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離家出走
霍椋怒不可揭,手臂高高抬起,在看見那張與自己夫人七八分相似的臉時卻又捨不得落下了。他把手收回來,雙手負在身後,強忍怒火的斥吼著:「滾回去!」
海棠垂在身側的兩隻拳頭緊緊握著,「那就是不讓去了?」
她冷笑著轉身,路過藝秀身邊時突然揚手將藝秀手裡的食盒打翻在地,裡頭裝著的糕點頓時摔了一地。
「小姐!」
藝秀驚呼一聲,顧不得地上的狼藉轉身要去追,又聽霍椋怒喝一聲:「別管她!做了兩天國相府的小姐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她什麼時候改了這個脾氣,什麼時候再去她跟前伺候。」
霍椋帶著怒火拂袖離去,藝秀往兩人離開的不同方向看了看,最後只是長嘆一聲,蹲下身來把摔在地上的糕點清撿乾淨,又站在那兒沖著面前的祠堂磕了兩個頭,這才拎著食盒回去了。
進了院中,聽丫鬟們說說海棠回來之後就把自己關在了屋裡,藝秀心裡咯噔一下,跑到門邊使勁拍了兩下。
「小姐?小姐?」
連喊了好幾聲都不見裡頭有人回答,藝秀咬咬牙,叫來兩個家丁把門撞開,從外間衝到裡間,果真,根本就沒有海棠的影子。
跟著藝秀進來跑進來的小丫頭不明白髮生了什麼,小聲的問著:「藝秀姨,小姐人哪兒去了?」
藝秀指了指空無一人的床榻,「小姐就在那躺著,看不見么?」
小丫頭先是一愣,後頭又是一驚,最後才點了頭。
「看見了,小姐躺著呢。」
藝秀又交代,「不管誰問,你只要說剛剛那一句就行了。明白了么?」
「奴婢明白了。」
海棠跑出國相府,見酒樓門口有匹沒主子的馬,她順手就給牽走了。正要上馬,有人又從另外一側直接抓住了馬鬃。駿馬抬了抬頭,倒是沒發脾氣的揚蹄子。
「霍小姐,你要把我家殿下的馬牽到哪裡去?」
海棠一驚,認出這人就是上次在靳子松家門口與她交手,是夏侯荀穆身邊那個武功高強的侍衛。
「你說這是誰的馬?」
「這是本太子的馬。」
一聲冷沉的嗓音自她身後響起,她回頭的瞬間,夏侯荀穆已經從她手裡把韁繩給拿了過來。海棠心裡又是一驚,她稍稍旁邊退了兩步,厚臉皮的笑笑,「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原來是場誤會。」
看了看旁邊的酒樓,海棠又說:「殿下真是會找,這家酒樓的蒸花釀可是一絕,不知殿下嘗過沒有?」
「是么?蒸花釀本太子倒是沒嘗過,不過這裡的酒也還算是可以。既然許二小姐說著蒸花釀好,那一會兒本太子就帶一些回去給關靜,她應該會喜歡。」
提及夏侯關靜,海棠是連應付周旋的心都沒了。她強強笑笑,這就要告辭離開。
夏侯荀穆往她逼近兩步,「霍大小姐準備去哪裡?如若不介意本太子可以送你過去。」
「就是隨便出來轉轉,這就要準備回去了。告辭。」
她剛一個轉身,夏侯荀穆又跟過來。「霍大小姐要回去了?那正好,本太子也正好要去拜訪霍相爺,那便……一塊走?」
海棠眉心狂跳,這人簡直陰魂不散。
「不用了,我……」
「霍大小姐不用客氣。請吧。」夏侯荀穆似笑非笑,不同尹澤,他這樣,更有種邪氣,讓人想要避之不及。
她是偷跑出來的,這會兒要是再往正門回去,豈不是又打了霍椋那個老匹夫的臉?她掏出幾兩碎銀子塞進夏侯荀穆的手裡,「給殿下壓歲的,應應節氣。我再去前頭逛逛,殿下自己去國相府吧。」
說完這一句海棠徑直就往前走了,她穩著腳步走到前頭人多的地方,一轉眼就不見了蹤影。
「殿下,這霍大小姐……」
夏侯荀穆掂量著手裡頭那幾兩碎銀子,唇角的笑意漸深。「真是個有意思的人,只是可惜她嫁過人。」
「那殿下,還要去國相府么?」
「要去,自然要去。」夏侯荀穆望著身後的酒樓,「英衛,你去買些蒸花釀給公主送過去,國相府本太子自己去就行了。」
霍椋似乎早已料到夏侯荀穆會上門拜訪,才剛剛落座,夏侯荀穆便問:「剛剛本太子在街上遇上了霍大小姐,不知她現在回來了沒有?」
霍椋神情微變,語氣倒是如常,「曦華性子頑劣,讓殿下見笑了。」
「本太子倒是挺喜歡霍大小姐的性子。」
霍椋那雙狐狸般的眼眸里快速閃過什麼,他低頭抿了一口茶水,又說起了一些尋常話。到了某一句時,夏侯荀穆突然停了話語聲,轉頭望著前廳外頭。
藝秀從外頭進來,有些為難的看著霍椋。
「什麼事?」
藝秀不認識夏侯荀穆,正在揣測他的身份,聽霍椋這麼問,只得硬著頭皮的說:「大小姐好像偷偷跑出去了。」
霍椋臉色微沉,「知道了,我一會兒叫人去尋她。」
藝秀告退,臨走時候又再看了看夏侯荀穆。
夏侯荀穆那雙眼眸閃過危險。「這位是……」
「她曾是我夫人的貼身丫鬟,現在伺候在曦華身邊。」霍椋語氣里顯得有些無奈,「先前我對曦華髮了脾氣,之後找人問過,說她把自己鎖在房中,沒想到竟然是溜出去了。讓殿下看笑話了。」
夏侯荀穆收回目光,笑道:「原來是這樣,難怪霍大小姐要當街搶了本太子的馬,還換了一身簡便普通的衣裳,原來是要離家出走么?」
霍椋老臉有些綳不住,只是強強的跟著笑了笑。
藝秀離開前廳,回去之後就徑直進了屋。
「這種事情奴婢再也不幹了,擔驚受怕的。」
海棠給她倒了杯茶水,「他不會懷疑你的。」
藝秀一口喝光茶水,放下杯子又說:「相爺倒是沒什麼,奴婢就是覺得那個壹國太子有些嚇人。」
她湊過去,有些好奇,「他怎麼嚇人了?」
「模樣長得倒是好看,就是……」藝秀琢磨了琢磨,「奴婢也說不上來,就是覺得他有些嚇人。」
說完這些,藝秀又走到門邊,往外頭看了看,之後才又折回來,小聲的在海棠耳邊問:「小姐,你幹什麼要去偷聽他們說話?怎麼就知道會被發現,還提前把奴婢找了過去?」
海棠確實偷聽了,她先夏侯荀穆一步趕回國相府。夏侯荀穆是戰神,這麼一點點耳力還是有的。好在她機靈,拉著藝秀避開下人過去的,夏侯荀穆才稍有察覺她就沒義氣的把藝秀推了出去,自己再悄聲的跑回來……
雖然是偷聽了,但光聽那兩個人說屁話了。
海棠回答的很是敷衍,「就……有備無患嘛。」
夏侯荀穆待了片刻才離開,霍椋的氣大概還沒消,父女倆老死不相往來。就寢后,海棠翻來覆去總覺得不對,將近半夜了才想起,尹澤沒來。
這半個月的時間裡尹澤幾乎天天過來,特別是受傷那段時間更是直接住在她的屋裡,睡在她的床上,屋裡到處都是他的氣息,就是昨天兩個人也還是同床共枕的。這一下子少了這麼一個人,海棠心裡頓時覺得空落落的。
折騰到天蒙蒙亮的時候海棠才沉沉睡了過去,好在跟霍椋鬧了一場,也不用起早請安,她就直接睡到正午起來。用了午膳閑閑的靠在窗邊望著外頭的大雪,冷不丁的又被心中的想法驚了一下。
上次她去承王府,整整一夜都沒尹澤的消息,等到他再回來的時候就是渾身是血的倒在她眼前……
現在想想海棠還是覺得心驚。
而現在,她已經是一整天都沒有他的消息了。
「藝秀姨!」
藝秀小跑進來,「怎麼了?」
她抓著藝秀,神情緊張。「有沒有承王府的消息?」
藝秀一愣,「沒有啊。」見海棠緊張,藝秀也跟著有些緊張,「小姐,怎麼了么?」
「你叫人去打聽打聽,承王府昨天到今天都是個什麼動靜。」
藝秀本是笑著想要勸她別胡思亂想,但看她那神情,又不敢說什麼了。她出去把事情交代下去,不一會兒的就有人來回了消息。
「小姐,有消息了。」
海棠走到她跟前,急急的就問:「怎麼樣?」
「說承王府從昨天下午起就一直閉門不見客,也不見王府裡頭那兩位主子出來。其餘的倒是沒打聽出來什麼……」藝秀頓了頓,「對了,相爺一大早就出去了,匆匆忙忙的,也不知道去了哪裡。」
海棠面色一變,「承王府出事了!」
藝秀嚇得一跳,「大過年的能出什麼事情?雖然承小王爺總過來胡鬧,但小姐你就不能說句好的。」
她越過藝秀徑直走了出去,藝秀急著喊,「小姐你要去哪兒?今天雪大,你先回來,奴婢給你穿個斗篷。」
等藝秀追出去,外頭早沒了海棠的影子,問其他下人,都說看見海棠匆匆忙忙的跑了,也不知道到底是去了哪裡……
海棠翻牆進了承王府,直奔東書房。快靠近時有人將她喊住,她回頭看,卻是她從未見過卻隱約有些眼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