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3 人心的變換
?翌日，清晨。
廚房升起裊裊炊煙。
天剛剛有一絲亮色的時候，姜小念便爬了起來，開始做豆腐，而周慧慧則在一旁看著。
除了送往錢家飯館裡面的豆腐之外，還額外做了些，打算送去周慧慧娘家。
正好柿餅已經捂了快半個月，可以吃了，也可以送點過去。
姜小念讓一家人都嘗了嘗，得到了一致好評。
「妹妹，柿子這樣晒乾了，果然好吃一些，甜甜的，都不澀了。」姜維十足一個貪吃的小孩模樣，拿著柿餅大口咬著。
說罷，他又揣了幾個放兜里，道：「我帶幾個去給夫子吃。」
他的學問是學堂裡面做得數一數二的，夫子之前雖然因為束脩的事情對他下過逐學令，但對這個學生還是比較滿意，平常喜歡和他討論文章。
姜維也知道夫子看重他，更加努力鑽研了，而且姜小念做的餅子，他都記得夫子的份，現在有了新東西，也讓夫子嘗嘗鮮。
姜孟良和周慧慧都指望他出息，連連點頭道：「對，多帶幾個，夫子家裡人口多。」
姜維上學之後，其餘三人就兵分兩路，姜孟良和姜小念去鎮上，而周慧慧則提著籃子往娘家走去。
周慧慧一路前行，到了煙山沖之後，只見不少在田地里勞作的鄉親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帶著諂媚的笑容和她打招呼。
她回來的次數多，每次總會帶些糧食或吃食，煙山沖是個住戶比較密集的地方，不像王家村，一個山頭一戶人家，在這裡，有什麼風吹草動，大家都知道了。
自從周慧慧經常回來之後，聽周家隔壁的王嬸子叨叨，周家現在每餐都吃得起大米了，偶爾還能聞到他們家有肉香飄來。
眾人都很羨慕，周家這是生了個好女兒啊！肯定是做什麼營生髮達了，現在報恩來了。
就連之前因為偷米事件嘲笑過周慧慧的張興媳婦，現在看到他們家都羨慕得眼睛冒星星。
別人不知道，但是她知道，她的妯娌張羅氏，就是因為攀上了周家，現在家裡糧食不愁，身板也壯實了不少，每天精神滿滿的，和他們這些人完全不一樣。
周慧慧從前窮慣了，都沒受到過這樣的尊敬，見到大家都和她打招呼，她很不自在，只是尷尬地笑笑繼續往前走。
不過，她心裡也明白，要是家裡沒銀子，路邊的野狗都不會理她。
果然，人只要有錢，地位自然也就來了。
「姜家媳婦，你又回娘家看看啊？」張興媳婦張李氏鼓起勇氣上前打招呼道。
要是她也能像張羅氏一樣攀上姜家，就不愁沒有糧食過年了。
上次兩人雖然打了一架，但是是因為誤會，也就沒有多放在心上，只是張李氏當著眾人的面錯怪了周家，後來卻沒有前來表示歉意，好像心安理得地混過去了一般，讓周慧慧心裡總有些不舒服。
她沒有多熱情，只微微點點頭道：「嗯。」
「那個，你的籃子裡面裝的什麼？」張李氏眼巴巴瞧著周慧慧胳膊間挽著的大籃子問道。
周慧慧下意識摸了摸籃子上面蓋著的粗布，道：「沒什麼，就一點小東西。」
「什麼東西要藏著掖著啊，也不拿出來給大夥瞧瞧。」張李氏半開玩笑地說道。
張李氏心中打著小算盤，籃子裡面若是吃食，到時候粗布掀開了，周慧慧好意思不拿出來分她一點嗎？就算是一個餅，也能填填肚子，過過嘴癮了。
周慧慧看著她閃著精光的眼神，身子一轉，繞過她道：「張家媳婦，你也知道，吃不飽的人多，有些東西不方便給外人瞧，若是大家都瞧了去，我們以後吃什麼？」
張李氏一口氣噎著，半天沒說出話來。
等到周慧慧的身影漸漸遠去之後，她才揮著手跳起來道：「不就有點破錢嗎！嘚瑟成這樣，我呸！我看哪！估計是把女兒賣給了哪家老爺做小妾，才得來的這些錢吧？！」
周慧慧回頭狠狠瞪了她一眼，這人心思怎麼這麼齷齪。
她的小念才七歲，怎麼就賣給人家做小妾了？！
張李氏被她一瞪，又慫了，舔了舔嘴唇，往自家屋中走去。
只是她的聲音很大，附近不少人都聽見了，全都用一種諱莫如深的眼神看著周慧慧。
周慧慧嫁的夫家一直窮得揭不開鍋，這半年來突然有錢了，莫不是真是找到了什麼好賣家，把女兒賣過去做待年媳了？
周家和張家沒有多遠，周慧慧才走了兩分鐘左右就到了周家門外。
「姐姐，剛才就好像聽到你的聲音了，還以為聽錯了呢，真是你來了啊！」周玉明的媳婦劉氏迎了出來。
說罷又瞥了一眼張家的方向，問道：「剛才好像聽到吵架聲了，是不是張家媳婦為難你了？」
周慧慧的臉色還有些不好，道：「沒有，就是路上碰到了一條狗，朝我吠吠了兩聲。」
劉氏一囧，她明明聽到了張李氏的聲音，大姑子居然說是一條狗……
進門之後，周家兩位老人也迎了出來。
劉氏的兩個兒女一聽到外面的動靜，也連忙跑了出來，見是姑姑來了，更加歡喜，圍在她身邊姑姑姑姑地喚著。
每次只要是姑姑來了，總會有好東西吃。
周慧慧連忙露出一個笑容，叫了爹娘之後，走上前去，把手中的籃子遞到一旁的劉氏手上道：「弟妹，這是家裡昨兒個做的東西，我帶過來給你們嘗嘗鮮。」
說罷看向兩個眼神灼灼的小傢伙道：「也解解他們的饞。」
她沒有直接交給兩個老人，也是想讓劉氏高興，覺得她在周家是有地位的。
劉氏這麼多年吃了不少苦，任勞任怨，這點尊重必須給她。
劉氏點了點頭，笑著接過了籃子。
「娘，是不是有好吃的？我想吃。」兩個小孩眼睛泛著光看向籃子，奶聲奶氣地問道。
劉氏聽言，立刻打開籃子，裡面躺著二十多個柿餅和一大塊嫩豆腐，豆腐用微濕的粗布墊著，放在一旁，隨著籃子的搖動，一晃一晃的。
劉氏疑惑地看向周慧慧，不知道這些是什麼。