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惶惶不可終日
?在診所工作第一天,跟的哪位大夫我根本不記得,我把我的第一天全都交給了緊張,我的天。我怎麼就這麼說好聽是慢熱,說實話就是慫呢。沒有技能沒有知識的我,一切就好像從零開始,跟在小陳後面,轉悠轉悠,就像一隻沒頭蒼蠅,小陳倒是蠻慷慨,讓我做這做那,拿個棉簽拿個膠布,「你來扎啊?這個患者。」小陳問。我說等等吧,後來來一個患者,她讓我扎我就等等吧,她也懶得問了,直接自己上了。一個慫徒弟啥時候能出徒,完全取決於啥時候能不慫,不慫的那一刻就出徒了。這就是來診所的第一天針都沒敢摸,盡情嘲笑我吧,鄙視我吧。
下班了,告別了大夫,告別了小陳,我就癱在床上,心暫時放下了。到了晚上越想越多,有些輾轉反側,不停地想,不停地安慰自己,別害怕別害怕,都童宇你能行,你可以的,別人都行,你憑什麼不行,明天一定要勇敢,你是幹什麼的,就是干這行的。不是有一句話叫,干一行行一行,一行行行行行,干一行不行一行,一行不行行行不行。所以我必須行。
忘了說,我的工作地點有兩個,一個在小北一個在吉祥,需要我們護士和大夫來回倒班,都是一家的診所,為什麼要倒班呢,其中很大的原因就是要照顧到所有護士和大夫的路程遠近問題。後來老有患者問我為什麼三天兩頭換大夫的護士,我們並不是后怕會發生什麼問題,第二天好躲避責任。
我的第二天到來了,依舊跟著小陳,她在外面租房,然後早上來診所找我匯合,我又心懷忐忑的跟她去了吉祥,進門一個大約五十歲中年大爺坐在凳子上,由於小陳之前跟我提過,我也就跟她一樣叫這位大爺「老叔」。「老叔好!」我禮貌的打了個招呼,老叔沖我笑了笑,然後問我哪裡人,我說我是鐵嶺調兵山的,他說哎呀,我姐家就在調兵山,你家調兵山哪裡的,我回道我家不是調兵山市裡的,我家在在孤山子,哎呀,我姐夫在孤山子呆過,我也去過孤山子……看著他樂呵呵講著他十七八歲怎麼幫姐夫買酒,怎麼扛著一大箱子酒上火車,又怎麼弄丟了好幾瓶,再加上老叔長得也算隨和,頓生親切感,這是一個接地氣的,好相處的,愛嘮嗑的小老頭。
接連來了幾個患者,小陳讓我扎,結果我又慫了,推脫著不扎不扎,後來不知怎的梁靜茹好像賜予了我勇氣,一個大爺在裡屋等候扎針,我跟老陳在處置室小聲說,我給這大爺扎,小陳爽快的說,好。我嘚嘚瑟瑟的拿棉簽,嘚嘚瑟瑟的蘸棉簽,嘚嘚瑟瑟的打開輸液貼,嘚嘚瑟瑟拿止血帶,又嘚嘚瑟瑟的插輸液器,我抖的很滑稽…拿著東西出來了,大爺老老實實的躺在床上,為了掩飾緊張跟大爺瞎聊東一句西一句的,排氣,扎止血帶,消毒,二次排氣這一過程就做了很久,因為我還是不熟悉流程,儘管在心裡記得滾瓜爛熟,但是理論和實際畢竟還是有些差距的,大爺心裡肯定犯嘀咕,這姑娘到底會不會扎針啊,我看著這大爺的手,確實和大家血管不一樣,不是一般的細啊,當時我還傻乎乎的不知道換手扎,抓住大爺這隻手就不放了,拿著針柄,對著那根血管,就這麼懟了進去,老天爺,我沒紮上。大爺在一旁齜牙咧嘴有些不爽,連忙給大爺道歉,大爺對不起啊,對不起,實在是不好意思了,大爺您歇一會,一會我再給您扎。大爺沒說什麼,就是表情有點複雜,我又去重複剛才所做的準備工作,只是嘚嘚瑟瑟的幅度很大了,心理壓力上升到一定地步了。準備給大爺扎滴流的時候廢話很多了,可是大爺哪有心情理你,你把針給人家紮上勝過一萬句對不起,這是我後來才明白的道理,畢竟勝者為王,敗者為寇。第二針又寇了,大爺表情更加複雜,直接扔給我一句,你是實習的嗎?「沒有,怎麼能是實習的呢,我都畢業,實完習了,大爺。」我回答道。其實我這又跟實習有什麼區別呢,現在說這句真謊話,心還是挺虛的。好了,我確實已經沒臉再給大爺扎了,就喊上了小陳,讓小陳給大爺穿刺,事實證明大爺確實難扎,小陳又給大爺補了三針。大爺死的心都有了,不要問我怎麼看出來的,現場的氣氛,比恐怖片也沒差到哪去。
心大的我暗自給自己鼓勁,沒事的,這點失敗算什麼,是啊這點失敗算什麼後面還有更多失敗呢,哈哈。畢竟邁出第一步了,隨後的我稍微放開了一點點……無數個點。接連幾天接連幾針我都在遭遇滑鐵盧,懷疑自己是不是應該轉行了,每次都是針進去一點點,沒回血就不敢往裡進了,連忙喊小陳救場,後來總結出了問題,就是我扎的血管是對的,就是不敢往裡送針,終於,我扎了人生成功第一針。一個禮拜快要過去了,總是能夠僥倖成功了,雖然一針見血率不高,好歹也體驗過成功的喜悅了。在這裡謝謝小陳,帶領我邁出了第一步。
這麼考驗我心智的一周,在每一天的患者質疑我,我質疑我自己中艱難度過,現在想想那時的自己真的沒用,但也真的在成長,過去多麼沒用,就越佩服現在自己的寵辱不驚,見得越多,就越心胸寬闊。
每天下了班,都告訴自己不要多想明天會更好,給自己放寬心,心大真的是一種優點,並非缺點。雖然我這種人不適合娶回家當媳婦,但是我自己可以活出一群人的豐富多彩,就是心大,怎麼地,一個人也過的很好,雖然那時還不是一個人,我就說這個意思,想想我這個水瓶座姑娘的思想太怪,變的太快,像一個外星人,也許不適合禍禍地球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