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魅影
眾人見墨清遠拂袖而去,頓時冷下場來。史不通也覺自己有些過頭,不由地低下頭來。
半響,易雲天才緩緩說道:「其實,今日讓諸位過來,還有一事!」
「嗯?是何事?」雲若翻與史不通合聲道。
「神龍若死,天劫難逃!」易雲天望著幾人,臉色凝重地說道,「各位,還記得師父他老人家臨終前的囑託嗎?」
雲若翻、史不通聽罷一怔,塵封已久的記憶被打開。十五年前,師父『奏請天師,祭天開眼』,窺得即將有一場人鬼同泣的浩劫降臨不周山。無奈,他老人家因受到『祭天開眼』這強**術的反噬,至死也未能將天機參悟得更加透徹。後來,大師兄落鳳為完成師父臨終的夙願,一人獨自去尋找師父所說的希望。之後的十五年,再也沒有了半點訊息。漸漸的,這件事竟在眾人腦海里淡化,若不是今日易雲天再次提起,怕是沒有人會去想到。畢竟,一場天劫,那是人潛意識裡自動迴避的。
「師弟,你是說師父他老人家的預言要成真了?」雲若翻率先回過神來,擔慮地問道。
史不通更是一臉驚恐,」天劫真的要來了嗎?」
一旁的周懿神情凝重疑惑地看著幾人道:「師祖他老人家當年留下的預言是什麼?天劫又是什麼?」
史不通聽罷,眉頭緊鎖道:「周懿,當年你年齡尚小,故有所不知啊。當年你師祖窺得天機,知曉這世間會有一場無可避免的浩劫降臨,而神龍若死,則代表劫難的伊始。」
「劫難!」初為執法長老的周懿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錯,天劫!」易雲天低聲道,「看來我們要多加防備才是!」
「師弟,你說這劫難會不會與朔月有關?」雲若翻思索著,花白的長須顯得有些蒼老。
「如今,朔月的意圖我們還不甚清楚,妄下定論怕是會耽誤了大事。當今之策,只能是小心查證了。日後,各峰行事要處處留意小心,一旦覺可疑之事定要追查清楚。」易雲天沉思道。
「嗯,也只好如此了!」幾人嘆道,甚是無奈。
「對了,周懿此去南炎聖地,帶回來一位少年。」易雲天岔開話題說道:「這少年,乃是黃帝的後人!」易雲天說著目光緩緩掃過眾人。
「黃帝的後人!」雲若翻、史不通一驚。
「黃帝的後人是如何到了不周山,難道他也和屠龍有關?」雲若翻愣了一下,隨即問到。不周山,至天柱被蚩尤撞斷後,便與三界隔絕。幾千年來,不曾有一人進出過不周山。
「據他所說,他在昆崙山狩獵時,不小心栽進了空中出現的裂縫裡。」易雲天緩緩說到。
昆崙山,當年蚩尤大神為保族人於世長絕的地方,也是蚩尤後人心中永遠的痛。
「並且,我觀那少年不像是修道之人,應該是和屠龍毫無瓜葛。據他所說他看到的正是朔月幾人。」易雲天繼續到。
「果真是朔月!」幾人聽到不由地一嘆。
「師弟,這少年該如何處置呢?」雲若翻略一思索問到。不周山,數千年來,無數的蚩尤後人修道的目標即是有朝一日可以為蚩尤大神報仇。可以說,黃帝在不周山為千千萬萬的人咬牙痛齒。而現在,突然出現的黃帝後人,又該如何妥善處置呢。
易雲天目光慈和,只見他微微閉起雙眼,長嘆一聲氣道:「我決定暫時收留那少年!蚩尤大神與黃帝一戰已是千年以前之事,再深的冤讎也該融解了。」
「師弟既然選擇這麼做,那必是考慮周詳了,我便不多過問了。」雲若翻回到,隨即看向史不通、周懿二人。二人默然點頭。
「既如此,今日便到此吧。至於屠龍與朔月之事,等進一步核實后再通告其他部族。天劫之事暫且先不必聲張,免得人心慌亂,我們自己做好萬全的防備便好。躲是躲不過了。」易雲天見眾人都不反對,便開口說到。
幾人聽罷,起身行禮便要離去。
「史師弟,留步!」史不通剛要邁出雲霄殿,易雲天叫住了他。
「師兄,還有何事需要囑咐不通的?」史不通疑惑地問到。
「師弟啊,你那一峰如今有幾個弟子了?」易雲天和氣地問到。
「這?」史不通老臉一紅,雲清峰雖也是幻海一系,卻遠不如其他四系人丁旺盛。其他幾系,光是拜師修道之人少說也有萬人,而盤居在山腳下的普通子民則有百萬之眾。可雲清峰一帶卻只有十來戶漁民居住,修道之人除了史不通這個長老外,就只剩下兩個天資平平的弟子。所以,易雲天如此一問,著實讓史不通難堪啊。不過史不通也有驕傲之處,雖然他自己天賦也是不高,但是他教導出來的弟子確是有些本事。尤其是周懿,小小年紀已是和自己一樣突破神清了,更是貴為觀海峰的長老。不過眼下,學成的弟子都已出師闖蕩去了,一時雲清峰到了青黃不接之際。眼見現在還在修道的兩位弟子終日毫無長進,史不通著實失落萬分。
「師兄,這雲清峰地勢險惡,居民頗少,是歷來就有之事……」史不通忙解釋道。
「呵呵,」易雲天笑到,「師弟,無妨!我是見你門下人丁稀少,想引薦一位天資聰穎的弟子給你!」說罷,一絲詭異的笑容浮現出來。
「此話當真!」史不通一聽激動起來。修道百來年,天賦對於一個修道之人是何等重要,史不通自是知曉。
「是何人?」史不通忙問道,只見他笑容滿面,恰似一個老頑童。
「這人是天資不錯,千年難遇,只是不知道師弟你敢不敢收了?」易雲天見史不通來了興緻,緩緩說道。
「有何不敢,只要是真如師兄你說的這般,即使是閻王之子我史不通也照收。」史不通趕緊說道,生怕這等好事便宜了他人。
「好吧,我就說與你聽。」易雲天頓了下,繼續道:「我所說之人便是那位黃帝後人!」
「啊!」史不通一驚,黃帝後人,可是不周山的世仇啊。雖然自己身為長老,對於這些早已看透,不過這世間看不透生死、悟不通仇恨的人太多了。
「不管了,要了再說!」史不通默念到,若真是前年難遇的奇才,怕是這輩子不會再有第二次機會了。
「好,師兄,這弟子我收了!」史不通朗聲道。
「哈哈,」易雲天笑道,彷彿在他心裡早就認定史不通會這麼說一般。
「不過師弟,方才的話可說我倆一廂情願啊,至於那少年答應與否我可不知道啊。」易雲天詭異地說著。
「師兄放心,不通這徒弟是收定了!」史不通拍著胸脯道。
「好,那你明日就來將他帶回雲清峰去!」易雲天說道,擺擺手示意史不通先行回去。
史不通微一行禮,帶著滿臉的笑容離開了。
「但願,我做的都是對的。」易雲天望著史不通離去的身影暗念到。確實,作為黃帝後人,秦淵在不周山會是處處危機。把他安排到人丁稀少的雲清峰或許是最好的選擇。
史不通御起白色真元飛向雲清峰,此時他心裡正美滋滋地幻想著日後如何光大師門。突然,他停下身來,眉頭微皺。
「不對啊,我到現在還沒有見到那少年的樣子。若果真是天資聰穎也罷了,可若是天資平庸之輩那我還高興什麼呢?不管怎樣,今日就要見見這少年!」史不通身形一動,又飛向雲霄峰。
雲霄殿後一處別院內,秦淵正獃獃地望著當空皓月。一陣微風拂來,陰影斑駁。沙沙的風聲,像是春蠶吞食著桑葉,令人很是愜意。
秦淵暗嘆一口氣:「不知道娘親現在如何了?」
院落的一角,一個影子在地面慢慢移動。無聲無息,若是不仔細觀察,怕是任誰也覺不了這影子的存在。影子慢慢地移動著,漸漸地靠近正在呆的秦淵。
突然,影子立了起來化作了人形。月光射在這人形上卻像是毫無阻隔。原來這人形竟是沒有實體,和影子一般。
這人形一步步移向秦淵,雙手幻化成利刃的模樣。突然,秦淵的眼角像是覺察到什麼一般。他猛地一回頭,只見一個身影就立在自己身後兩步遠。
秦淵心裡一驚,身體本能地一竄躍向前方。就在這時,那人形的利刃也已砍到。
「哧!」肌肉被劃開的聲響微微出,秦淵在危急關頭右臂一擋,頓時一道深深的口子出現,鮮血只流。
「誰?」秦淵強忍著劇痛喝道。可是望去,卻只見眼前這身影像是人,卻沒有模樣。只能說是有人的形狀。
「納命來!」那人形喝道,雙手瞬間如影子般伸長,只刺向秦淵。
這一刺度極快,秦淵根本來不及反應便見利刃已到了胸口。
「看來凶多吉少了!」秦淵腦海里快地閃過這個念頭,同時又一次本能地伸出左臂。一道微弱的紅光隱現出來,只是這光暈過於暗淡,連秦淵自己都未能察覺。
沉睡在秦淵左臂的九天炎龍開始悸動,即將呼之欲出。
「住手!」一聲大喝如雷貫耳。白色的光芒如流星般沖向那人形。人形一怔,刺向秦淵的利刃頓住了。一柄利劍閃耀著白色真元瞬間刺進那人形體內。原來是史不通趕到,恰好瞧見有一個黑影正欲刺向一位少年,隨即出手。
那人形一顫,消散開來。瞬間又在不遠處重新凝結。
「這?好生詭異!」史不通嘆道。若是正常人中自己這招定是當場斃命,可這一刺卻讓史不通有刺中棉花的感覺。更準確地說是什麼也沒有刺中的感覺。
史不通雙目圓睜盯著眼前這人形模樣的東西。此刻他是絲毫不敢大意。膽敢到幻海來行兇,此人定是不簡單。
那人形也一動不動,像是同樣注視著史不通一般。突然,空氣一顫,那人形消失了,瞬間又如鬼魅般出現在史不通的身後。那雙幻化成利刃的雙手,狠狠地劈向史不通。
「不好!」史不通身形一轉,將利劍擋於胸前,白色的真元陡然暴增,映得黑夜恍如白晝。那人形的兩把利刃劈到史不通的劍上,頓時消失了,不過卻又出現在劍的另一邊。
史不通大驚,那利刃竟可以穿過自己的劍,就好比影子一般。
「喝!」史不通大喝一聲,瞬間將真元運到胸前。「轟!」一聲,真元瞬間爆出的氣流將那兩柄利刃震開。史不通借勢猛地向前,白色真元化作利劍飛射出去。可是這一次,史不通又一次體會到刺中無物的感覺。
「莫非這怪物沒有實體?」史不通大惑不解,突然一片月光傾瀉下來,史不通一愣。眼前這人形模樣的東西竟是透光的。
冷汗慢慢溢出來,史不通明白眼前這怪物絕對難以對付。
「呵呵呵!」那人形出一陣冷笑,只讓史不通寒毛豎起。
突然,只覺一道影子閃過,那人形模樣的東西化作薄如利刃的影子攔腰砍向史不通。史不通身形一閃,避過一擊。可是那影子猶如風中飄葉般,又一次劈過來。
「不好!如此下去只能是束手就擒了!」史不通又一次避過那詭異的一擊暗念道,的確眼前這影子可以攻擊他,但是他的攻擊卻對這影子沒有半點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