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這是註定不平常的日子，空中的灰塵一直漂浮著，等待一場狂風，將它送至所有的地方。

一大早，山長就遣了一個小侍來到陸棲蒙的住所，簡單交代了山長找她有事的消息就急急忙忙離去。陸棲蒙那是有些頭暈，沒有聽完整，不過也能猜到大致意思。

陸棲蒙想大概與宋輕揚有關。一時，多日的煩悶也消散了。

簡單休整一下后，陸棲蒙便往集英院去，出大門時看著外面大好的陽光，覺得人生如此好，又疾走而去。只是，她的衣袖上有些臟污，平白惹人煩躁。

陸棲蒙有些不爽，只得回去換一身。手從顏色多種的衣物上一一劃過，最終停在那件紅袍上。

陸棲蒙極少穿這身，總覺得與她的氣質不相符。可是，效果不錯。這可以從山長的眼中看出。

山長看到陸棲蒙時，只覺得眼前有一團火朝自己湧來，待看見陸棲蒙臉時，竟覺得她難得有幾分艷色。雖然還是那張臉，甚至與平常相比看起來有些頹靡，但就是莫名地有吸引力。似是覺得自己想法有誤，山長搖了搖頭。

可是陸棲蒙呢？剛開始還是高興，可一看見山長對她搖頭，就產生了幾分危機感。這讓她覺得自己判斷失誤，也許並不是與宋輕揚有關。

「哼哼！」陸棲蒙朝山長望去，只見他貌似咳嗽一般把手握拳放於唇邊，神情閃爍，不肯與陸棲懞直視。

「山長」，陸棲蒙彎著腰，眼睛直直地盯著山長，可惜，山長避開了，像是愧疚一般往角落走去。

「山長，不知今日叫棲蒙前來所為何事？」陸棲蒙朝山長拜了一拜。

山長終於正式看著陸棲蒙，神情嚴肅，不負剛才的閃躲。

陸棲蒙只一眼，就已知曉結果。這時候她突然有些厭惡自己準確的第六感。

「棲蒙，今日我叫你前來，是為宋輕揚之事。」眼睛還是盯著陸棲蒙。

「我知，山長。」

「你，哎，罷了，你早做準備吧！」山長嘆了嘆氣，轉身坐下。

「無事，山長，你說吧！」陸棲蒙說道。

「昨日，我接到消息，護國大將軍被舉報稱，與敵國勾結，泄露軍情，陛下派吳大人前去搜查，果真查出一些與敵國往來的信件。陛下大怒，收押大將軍府中所有人。前兩日，除去幼兒，其餘人等均在午門問斬。不過，輕揚不知在何地。我猜，他應是在之前收到消息，才逃掉一劫。」

陸棲蒙靜靜聽著，若不是她那緊握的雙手，山長都要以為她沒什麼反應。

「哎，你這孩子，莫多想了，世人終有自己的造化。」山長不忍她這模樣，終是在幾番猶豫后摸了摸她的頭。

陸棲蒙的腦子很亂，沒有注意，只是低著頭往外走去。

山長搖了搖頭，忽又想起另一事，只得大喊：「楚夫子今日也要離去了，現在恐怕已在書院大門了。」

陸棲蒙只是低著頭快速走，沒有理會。只是，該相遇的總會相遇，該知曉的總會知曉。

此時的陸棲蒙不知不覺竟走到了書院正大門，這時楚莞琦正與一些還未離去的夫子和學子送別。

從陸棲蒙一出現，楚莞琦就不說話，只盯著陸棲蒙看。隨著他的安靜，眾人也安靜下來，盯著陸棲蒙看。陸棲蒙覺得身上有點冷，只好抬頭四處看看，神情有些懵。

「哈哈哈哈哈，陸棲蒙居然也有這種表情，笑死我了。」這笑聲突兀，眾人就看見那人笑得彎腰。笑聲是有傳染力的，不一會兒眾人皆捧腹大笑。

陸棲蒙不覺，只是盯著楚莞棲看，楚莞琦也盯著陸棲蒙看。

這一切忽然開朗起來。

「是你！」陸棲蒙對楚莞琦說，語氣堅定。

「是我。」

「為何？」陸棲蒙雙眼中難得露出幾分脆弱。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罷了。」

「那宋樂呢？」

「我們去安靜地方說。」

陸棲蒙點了點頭。二人去了一角落，那裡沒人也安靜，眾人看著他二人有話要說，紛紛自覺離開。

「宋樂呢？」

「他是我派的間諜。真正的宋樂早已死了，他就假扮宋樂，一直潛伏在將軍府中，隔段時間就將信息傳個我。」

「那次在雲芳院是，在梨林也是。」

「是。」楚莞琦並不驚訝。

「那幾次我都看見你了。」

「那你為何不殺了我，豈不快哉？也許現在就沒有這些麻煩了。」

「沒有為什麼。」

「世上的事總有原因的！」

「大概是因為有了你的把柄吧！不是嗎？你是女子。」

陸棲蒙理解，終是無話可說，轉身走了。

楚莞琦看著陸棲蒙走遠，眼中溫柔更甚，與之前二人相對時的冷靜淡漠相去甚遠。

「你總是這樣。不過，今日的你很美。」

楚莞琦看著陸棲蒙的背影，決絕轉身，朝著下山的路走去，眼神堅定。從此以後，他就不再是楚夫子了，而是真正的楚莞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