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書院風雲 第九章 噬魂銀魂

?東海書院，翠綠廊橋的廊下腹地是一片蕩漾著綠波的清澈小湖，圍繞湖邊建有好幾個供學子們乘涼觀景用的涼亭，古天笑此時正躺在涼亭里的長椅上呼呼的喘著氣，長椅旁邊的長條木桌上放著四張淺黃色紋理的靈能千斤符，從甲字院一直走到這裡，古天笑也算是拼了小命了。而糀子這時正跳在小湖裡，一會兒來個「鼠刨」式，一會兒來個「死魚」式，瀟洒地在湖中游來游去，不亦樂乎。

「走了糀子，休息完畢，走上這個台階就是管理齋樓，古鐵大師就在上邊。」古天笑指了指湖沿中岸一直通往管理齋樓的花崗台階說道。糀子有點不情願地跳出水面，抖了抖濕漉的毛髮，跳到了古天笑的肩上。

管理齋樓，是書院先生備課兼住宿的地方，每個在籍先生都會有一套住房，差不多兩間屋子。此時古鐵大師正在二樓最靠東的那套住房裡，仔細端詳著手中的那把靈劍，古天笑父親古斐的遺物「噬魂」。

古鐵大師在古劍宗是另一個奇特的存在，似乎很久以來，古鐵大師就一直在了。但是對於古鐵大師，古劍宗的門人們除了知道他是打鐵鍛劍的大師級人物之外，其餘似乎就什麼都不清楚了，也或許是因為他打造的飛劍實在太有名而掩蓋了其他的一切。只是古鐵大師一點也不像一個打鐵的人，溫文爾雅的中老年儒士模樣，一頭長發也還依舊烏黑亮麗，經常散在身後只扎一個小結，連鬍子都沒有留，所以古天笑小時候一直以為他是一位教書先生。

「古鐵大師，是我，天笑。」古天笑走到了門口，輕聲敲門道。

「天笑，進來吧。」屋內傳來了古鐵大師溫潤的聲音。

古天笑推門而進，看著還是一成不變的古鐵大師，伸手彎腰恭敬的做了一揖，「古爺爺，還是這般風采，天笑見過爺爺。」

「恩，你小子還是這麼甜嘴，」古鐵大師笑著說道，又瞥了眼趴在古天笑肩上的糀子似有深意地說道，「也難為你這小妖精了，天道勤酬，終有破開束縛的一天。」

糀子用前爪撓了撓小嘴，叫了幾聲「啾啾啾」，又翻了個身『瞌睡』去了，對於這位幾百年點頭之交卻不知深淺的老熟人，糀子覺得還是裝鴕鳥最為妥當。

古鐵大師也不怎麼在乎小白鼠的反應，直接把手中之劍遞給了古天笑說道，「這就是你父親的本命飛劍『噬魂』，老夫已經將其成功修復為靈能飛劍，現在正式交還與你。」

古天笑鄭重地接過靈劍，又恭敬地做了一揖，隨後端詳起此劍。通體銀白的劍身泛著微微寒光，並不是很長約摸不到二尺，劍身頗為圓潤細膩，雪白的劍格承現小巧精緻的倒燕形，附有整齊對稱的游紋，淺藍色劍莖堪堪一握，呈扁圓狀，古天笑看不出整個劍柄是何材質所制，與劍身渾然一體，只是更像世俗江湖的俠士佩劍，劍柄頂端還有一個小巧的錐形琉璃驪珠，泛著絲絲藍光。

「笑笑，本宮記得你父親的飛劍是柄通體墨黑的三尺長劍，寬度也有此劍一倍有餘，且劍鋒銳利無比，這老頭是不是在糊弄你。」糀子在古天笑的心神內嘀咕著。

古天笑對這些記憶很模糊，只是握上此劍后就有種莫名的安心之感。只是古鐵大師的話打斷了他的思緒。

「天笑，你父親的飛劍取自九大洞天之一的幽冥洞天，名噬魂，斬殺對手后，有汲取亡者魂魄以滋養劍身反補劍主的霸道威能，被此劍斬殺者將會徹底消失於天地之間。只是你父親為人宅心仁厚，平常對敵也只是以本身的劍術神通對招，但就算撇去此劍的噬魂神通，此劍本身材質也是世間罕有，噬魂斷裂后，想要完全修復，只有去往幽冥洞天才可能還有希望。」

「古爺爺，我記得噬魂通體幽黑，以前我一直以為是把魔劍。」古天笑撫摸著輕盈的銀白劍身說道。

「嚴格來說，確實是把魔劍，只是兵器雖為凶物，但還是以人為本，」古鐵大師踱步到屋子窗檯前，關上了原本打開的窗戶，然後轉身說道，「天笑，此次天地靈氣異變，你現在又能修鍊到築基境，想來是已經明白此間變化的道理了。」

「是的，古爺爺，天地靈氣如果用顏色來表示，靈荒發生前的靈氣如果是黑色，那麼現在新的天地靈氣就是白色，所以我看到這白色的劍身時就猜到了大致的修復過程。」古天笑輕輕揮了揮手中的噬魂說道。

「很好，觸類旁通，孺子可教，」古鐵大師輕輕點了點頭繼續說道，「雖然顏色不一樣，但本質還是一樣的，只是構造不同，天笑你知道為什麼我們古劍宗的靈劍能賣得那麼好？」

古天笑想了想說道，「因為沒有競爭吧，而且我們古劍宗的飛劍向來質地優良，是搶手貨。」

「初期沒有競爭是真的，但是很快其實就有別的宗門放出靈劍了，特別是諸子百家裡的鍛冶一脈，做工比我們古劍宗也不遑多讓，天笑，可不要小覷了天下英豪。只是我們在售賣前，就放出了一份由老夫改編的簡易馭劍口訣，只要是我們古劍宗出產的靈劍，就可以由本篇口訣引動簡易的牽引收發之效，雖然不是正兒八經的飛劍御劍法門，但在之前所有飛劍只能當作世俗寶劍的靈荒時期，能擁有一把能飛的靈劍可以說是絕大的誘惑，這才是之前我們能持續高價的關鍵所在。而那篇口訣就是老夫參照墨家的理論后，對古劍外門基礎牽引口訣稍作修改得到的偏方，也是借鑒此黑白顛倒之理。」

「原來如此，古爺爺真乃神人也，天笑佩服。」古天笑由衷贊道。

古鐵大師擺了擺手，說道，「此乃小道不足掛齒，倒是書院完善靈能修鍊的理論確實是造福天下的壯舉，只是苦了天笑你們這群娃娃了。現下修士們重拾修鍊之法，雖然還不足以支撐中上三境，但能補充靈力后，至少也算是性命無憂。而這把修復過的噬魂靈劍，亦可以由靈能之法重新培養為本命靈劍。」之後古鐵大師輕嘆一口氣，「你娘也是聰慧之人，在仙去前便已安排好了靈劍生意交還宗門，以換取長老會繼續對你的支持。雖然之前長老會以你還年幼的理由，沒能承認你母親傳給你的皇位，但也同樣拒絕了古風妻室成為女皇的提案。現在暫由宗主古風代皇位也算是折中的法子，兩年後你們這些皇子書院畢業，誰能脫穎而出成就皇位就看各自的本事了。」

古天笑聽著這些既定事實沉默了會，之後坦言道，「天笑自當竭盡全力，不能落了父母的威名，只是古爺爺，我覺得噬魂之名略帶晦氣，而且也不是很相配現在的模樣，我可不可以改個名字？」

「自無不可，此劍已是新生，原本的劍靈早已消散，你又是主人，就算叫阿貓阿狗也沒有問題。」古鐵大師打趣道。

古天笑看著這把散發著清光的銀白短劍，食指從劍尖至劍柄驪珠輕輕地滑過，之後正聲說道，「以後就喚你作『銀魂』吧。」似乎在回應古天笑，琉璃驪珠泛起一陣顯眼的紫紋，之後又趨向天藍平靜下來。

古鐵大師在旁看著默默點頭，跟古天笑說道，「此劍的驪珠乃幽冥洞天特有之物，本是噬魂汲魄的樞眼所在，也是這把靈劍還能在斷裂后成為本命靈劍繼續蘊養的關鍵，以後如果你有機會去到幽冥洞天，一定要探索下此間關係，說不定就是這天地間的又一個秘密。另外，你別看此劍圓潤，實則鋒利無比，老夫為這把劍做了個劍鞘，一併送給你。」說完，古鐵大師從身旁的花梨木桌上，拿起一隻雪白的皮革劍鞘遞給古天笑。古天笑接過這隻細巧精緻，刻有祥雲遊紋的硬革劍鞘，緩緩沒入劍身，只見天衣無縫，珠聯璧合。

「謝過古爺爺，只是天笑一家受古爺爺恩惠良多，古爺爺還總是分文不取，說實話，天笑有點忐忑不安。」古天笑像江湖俠士般，左手持劍，右手抱拳，作禮道。

「呵呵，你小子都叫我爺爺了，還哪裡來這麼多矯情，」古鐵大師伸手摸了摸天笑的腦袋笑著說道，「你父親都是老夫看著長大的，再說老夫該有的都有了，不該有的也有了，你要你能出人頭地，才是老夫最大的欣慰，對了，這個儲物袋裡放的是上課用的一些模具器材，你幫老頭子跑一趟課室布置一下，明天上課你就跟老夫一起給學生們示範一下基礎的鍛冶方式。」

古天笑臉紅了一下，露出了個靦腆的笑容答應下來，之後古天笑便拜別古鐵大師，領著糀子來到了教授靈能鍛冶的特別課室，將古鐵大師交給他的東西布置完畢。然後對早已百無聊賴的糀子說道，「以前小時候，我經常皇宮和仙島宗門兩邊住，住在宗門裡時，秋棠和冬雪就會帶著我去父親給我安排的偏院住。那時古爺爺就已經住在那裡，還經常領著我去偏院後面的打鐵工地參觀。看著那些揮灑汗水的工匠時，還經常跟我講一些道理，比如『君子務本，本立而道生』，跟我說不要小看這些打鐵的鐵匠。又比如『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跟我說吃的苦中苦，方為人上人。那時，我就真的以為古鐵大師是個教書先生。」

只是糀子還是瞌睡樣，並無回應。

「糀子，再陪我去個地方再走。」古天笑搖了搖糀子，無奈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