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如果留下待似客

疼痛持續了很長時間，楊陵滅只覺得自己的五臟六腑全都震碎了，然後就是一股奇癢，他想去抓，卻一點力氣都沒有。

體內的臟器在一點一點的癒合，他能夠感覺得到，這種感覺很熟悉。曾經在他年少時有一次被野獸襲擊，那一次他以為自己要死了。但是過了不久他就醒了，那次他睜眼就看到了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她撲閃漆黑的大眼睛，「哥哥你醒啦！」

「我是剛剛來你們村的，村長說以後我可以跟你一起玩。」

想起那個小女孩，他忽的睜開雙眼，映入眼帘的又是那個小女孩。

她被他突然的睜眼嚇了一跳，這次醒來的太快了嗎？

三年過去了啊，她又長高了。而他已經也已經是一個16歲的大少年了。

楊陵滅的神思恍惚間，又看到那個小女孩沖了出去，然後又倒了下去。他一下子就清醒了，他的心跟著變寒了。

是剛剛那個襲擊葉少淵的女人！

她為什麼要襲擊葉少淵，現在又為什麼要傷害青羽？

楊陵滅來不及細想。

那一抹耀眼的紅現在刺痛了他的雙眼，他現在只想把那抹紅從這個世界上抹殺掉！

他大吼一聲一拳向羅紅凌攻去。他楊家是青羽村的大姓，楊家的功夫也是數一數二的。方才被那個車夫突然襲擊，現在他不會再被打倒了。

羅紅凌早有準備，她輕盈地躲過。

楊陵滅一拳打空打在了漢白玉鑲金邊的那車上，那馬車紋絲不動，卻留下了一個血印。他絲毫不在意手上受傷帶來的疼痛，反手又是一拳。

羅紅凌再一次躲過，她要準備下一擊冰刃，無暇再出手。

楊陵滅見她不還手，攻勢更加兇猛。一拳一拳的出擊，羅紅凌慢慢處於下風。

一旁的車夫小宇見狀掙脫了韓家小公子韓世居的鉗制，想要去救他的主子。韓世居根本不給他機會，大力一掌就把他打倒在地上，並迅速制服了他。

實力太過懸殊！小車夫又是羞愧又是氣憤。

在懷王府，他是護衛隊長，憑的就是一身超強的武功。眼下卻被一個小小村夫打倒在身下，他第一次覺得自己是那樣的弱。

「快住手，敢傷我們王妃的話，王爺不會放過你們的！」小車夫威脅道。

「等你有命出去再說吧！」黎桑拿起一塊大石頭就把小車夫砸暈了。

韓世居不滿：「黎桑，別真打死了，這不合規矩！」

黎桑不以為然，笑道：「人家可不跟你講規矩！」他說完就衝到了楊陵滅和羅紅凌的戰圈中去。

此時羅紅凌節節敗退，她的冰刃剛剛準備好了。她突然對著楊陵滅邪魅一笑，楊陵滅似乎被突然定住了心神，呆愣了一下。羅紅凌趁機往後拉開距離，縴手一揚，冰刃飛出。

四周的空氣似乎都凝固了，楊陵滅揮出的拳頭上都開始帶著冰渣子。那邪魅一笑令他的神思停滯了一瞬，就是這一瞬就足以要了他的命。

千鈞一髮之際，黎桑擋在了他前面，他手裡的大石頭剛好擋掉了冰刃，但冰刃的攻勢還是令他倒退了好幾步。

「快扔了石頭！」孫景鴻沖黎桑大喊道。

黎桑早就想要扔，奈何石頭就像一塊巨冰一般和他的手黏在了一起。

葉少淵發現了這個問題，「不要用蠻力，跟我去河邊！」作為醫者他知道這種情況下用蠻力會使人的雙手廢掉的。他扔下了黎桑給他的拐杖，拉著黎桑就跑，步伐穩健，猶如一個健壯的少年。

「別拉我的手！痛死啦！」黎桑哀嚎道。葉少淵見這樣跑不快，順勢抱起了黎桑，頭也不回的就往河邊跑。

「我自己會走！」對這個彆扭的姿勢黎桑很不滿。

「你跑的太慢！」

「少淵你腿沒事啦？」

「嗯，我掰回去了。」葉少淵腳下生風，不一會就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

羅紅凌看到這一幕，詫異萬分，一分神就被楊陵滅抓住了這個空擋。

帶著冰渣與鮮血的拳頭砸在羅紅凌的右肩上，她像一片紅葉般飛起，又落下。

楊陵滅見此，衝上前準備補上一拳，才前進半步突然停住了。

一個影子出現在他面前，他甚至還沒有看清是什麼，就感覺揮出去的手被一股巨力包圍，肉眼看得見的氣流圍繞著他的手。

「不要動，會死。」梁冬生冷淡的聲音傳來。

一旁的韓世居和孫景鴻同時感覺身體一僵，想出手卻根本無能為力。

作為青羽村武力值第一的韓世居只覺得眼前這個人是不可戰勝的，他連對戰的本能都沒有，心裏面就直接放棄了。

不要跟這個人為敵，韓世居只有這一個念頭。

梁冬生走到孫景鴻面前，看了一眼他懷中的小女孩，白凈的臉龐隱隱泛青。梁冬生想從他手裡接過方青羽，卻看到抱著她的那個少年，雙手微微顫抖著，即使如此，依然抱的很穩。除非他砍了那個少年的手才能如願吧，於是他放棄了這個想法。

梁冬生輕輕蹙眉，收起來對外的殺氣，開口道：「你們帶青羽回家，她的傷要緊。

「那這兩個人呢？」孫景鴻問道。

「這個女人打傷了青羽！殺了她！」楊陵滅死死地盯著羅紅凌，如果眼神可以殺人，她大概已經死了無數次了。

羅紅凌雖然被打碎了右肩，躺在地上動彈不得，但她意識十分清醒。

「啊哈哈！」她突然笑了，「這裡是叫青羽村吧？」眾人不知道她為什麼突然說這話是何意。

「方青羽？青羽村？」羅紅凌帶著嘲笑，「你來這裡就是為了她吧？」當初不管不顧要來這裡，說是為了一個承諾，可一個承諾那麼重要嗎？

重要到可以棄她於不顧。

梁冬生卻沒有回答她，羅紅凌是個很偏執的人，跟她解釋清楚，估計很難。路是自己選的，他給不了她想要的生活，那麼放手是最好的選擇。

「凌兒，我帶你回去療傷。」梁冬生走到羅紅凌身邊，俯身將她抱起來。

「當初為什麼要跟我分開？」羅紅凌完好的左手想要去摸梁冬生的臉。手指顫抖著，她的聲音也顫抖著，右肩上面流出的血將梁冬生的白袍染紅，並且一點點地擴大了範圍。

「是你先離開我的。」梁冬生的聲音沒有溫度，他抓著她的左手，阻止她繼續接近自己的臉。這已經不是從前了，她不再是他的妻，是另一個人的。想到那個人，梁冬生不再猶豫，帶著羅紅凌就消失在眾人眼前。

孫景鴻見此也不再猶豫，抱著方青羽直奔青羽村去。韓世居遠遠地看了那邊倒在地上的車夫一眼，然後扶著楊陵滅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