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爺爺，我是你祖宗

?錢開路邊說邊扶著李仙凡走遠，隱約傳來兩人爭論聲。

「你誰哥？剛怎麼叫我的？」

「剛才是剛才，現在是現在，再說我可比你大！」

「比我大？你哪裡比我大？」

李仙凡低頭一看，不由淚奔，真沒這個胖子大，只好說著：「若論年紀，我……」

「論什麼你都不行，十天後我的生日，然後便是十五歲，你要到十五歲還要整整半年！」

這話說的李仙凡差點噎住，你丫的一個還不到十五歲的小屁孩，還想當本座的大哥，本座縱橫天地萬年之久，只是可惜，這話不能說出來。

「你信不信我不教……」

「別，我還真不信，你說教我肯定是會教我，雖然你一肚子壞水，又愛騙哥，但你說話向來守信，從未更改過。」

得，人無信則不立，這身體原主人身上還是有亮點的。

兩人不知道的是，楚秀站在山尖，一直看兩人安全到家，才真正離去。

本就不太明顯的山間小路，彎彎曲曲的，在茵茵綠草覆蓋之下，幾乎無法辨認，好在明月在天，雖不似白天光亮，還是可看見一二，越走，李仙凡越是覺得熟悉。

小路盡頭，亮著一絲火光，不用說，那裡便是家的所在，讓陰寒的身體感受些許溫暖氣息。

剛走到近前，一個臉蛋圓圓，身材窈窕的小女孩走了出來：「小蟲子，大肥豬回來啦！」

「小蟲子？」

李仙凡疑惑間，胖子則腆臉笑著：「憶初妹妹……」

「呸，誰是你妹妹？哥哥跟你在一起，完全學壞了！」說話間李憶初自然的挽住了李仙凡的手腕。

嫣然一笑：「哥哥，你看你叫李玉龍，爺爺一心望你成龍，卻不料你成了一條蟲！」

瞟了一眼錢開路：「豬不就是你么？你看你胖的，你兩一胖一瘦，一豬一蟲，不就是大豬小蟲嗎？」

看著眼中閃著狡黠之色小女孩，李仙凡心中沒來由的疼愛，伸手捏了捏圓嘟嘟的小臉，寵溺說著：「這樣說你哥哥，可不好。」

「嘻嘻，這可是爺爺說的，好不容易將你送到青雲學院，就等哥哥你成為風雲人物，想不到第一天就要摸白姐姐的臉，還要……還要……反正就快要被開除了，你說你不是一條臭蟲是什麼？」

李仙凡一頭黑線，摸白姐姐的臉？還有襲胸？這個污名要背一生了。

說話間拍落了李仙凡的咸豬手，嘟著嘴：「又捏人家臉，你看，都被你捏大了，再這樣下去，什麼時候才長成白姐姐那樣好看？」

「憶初妹妹現在就這樣可愛，不出三年，一定出落得迷死人的小仙女！」錢開路急忙笑道。

「才不要和你說話哩。」李憶初沖錢開路吐了吐小舌頭。

李仙凡啞笑：「傻妹妹，你這是嬰兒肥，不是捏胖的，要不了幾年時間便會瘦下去，就會和白師一般好看。」

「真的？」李憶初雀躍。

「這是自然。」

「沒騙妹妹？」李憶初狐疑，看來是被騙怕了。

「真沒有！」

「本來想讓你餓肚子的，看你還算老實的份上，我便告訴你，廚房有白姨給你留的晚飯……」

「哎，等等，爺爺正在和王伯商量你的事情，讓你吃完飯，先到祖祠裡面跪著。」揉了揉被捏紅的小臉。

白姨將兩葷兩素四道小菜擺好，慈愛的看著李仙凡：「趁熱吃吧。」

「謝謝白姨。」

「你這孩子，自家人說什麼客套話，你娘不在，拿我當娘就行，你看看開路這小傢伙從不拿自己當外人。」

看著風捲殘雲一般的胖子，李仙凡不由的無語，淺嘗幾口便放下了筷子。

胖子甩了甩手：「你不用管我，吃飽了去跪你的就是，唔，白嬸做的菜就是好吃，我長這胖，就是因為這個！」

李仙凡無語，走了出來，四周一看，十七八間房子坐落在山腰處，五六間草廬，剩下的皆是以青石塊鑄造而成，顯得極為古老，一彎溪水繞草廬流淌而過，環境倒是清幽雅緻。

東廂房人影閃動，應該便是爺爺與王伯商量自己的事情。

一處坐北朝南的石屋上有一匾，李家祖祠！

南邊房屋一處空地上，有著一大一小兩道身影，白姨在指點憶初練武。

看著如此用功的妹妹，心中卻是知道，自己這條玉龍成不了龍，這個妹妹會成為李家鳳凰，翱翔九天！

走進祖祠，看著一排排靈位，心頭不由的一陣恍惚，剛看清正中偏右，排在第三的那個靈位，李仙凡腦海之中轟的一陣嗡鳴，面色不由的大變，一個踉蹌，差點跌落在地。

顯鼻祖考（王）李府諱大路之神位！

緊挨著這個神位的的左邊，是一個鎏金神位，神位上面居然是一片空白，右邊一個神位略小。

顯鼻祖妣（王）李府吳氏諱靨之神位！

「二哥，二嫂！」李仙凡悲呼一聲。

「爹，娘！」將上面的兩個神位抱在懷中，痛哭不已。

曾經，深深壓制在深處的回憶與情感，再也無法抑制，洶湧而來，淚灑靈位！

懷抱中的幾個靈位，幾乎是稀世珍品一般，生怕擠碎了，至於那個鎏金神位，被隨手丟在一旁。

雖不知自己生死，後世子孫卻為自己留了一靈位，只是未有名諱，每每拜祭之時，都讓後輩們猜疑不定。

小聲的沖幾個靈位嘮叨著，一會哭，一會笑。

此刻的李仙凡哪裡還有縱橫萬界，人前仙尊的模樣？

分明就是一副在雙親面前，膝下承歡的小兒，在兄弟姐妹面前，毫無顧忌玩鬧。

多年的親情要在這刻完全訴說！

李仙凡當年離開此界后，在有能力重新回到此界后，還是第一時間放下了一切趕了回來，但就算再趕，也是在三千年後。

三千年！滄海桑田，物是人非，有著多大的改變？

父母已不在，他們不是自己，由武道入仙道，一心修鍊為求長生，就算是當年離開前留下的一些後手，也只是讓父母比他人多活千年而已。

清楚記得，臨別依依，父母不舍的眼神，口中不停叫喚著等自己回來，終究是來不及，終究沒有熬到那一天。

二哥與大姐也已故去，好在有他們侍奉雙親身邊。

也依稀記得二哥的大笑與大姐的輕語：「三弟，我們李家有你，足夠了，此去自是兇險萬分，但你走的路與我們不一樣，為兄幫不了你什麼，只能替你多加照顧父母一二，別後若有可能，便回來看看，父母你不用擔心，有我！」

當年整日跟隨自己屁股後面，白家小妹妹白小己，單獨送別自己前一日，眼中柔情，讓人肝腸寸斷，看了第一眼，就不敢再看第二眼！

便是如今回想起來，心中也如撕裂了一般。

聽說，她等了自己一千年，在年華老去時，她也是嫁人為妻，留下兩女之後，隨後故去。

自己為求長生，錯過了多少？又失去了多少？

若能從來，自己是否會選擇這一條路？是否會侍奉雙親身邊，是否會與白家那丫頭，雙宿雙飛？

不！就算能重來，我依然會選擇這條路。

我為何久不成帝，只為補全『六元離合秘典』？

為的就是能夠逆轉乾坤，掌控時間，讓我所失去的再回我身邊！

自己是父母的驕傲，是他們眼中的龍！

自己也是二哥與大姐的自豪，與人談起，我三弟如何如何，聽者無不豎起大拇指。

自己是她，她，和她們的悲哀，臨別時，她們齊口沖自己大叫：「一見李郎終身誤，不見李郎誤終身，此去一別，仙凡永隔，我們此生無悔！」

餘音在耳，響徹心頭。

自己是李家的磐石，李家的擎天巨柱，因為自己，李崛起於微末，讓李家所在猶如聖地，讓李家綿延萬載！

心中執念與不願意觸動的回憶，一朝釋放，念頭通達，無有阻礙，此刻，才真正的與這具軀體完美的融合，再無分彼此！

李仙凡眼神漸漸清明，將靈位擺正，上了三炷香，恭恭敬敬跪下磕著頭。

至於其他的靈位，他們可沒有這個資格，有見過老祖給後輩上香的？

直到這時，李仙凡才真正搞清楚，自己現在的這個身體，李玉龍，居然是自己的後輩，是二哥的第三十八代！

難怪感到這具身體有著熟悉感，融合度也那般好，這一切都是因為，我們都是李家之人，都流著李家的血。

必然是當初六元離合之力，攜帶著自己的一縷神魂，遁尋著最原始的一絲氣機，尋找到一縷血脈之力。

否則，自己會如何，不敢想象！

只是，眼下，該如何稱呼身邊之人，他們可都是自己的晚輩啊！

「孫子！」剛想到這裡，一位頭髮蒼白的老頭走了進來，大聲叫著。

「爺爺，我是你祖宗！」李仙凡脫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