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二十二章[09.11]
余競瑤明白,談判的事,還讓她念念於心。不過這一事也確實證明了她對沈彥欽的愛慕。所以當初她並沒有告訴沈彥欽自己是如何求得衡南王出兵的,趙鈺對他的感情,她不想讓他知道。余競瑤直視趙珏,笑意不減,溫婉地抬頭望了望沈彥欽,默默地牽起了他的手。
然這一幕,被陸勉看在眼中。
「恭喜寧王。」陸勉含笑道,目光瞥了一眼沈彥欽,便留在了余競瑤的身上。
「謝謝。」沈彥欽淡定應了一聲。便瞧著陸勉拿出一隻小木盒遞給了余競瑤。
這不是第一次了,余競瑤不接,一笑拒絕了。陸勉亦是執著,舉著的手未動一動。
「陸侍郎的好意,收下吧。」沈彥欽不屑盯著陸勉道。
余競瑤漠然接了過來,打開一看,不由得吸了口氣,娥眉一蹙,慍意頓生。
盒中盛的,分明是她與陸勉定親的那雙連理玉佩。余競瑤「啪」地合上了蓋子,冷目送了回去。「陸侍郎這是何意?」
「算是物歸原主吧。」
「這玉又不是我的,何來的物歸原主。」
「這羅纓掛穗可都是你親手做的。」陸勉探查著余競瑤的神情,他不相信面對多年的情義激不起她的一絲波瀾。可偏偏的,她就是無動於衷,甚至連眼睫都掛著冷漠。過去的一切真的能一筆抹掉嗎?他陸勉尚且不能,更何況是那個痴情的余競瑤。陸勉惘然怔立,二人僵持。
沈彥欽握著她的手,二人對望,余競瑤看著他清若水墨的神情,媚然而笑。瞥了眼陸勉,打開了盒子,緩聲道:「既然陸侍郎要祝我二人連理相結,這番好意,還真是拒絕不得。殿下說呢?」
「這是自然,陸侍郎幾次相讓,我自然要謝過。」說罷,沈彥欽笑著撿起了玉,和余競瑤各持一塊,看著陸勉的眼神里噙著一絲謔意。
連人帶玉,可不都落入了他手。陸勉冷笑,不在言語了。
眾人聊了起來,余競瑤去了後院,過了半晌回來,悄悄地握住了沈彥欽的手,拉了拉,沈彥欽低頭,余競瑤便踮起腳趴在他耳邊私語了幾句。說罷,沈彥欽溫柔一笑,滿眼寵溺地看著她,撩了撩她耳邊的碎發,點了點頭。余競瑤見他同意,捏了捏他的手,眉眼彎起,蘊著蜜意,甜甜地笑了。
陸勉看著二人出了神。之前的余競瑤也曾這樣對他笑過,心裡分明是歡喜的,卻總是恃情而傲,冷顏相對,他覺得她不會在乎,然這一切都失去后,他追悔莫及。沈彥欽成了取代自己的那個人,把自己在她心裡的點滴絲毫都擠走了。陸勉豈能甘心就這樣輸了。
晌午,沈彥欽把賓客留在王府用午膳,席上,特地為每人都準備了一份八寶肉圓。這道菜稀鬆平常,且食之,雖佳,卻也沒有讓人驚異之處,眾人不解。
然沈彥欽卻笑了,看了看身邊一臉期待的余競瑤道:「這是王妃做的。」
眾人恍然,瞧二人柔情意洽的樣子,都不禁笑著附和,誇讚起寧王妃蕙質蘭心來。然睿王更是驚異,道:「王妃養尊處優,驕縱慣了的人,居然也會做起菜了,不可思議啊。」
余競瑤抿笑,看了看沈彥欽。這是她唯一會做的一道菜,重要的是沈彥欽喜歡吃。
「果真學會了。」陸勉品了一口,緩聲道。
眾人驚惑地看著他,陸勉不疾不徐,含笑解釋,「這是我最喜歡的一道菜了,曾經為了學它,王妃沒少下功夫。果然做得比往日更可口了。」
話一出口,不要說余競瑤,連在場的人都不免尷尬。今日陸侍郎的目的,是不言而明了。沈怡君的目光刀鋒似的剮來,余競瑤的臉冷了下,眼神一瞥,見趙珏正冷目相望,一副看戲的架勢,她心裡更不痛快了。
「那陸侍郎可要多吃一些。」沈彥欽含笑,眼神若寒潭清寂,「出了這門,可就再也吃不到了。」
說罷,他拍了拍余競瑤的手,余競瑤愜心笑了。「殿下多用些,知道你不喜甜,所以我以蜜代糖。」說罷,夾了一顆放在了沈彥欽的食盤中。
宴席過後,睿王要賞一賞這新王府,沈彥欽未拒絕,引著眾人繞過主院,一直到了後花園。花園被余競瑤栽滿了各種花草,睿王感嘆,這花園被她裝點的,竟比他睿王府的花園還要精緻讓人賞心悅目,更是誇讚起她來。只覺得這個刁蠻的表妹竟有這麼多不為人知的優點,也不怪陸勉不甘心,他看了一眼陸勉,無奈地苦笑了笑。怨只怨他自己,不懂得珍惜。
睿王這一笑,陸勉自然知道何意,望著眼前的空地,笑嘆道:「若是添座鞦韆豈不更好。」
眾人瞧了瞧,覺得是個好主意,陸勉轉到余競瑤面前,接著言道,「王妃不是最喜歡盪鞦韆嗎,小時候可總是纏著我陪你盪鞦韆的。」
看來陸勉是不打算放過自己了,余競瑤怫然盯著他,面對他含笑的臉,目光冷清凜,眸中一陣陰雲舒捲,最終平淡下來。
此時此刻,當著這麼多人,她不能發作,越是和他糾纏,他許會道出更多的事情來。今兒陸勉的目的很明顯,是想用兩人往昔的事情觸動自己,余競瑤覺得他可憐又可悲:可憐在他執著的對象,一絲曾經的記憶都沒有;可悲在,即便知道了自己的心意,他依舊不肯罷休。
她不能再留了,再留指不定陸勉還會說出什麼來。余競瑤面容淡淡地對著眾人致歉,道自己身子不適,先退了。於是沈彥欽帶著眾人匆匆轉了一圈,也送客了。
「陸侍郎。」大門外,見眾人離開,沈彥欽喚了一聲。
陸勉轉身,依舊是潤和的神情,卻如霜雪反射的光,明亮但寒涼。「寧王可有何吩咐?」
沈彥欽笑了笑,像古潭微波,雙眸幽邃不見低。「吩咐算不上,只是想奉勸陸侍郎適可而止。聲譽若是掉了,只怕就不好拾了。更何況你陸侍郎可是宣平侯府的顏面。」
「寧王這話我便不懂了。」
「陸侍郎那麼聰明還要我說破嗎?亭安侯府是如何敗的,他人不知,你陸侍郎還不知嗎?」沈彥欽斂了笑容,神色清冷道。
一直以為陸勉聯絡亭安侯是為了挑撥自己和余競瑤,直到沈彥欽回京,才聽聞亭安侯被抄家,處以極刑,而這其中最大的受益者竟是宣平侯府。
沈彥欽想要擺脫亭安侯,但從沒想過要趕盡殺絕。畢竟是三等侯爺,亭安侯包庇一罪,罪不至死,可在抄家時卻發現了他通敵的書信,這便如何都不能饒恕了,侯府上下,連同門生,一併獲罪。如此沒了亭安侯的牽制,宣平侯在朝攬入了更多的權利。
可沈彥欽清楚,亭安侯那般精明的一個人,怎麼可能在府中藏留通敵的書信。
「這一切不過是亭安侯咎由自取,與我何關。」陸勉挑眉道。
「若是眾人知曉宣平侯府竟不恥到利用侯府小姐來爭權奪勢,會怎麼想。」見陸勉不語,沈彥欽微不可查地牽了牽唇角,勾出一抹不屑來。「陸侍郎表面上情深意重,實則心裡一直都在為自己計謀。你所做過的事,件件傷競瑤至深。你覺得你還有資格追念往事嗎?你可知你認為的美好,對她來說是儘是不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