙石達跟趙子凌年齡相仿，只比趙子凌小一歲。趙石達對從政、從軍毫無興趣，從小痴迷打拳，立志成為拳王阿里一樣的人物。他老爸認為這是玩物喪志，浪費時間，堅決反對，氣地追著他揍了好幾頓，甚至揚言要跟他斷絕父子關係。後來趙石達功成名就，拿到了拳王的榮譽。記者採訪趙文龍時，他也只毫不留情地說沒有這個兒子。父子兩人的關係一度走向冰點。最近幾年，趙文龍年紀大了，脾氣沒有年輕時那麼急躁，再加上趙子凌在中間調和，他倆的關係才有所緩和。

在江少君看來，現在的趙子凌是真實的，鮮活的，而不是在電視上侃侃而談的成功人士，女強人，也沒有剛才對待他們的禮貌客氣。她微微低下頭，眼神隨意看向某處，嘴角彎起一個弧度，甚至連眼睛都微微彎成月牙形。

「嗯，嗯，馬上就到」，趙子凌柔聲應道，隨即掛了電話。

「不好意思，我侄女等我等的著急了，打電話來催我了。」趙子凌表示歉意。

「哪裡哪裡，我們才不好意思，沒想到活動拖延了這麼長時間，讓您久等了。」傑森連連擺手。

趙子凌和傑森你一言，我一語地寒暄。

「你們打算在這裡呆多久？」趙子凌挑起新話題。

「我們明天早上4點的飛機飛北京」傑森笑答。

「這樣的話，你們陪艾米過完生日就要離開這裡了？」趙子凌問。

「回酒店收拾收拾，時間也差不多了。」傑森回答。

「那真是耽誤你們休息了。」

「不會，不會，我們在飛機上有時間休息。而且，我們很榮幸可以給您侄女過生日，吃到您侄女的蛋糕呢。」傑森笑著回答。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說說笑笑，車內氣氛倒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