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惡語瀰漫言可畏
方青羽無奈，但她沒有功夫浪費在這隻懶猴身上，丟下他，抱起小黃鼬彤彤就起身離開了臨兵齋。
彤彤在方青羽懷裡掙扎著，「吱吱」叫個不停。
方青羽一把按住他的腦袋，「放心吧，糖糖一個猴可以的，該讓他學會獨立了。」
見方青羽沒有明白自己的意思，彤彤索性放棄了。
愛幹嘛幹嘛吧，一人一猴都這麼讓人操心，彤彤心道。
留下的糖糖，一個猴孤零零地收拾地上的碎片。
「嚶嚶，嚶嚶！」
如果方青羽聽得懂他說話的話，就能聽到他說的是：師父讓你在家等著，不要去村裡。
可是方青羽走得急，大眼猴動作太慢，力氣更是小，根本攔不住她。
下山的路她十分熟悉，今日不知怎麼的，霧氣大得很，十幾步遠的距離就已經看不清前面的路了。
前方隱隱約約出現一個人影，方青羽先是一陣欣喜，以為就是梁冬生回來了。但隨即發現這人的身影明顯穿著修身的短甲，而非梁冬生平時穿的長衫，身形也更加高大些。
什麼人會在這個時候來臨兵齋？
方青羽迅速想了一圈，也想不出會是何人。
隨著距離接近，她漸漸看清了那人身上穿著的是士兵的短甲，與昨日的那個走屍一模一樣。
又是一具走屍？
方青羽來不及使用什麼陣法，拿出火石，爬到樹上伺機而動。
生活在山上，爬樹的本事這村裡估計沒什麼人能夠比方青羽更快了。但是她此刻才剛在樹上站穩，前方的那個士兵卻不見了。
跟著身下的樹杈一陣抖動，是那個士兵！
方青羽抽出藏於後背的子午鴛鴦鉞，迅速向身後之人攻去，待看清眼前之人後，她連忙收勢，卻不巧身後沒有樹榦支撐。
就在方青羽要摔下去之時，那士兵及時伸手抓住了她。
「青羽，你沒出什麼事吧？」熟悉的聲音從他口中傳出。
方青羽見到他，高興地搖了搖頭，隨後又翻身一個魚躍，穩穩地下來。
那士兵也隨即跳下來，甚至還先方青羽一步落地。
「韓大哥，你怎麼來了？」方青羽問道，來人正是韓世居。
「怎麼？我來你就要打我嗎？」韓世居一挑眉，亮出他比方青羽大了一倍的拳頭，嘴上卻帶著笑。
方青羽見他一副隨時準備干架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不敢不敢，這方圓一百里，誰敢跟你打架呀。」
「哦！」韓世居不相信地道，「那你還準備偷襲我？」
方青羽隨即道，「昨日，這裡出現了一個走屍，他的穿著......」說到這，韓世居臉上明顯露出了一絲焦急，「跟你一樣。」
「後來呢？」韓世居忙問道。
「這？」方青羽思索著，昨日她在召喚出英靈不久之後就失去了意識，後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其實並不知道。
「去問問景鴻哥哥吧！」方青羽示意他跟她走。
「也好。」韓世居蹙眉，隱忍著什麼，「先回村裡吧。」
「你沒先去村裡？」方青羽詫異道，無論哪條路，經過這南衍峰，必然會先到青羽村呀。
韓世居點點頭，「我走的都是山路，還沒到村裡。」
路上方青羽得知韓世居現在已經是一名百夫長了，在瀼州城駐軍，很是得上峰的賞識。
「那你這次來青羽村是準備做什麼呢？」方青羽好奇道。
韓世居特地放慢了腳步，好讓方青羽能跟上。其實方青羽走得並不慢，是他平時習慣了趕路。
「我出來執行完任務，回瀼州剛好會路過這裡。」
韓世居扯了一個謊，他其實並未準備回青羽村的，只是途中碰到李布衣的鵷鶵出事了，才想到可能是青羽村出了什麼事。
於是他先一步來看看，反正憑他的腳力，再回瀼州也不過多耽擱兩三日，到時也來得及。
二人一起來到青羽村，方青羽想先回一趟方家，然後再去問問孫景鴻的情況，剛好兩家就住隔壁。
然而才走不到一半，村裡人看她的眼神就令她很不舒服。
那是鄙夷？是厭惡？還帶有一絲同情？
雖沒有當面說出口，但常年修鍊已令她耳力比一般人好上許多，再加上那些婦人們特地加大的聲音，還是令方青羽聽到了很多談論她和梁冬生的話。
「就是她，昨天還和孫家的鴻子在一起，今天怎麼換了一個男人了！」
「你別說，聽說她跟那個醫聖一直住在山上的呢，這不會就是那個人吧。」
「他昨日抱著方青羽離開，那架勢十分熟練。」
「醫聖不是成親了嗎？」
「他是成過親，不過媳婦早跟別人跑了。據說就是因為這個方青羽。」
「方家家世清白，怎麼會這樣一個女娃子，怪不得方家老姐姐不肯見她。」
「真是傷風敗俗啊！」
「......」
方青羽不知自己是怎麼走到方家大門口的，韓世居在一旁叫她，她都沒有聽到，她有氣無力地敲著門。
「青羽，這是孫家的門。」韓世居在一旁提醒她，她還是沒有聽到般，繼續敲著。
「吱嘎」，大門打開了，不過一瞬，又被關上了。
裡頭傳來孫景鴻的聲音，「阿娘，是誰？」
「沒人，好好回床上躺著去。也不知從哪裡招惹來的掃把星，每次你跟她在一塊，總沒好事！」高蓮英故意大聲說著，四周村民都聽到了。
「是青羽來了嗎？」孫景鴻欣喜地道。
裡頭又傳來一陣乒鈴乓啷響聲，以及高蓮英的怒喝聲，「你這臭小子，怎麼還往上貼呢！」
方青羽早就離了孫家的門口，她覺得自己似乎根本不應該來青羽村，她該去找她師父，然後離開這裡，再也不想管其他任何事了。
正在這時，她的手被一個人拉住了。
「青羽！」
孫景鴻看著少女茫然地轉過頭來，眼中的淚花如同昨晚的那一潭溫熱的泉水，浸濕了他的眼，也暖熱了他的心。
「不要聽他們的，你等我！」
少年伸手擦去方青羽眼角的淚花，溫柔地道，隨後一溜煙奔回家裡，一陣金屬敲擊聲，他又跑出來。
他拉起方青羽，一路向村裡跑去，方青羽就這麼被他拉著，一直跑，一直跑。
餘光看到孫景鴻手中拿著的東西，是一把鋸子？
那是要幹嘛？
跑動間，牽扯出胸口的傷痕，她痛得捂住胸口，再抬頭，卻發現孫景鴻胸口的衣服上也染上了一灘血跡。
他的胸口也受傷了嗎？跟自己同樣的位置。
怎麼會？難道還有其他敵人嗎？
方青羽想停下問他很多問題，可孫景鴻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
沿路許多人的面孔倒退著，她無暇去看他們臉上的表情，反正不會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