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手(一)
郊外的莊子,木憶和沈一方正在商議。
「你打算如何做?」木憶開口問道。
「哼,藥王閣是什麼背景身份,他們會不知?還要一而再再而三的使絆子下黑手,那我也不跟他們客氣了,仗著宮裡有榮貴妃在,當我真的會投鼠忌器嗎?要是壞了陛下的大事,第一個用來祭刀的就是他們家這位千嬌百媚,身份尊貴的貴妃娘娘了。」沈一方說的沒錯,自古帝王皆薄情,對後宮之人,只有寵沒有愛,太平盛世之下有些許的出格,就當是小小調劑而已,但要使蹬鼻子上臉的擋了皇帝的路,那第一個成為棄子的也會是她,所以伴君如伴虎,這句話說的一點都沒錯!
木憶雖沒說話,但心裡也是這個意思,瞧著邢家是越做越出格,木諾傳過來的消息也不大好,與其被他們牽制著還不如快刀斬亂麻,讓沈一方這種武將出馬,最適合不過。
果然,不到半月,邢家就被沈一方弄的烏煙瘴氣,人仰馬翻,顯出頹敗之相,先是邢家老大被捕入獄,原因不明,再是張姨娘母家牽連到幾樁人命官司里,父兄都受到連累,有矛頭指向邢家也脫不了干係,因此兩邊抖討不了好,最頭疼的就是邢家主,他想讓人傳話進宮讓貴妃女兒想想辦法,卻被人告知,宮裡的線斷了,如此一樁事接著一樁事的來,他知道背後定有幕後黑手,不用怎麼想也知道,八成是沈一方搞得鬼,你還沒辦法說他什麼,只能是全力營救自己的大兒子,順道多方打探張姨娘母家的消息。
張姨娘自從兒子死後,對大房是恨之入骨,乍然聽聞老大被抓,心裡的哪個高興啊,就差沒燙壺酒,擺桌宴來慶祝了,沒高興兩日呢,就被母家找上門來的婆子,報了消息,氣得險些昏過去,「早就和他們說過,不要做的這般明顯,更不能和邢家牽扯上,否則就是置我們於死地啊,蠢貨,蠢貨,如今東窗事發,我能怎麼辦?求老爺是沒轍的了,老爺若知道這是我背著他做得齷齪事,恐怕不將我攆回娘家就是鎖在祠堂了。」
那婆子心急如焚,這些年張家的好日子可都是靠這位姨娘裡應外合撐著呢,說白了也是有邢家在前面擋著,才能得今日的富貴日子,要是姨娘折了,他們的日子……恐怕就玩完了。
「姨娘,夫人都哭暈過過去好幾次了,家裡也沒個能主事的,這可怎麼辦啊?」
張姨娘雖然恨父兄不成器,但自己往後還用得上他們,只能是幫人幫到底,拿了些銀票給那婆子,「你告訴娘,讓她務必要把鬧事那幾家人的嘴給堵住了,錢不要捨不得花,能把爹爹和哥哥先放出來再說。」
婆子看著手裡那些大面額的銀票,高興的差點沒跳起來,果然還是這位姨娘厲害,當初什麼都沒有,這些年在邢家,兒女雙全,銀兩富裕,見識也好上許多,當真是嬌養出來的厲害姨娘啊。
等婆子走後,張姨娘吩咐小廚房做了些邢家主往常愛吃的東西,親自提著去了書房,書房裡,邢家主一人呆坐著,苦思不得其解,花了好多錢財也沒查出來大兒子倒是是犯了什麼案,宮裡的消息又遞不進去,往日里相處得很好的貴人們如今一個個避他唯恐不及,怕老父擔心,他也沒敢把此事告知,今日上午又收到二弟三弟的來信,說他們兩房的嫡長子也是被當地的駐守將領給抓了,同樣的沒有任何理由,他們倒是想告,可是駐守將領的權利可比地方官員大,人家手裡可是有人有馬也有刀槍,硬來是絕對不行的。
這一番折騰下來,邢家的下一輩都被沈一方攥在手裡,他是吃准了自己不敢拿孩子去賭,逼著他要妥協啊。
張姨娘推開書房的門,就看見邢家主頹然的坐在紫檀椅上,「老爺,下人說你沒用午飯,妾身帶了些你平日喜歡的吃食來,好歹用一些。」然後就在桌子上擺開碟碗,邢家主對於這位張姨娘是頗有幾分疼愛的,書房也准她自由進出,如今看她眉目間也有擔心,只能撐起來,想著吃上幾口,才有力氣想法子對付。
「老爺,大少爺還是沒有消息嗎?」張姨娘故作擔憂的問道,邢家主邊吃東西,邊回答,「使了好多銀子也問不出四五六,甚至連他被誰抓的,關在哪裡都查不出。這都三四日了,也不知那孩子可有在遭罪。」想到這裡,本來還想多吃兩口的心思也沒了,歇下碗筷,張姨娘把剛晾好的湯遞了一碗過去,「老爺且寬寬心,大少爺吉人自有天相,定然會沒事的。」嘴上這麼說,心裡卻巴不得他早點死,「不過,老爺啊,最近家裡出了這麼多事,一件接著一件,可都是些狠招數,雖看著沒什麼聯繫,可妾身心裡想著……會不會是……有人故意針對啊?」
張姨娘的消息靈通,藥丸閣的事情她知道,邢家和沈一方對著乾的事情她也知道,甚至連這一次二房三房的事情她都知道,不過這些都是木憶找人「刻意」透露給她的,她是怎樣的人精啊,把這些事情前前後後一聯繫,就知道是沈一方那邊搞得鬼。
一開始她巴不得仇怨結深一些,最好把正房的嫡長子給弄死,老二又是個廢人,她的孩子就成了邢家這一脈最大的兒子,繼承家業自然是應當應分的,可最近這招數也蔓延到她娘家頭上,難保再這樣下去,對方要讓邢家家破人亡,到時候正房是斗垮了,她也落不得好,又有什麼用呢?
還不如勸勸老爺收手,先把邢家保下來再說。
「哼,還會有誰……必定是……生意上的對頭唄。」邢家主差點脫口而出,但是想到沈一方的身份,不好同內宅婦人說道就轉了個話頭,張姨娘也不是個蠢的,這種時候沒必要追上去問,而是「賢良淑德」的說道,「妾身雖是不出門子的婦人,但也知道做生意不是一家人就能成的,既然是對頭,想必是有些生意關聯往來的,何不化戾氣為祥和,生意嘛,和氣才生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